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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沈玉侍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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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沈府书房的窗棂,洒在摊开的灵脉图纸上,纸页边缘被风吹得轻轻卷边,却没驱散屋里的沉闷。
沈玉端着药碗走进来,墨发用青丝带松松束着,几缕碎发被汗浸湿,贴在白皙的眉骨前,眼底还带着熬夜后的红血丝。
他把药碗放在书桌边,看着沈文渊趴在图纸上的背影,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爹,该喝药了,李医官说这药得温着喝才管用。”
沈文渊猛地抬头,深蓝色常服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卷边的膏药,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药汁。
他眼底的青黑比昨天更重,像被墨染了似的,慌忙把图纸往抽屉里塞,动作太急,砚台“哐当”撞在桌角,墨汁溅了点在图纸上。
“玉儿来了,我……我就是刚拿出来看看,没熬夜。”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抽屉,显然没底气。
沈玉没拆穿他,只是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指尖泛着点白。
他刚要递药,就见苏婉提着个小竹篮走进来,乌发用素银簪挽得齐整,颊边两缕碎发垂着,冷白的手里捏着几株新鲜的醒神草,竹篮里还放着块用油纸包好的点心。
“给沈伯父加在药里,能安神,助眠。”
苏婉把醒神草递到沈玉面前,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又飞快收回,声音清冷冷的,却带着点妥帖,“刚才在厨房见你没吃早饭,这个你拿着。”
她把油纸包塞到沈玉另一只手里,油纸还带着点余温,是刚从灶上热过的。
沈玉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点心,又抬头看向苏婉。
她冷白的侧脸对着书桌,眼睫垂着,正帮着把溅在图纸上的墨汁用布轻轻擦去,动作细致得像怕弄坏图纸。
他心里暖了暖,右颊的梨涡浅浅陷了点:“你也没吃吧?等会儿一起吃?”
“先给沈伯父喂药。” 苏婉没抬头,指尖捏着布角,把图纸上的墨痕擦干净,又叠好放在抽屉最里面,“图纸我收好了,等沈伯父病好再看。”
沈文渊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反驳。
沈玉趁机把药碗递到父亲面前,勺子递到他嘴边:“爹,快喝吧,加了醒神草,不那么苦了。”
沈文渊没办法,只好张嘴喝药,药汁的苦味混着醒神草的清香,确实比之前温和些。
他刚放下碗,就忍不住咳了起来,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嘴,咳得肩膀都在抖,连带着胸口都起伏得厉害。
“爹!” 沈玉连忙上前,白皙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轻得怕碰疼他。
苏婉也走过来,从竹篮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点灵草汁,递到沈文渊嘴边:“含着,能缓咳。”
沈文渊含住灵草汁,没过多久,咳嗽果然轻了些,他看着苏婉,眼底满是感激:“多谢苏姑娘,总是麻烦你。”
“不用谢。” 苏婉摇了摇头,把瓷瓶递给沈玉,“剩下的你拿着,沈伯父再咳就给他含点。”
她转身往门口走,又回头看了眼沈玉,冷白的脸庞闪过点担忧:“你别太累,等会儿记得吃点心,别空腹熬药。”
沈玉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才把瓷瓶小心收进怀里。
等沈文渊歇下,沈玉端着空药碗往母亲卧房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春桃的声音:“夫人,您慢些咳,苏姑娘熬的药马上就好!”
他心里一紧,推开门就冲进去,见柳氏靠在床头,帕子上沾着点淡红的血,呼吸急促得像喘不上气,苏婉正端着药碗快步走进来,手托着碗底,怕药洒出来。
“娘!” 沈玉扑到床边,白皙的手轻轻握住柳氏的手,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声音里满是急:“您怎么又咳血了?是不是又担心爹了?”
柳氏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刚才听春桃说,你爹又咳嗽了,娘就……就忍不住担心。”
她看着沈玉疲惫的脸,眼里满是心疼:“我的玉儿,这几天辛苦你了,又要照顾我,又要顾着你爹。”
“我不辛苦。” 沈玉摇了摇头,帮柳氏掖了掖被角,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袖口沾了点药汁。
苏婉走过来,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轻轻帮他擦了擦袖口,手指动作轻柔,怕蹭疼他:“先让夫人喝药,药里加了疏肝的灵草,能少咳些。”
她把药碗递到柳氏面前,又帮沈玉把额前的碎发捋了捋,“你眼底红得厉害,等夫人喝完药,你去歇半个时辰,这里我守着。”
沈玉刚想拒绝,就见柳氏点头:“是啊玉儿,听苏姑娘的,你去歇会儿,娘这里有苏姑娘呢。”
他没办法,只好点头,却没走远,只是坐在卧房外的廊凳上,手里攥着苏婉给的点心,小口吃着。
没过多久,苏婉走出来,手里拿着空药碗,见沈玉还坐在那里,冷白的脸上多了点软意:“怎么没去歇?”
沈玉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笑了笑,梨涡陷得深了些:“等你一起吃,你也没吃吧?”
苏婉没拒绝,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半块点心,小口吃着,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难得有片刻的安静。
可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夜里就被打破了。
沈玉守在母亲床边,见她睡着,才轻手轻脚地往父亲书房走。
他还是不放心,想再看看父亲有没有偷偷看图纸。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比下午更重,还带着点闷响。
“爹!”
沈玉推开门冲进去,就见沈文渊趴在书桌上,手帕上沾着暗红的血,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快步冲过去,指尖瞬间泛出淡金色的光,轻轻绕着沈文渊的胸口转了圈,手却控制不住地抖,金光也跟着颤:“爹,您怎么样?别吓我!”
墨发垂在眼前,遮住了眼底的恐惧,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苏婉提着灯走进来,见屋里的景象,连忙把灯放在桌上,快步上前帮着扶沈文渊坐直:“别慌,先让他靠在椅背上,我去喊医官!”
她转身就要走,却见沈玉光脚站在地上,鞋不知掉在了哪里,冷白的手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蹲下身裹住他的脚:“地上凉,别冻着。”
她又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擦了擦沈玉脸上的泪,“我去喊医官,你在这里守着沈伯父,别乱动。”
沈玉点了点头,看着苏婉快步跑出去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急。
没过多久,苏婉就带着李医官回来了,还帮着扶着医官的药箱,冷白的额角沾了点汗,显然是跑急了。
李医官给沈文渊搭脉,又看了看手帕上的血,眉头皱得紧紧的:“沈老爷这是心血耗损太严重了!长期熬夜查图纸,耗空了心血,加上手腕旧伤发炎,影响了气血运行,才会咳血。再这么熬下去,就算有神力也救不了!必须静养,不能再碰灵脉的事,更不能熬夜!”
沈玉站在旁边,听着医官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走到沈文渊床边,攥紧拳头,第一次对父亲发了脾气:“爹!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娘因为担心您,咳血越来越重,我每天守着你们,怕你们出事,您倒好,还在偷偷看图纸!您要是再不管自己的身体,我就把所有的图纸都烧了!再也不让您碰!”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哭腔,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眼底的红更深了,连平时温和的眼神都带着点倔强。
沈文渊愣住了,他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光脚裹着苏婉外衫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儿子发过脾气,更没见他这么委屈过。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玉的头,声音带着点沙哑:“好,爹听你的,不看了,再也不熬夜了。爹错了,不该让你和你娘担心。”
沈玉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伸手帮父亲掖了掖被角。
苏婉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手轻轻拍了拍沈玉的背,给他递了块干净的帕子:“别哭了,沈伯父答应好好养病了,会好起来的。”
沈玉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抬头对苏婉笑了笑,眼底还带着红,却多了点安心。
等医官走后,沈玉守在父亲床边,看着他安稳的睡颜,渐渐困得睁不开眼。
苏婉走过来,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帮他把墨发捋到耳后,动作轻柔:“你靠在床边歇会儿,我去熬点粥,等会儿沈伯父醒了好喝。”
沈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几天他太累了,现在终于能安心歇会儿。
苏婉看着他睡着的样子,轻轻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
夜色渐深,厨房的灯亮了起来,淡淡的药香混着米香飘出来,弥漫在沈府的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