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才是少爷》你pang到我了

145、番外7

　　一顿饭吃了很久，虽然大家都已经放下筷子了，但赵娥很多话，像是把这十几年憋的所有的话都要一吐为快似的，聊了很多贺无过父母生前的事，聊了贺无过小时候的趣事，甚至聊到了她自己在外面如何打拼最后到了贺无过家当保姆的事……
　　贺无过听得格外入迷，安安静静地，一会儿拿杯子提醒她喝水，一会儿陪着她乐。
　　直到收拾餐桌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迟予怀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是路明明打来的，他干脆下了楼接电话听她长篇大论，免得打扰了室内两人的聊天氛围。

　　贺无过在厨房坐着洗碗，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嘴贺玉芬的事。
　　“怎么你一个人在家？”他省去了称呼，但赵娥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镇上有个酒吧新开业，她去应聘做店长了。”
　　明明是贺无过挑起的话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只是沉默地洗着碗。

　　但提到了贺玉芬，那些两人本没有准备好如何去面对的话题，犹如装满了水的塑料口袋被撕了一道口，再也兜不住了。
　　赵娥直言：“你不要讨厌贺玉芬，她虽然嘴巴厉害，但是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我不讨厌她，”贺无过说，“她把我拉扯大，这些恩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盖过的。”
　　赵娥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不管怎样，我叫了她十八年妈妈，你也是我的外婆，对于我来说……”贺无过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这些事不能按血缘来算。”
　　赵娥宽慰地舒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玉芬应该不会后悔她当初的决定了。”
　　贺无过皱眉。
　　“什么决定？”
　　赵娥抬头看着窗框，像是在回忆，语气中有几分感叹：“之前玉芬跟迟盛明好过，她应该跟你说过了。”
　　“嗯。”
　　“刚把你抱来的那段时间，玉芬她要上班照顾不过来你，我又没法跟你们一起住，就只能跟她凑钱给你请了个便宜的阿姨。但是，她那个时候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就是那个时候，迟盛明的第六任太太杨菁专门找到了玉芬，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去勾引迟盛明。玉芬没办法拒绝杨菁的金钱诱惑，按照她的指示，跟迟盛明偶遇了几次，很快就跟他好上了。”
　　贺无过一怔。
　　“你妈妈……哦不，玉芬，”赵娥改口，“她年轻时候很漂亮，迟盛明也真的喜欢她，后来玉芬任务完成了，让唐茴和迟盛明之间产生了隔阂……玉芬本来可以选择继续和迟盛明在一起的，但是杨菁雇她来的，却也容不下她，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离开。”
　　“那她……”贺无过吸了一口气，“他们，就这么结束了？”
　　“这些事情起初我并不知道，后来是因为玉芬瞒不住了才跟我说，”赵娥叹了一口气，“因为她那个时候不愿意离开迟盛明，杨菁十分有手段，她查到了你的存在，她以为你是她以前未婚先孕的孩子，于是拿你来威胁她，玉芬吓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她怕你有什么闪失，于是便答应了下来，离开了迟盛明。杨菁看在玉芬听话的份上，没再为难她，过了几年，还主动邀请玉芬去了红画舫。”
　　说着，她摇了摇头，语气中有几分悔恨。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工作，也不排除杨菁是想把玉芬拖到坑里。”赵娥轻锤着自己的胸口，似有万千郁结在心脏处纠缠，“都怪我当初跟你们联系太少，不然我不会同意她去干这个的，玉芬她糊涂啊，她跟着迟盛明的那段时间，见识到了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便也开始纸醉金迷起来了……”
　　贺无过擦干净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单手抱着赵娥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对不起。”他说。
　　今天大概是真的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每到情绪浮动的时候，除了谢谢和对不起，他竟然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来应对。
　　他只觉得自己亏欠太多，再多的语言都显得空洞。
　　赵娥依旧是摇了摇头。
　　“孩子，这不怪你，玉芬她从小就虚荣，我当妈的最清楚，这事是她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而且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她，有心无力，她那个时候跟我保证过她不出台，也算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失败得彻底。”赵娥的语气突然转变，认真道，“但是，带你回来养大成人，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玉芬也没有。”
　　贺无过眼眶一红，不由得将人抱得更紧了。

　　从赵娥家回来后，贺无过肉眼可见地状态好了起来，像是负重了不知道多久的石头终于落下，那些冻结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冰霜终于冰消瓦解，所有的误会和猜疑、不甘和埋怨都付之一炬，迟到的青春活力终于降临到了他身上。
　　一晃到了三月底，气候渐渐温暖起来，贺无过也终于可以完全脱拐走路了，他找了个上午请了半天假去医院复查，拍了个片子，骨头恢复得很好，钉子也没移位，只是拆钉子得再等一年。
　　脱离了轮椅和拐杖，贺无过觉得自己刚从牢里放出来似的神清气爽，拉着他哥就要去扫共享单车来骑。
　　迟予怀没依他，把他老老实实塞进了出租车里。
　　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贺无过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不已。

　　不过下午放学来学校接他的时候，迟予怀不知道从哪骑了个挺大的黑色自行车过来，他把自行车停在学校门口，没下来，一脚支撑着地，给贺无过打电话。

　　“这呢！”贺无过举着手机，在人群中跟他招手，就算迟予怀严严实实地戴着帽子和口罩，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快步走了过去，“哪来的自行车啊？”
　　“带你去个地方。”迟予怀挺直了背，“上车。”
　　贺无过乐了，这位哥坐在自行车上说“上车”的气势堪比坐在跑车上的霸道和嚣张。
　　他安分地坐在自行车后座，搂住了迟予怀的腰。
　　接着自行车铃声清脆响起，在人流中开了一条不宽的道。
　　迟予怀意气风发地蹬着自行车，扬起的衣角充满着青春的味道。
　　贺无过在学校可以说是火到连食堂大妈给他打饭都坚决不抖勺的，以前上学放学迟予怀都是打车接送他，或者是公司的车来接，他很少过多地暴露在人群里。
　　这会儿不少学生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一边议论一边偷偷拍照。
　　“好高调啊，哥。”贺无过说，“你说明天学校会不会传我跟什么学长在一起了？”
　　“抱紧我，别摔下去了到时候腿就真废了。”
　　“哦。”

　　学校的位置本来就不在市区，没骑多久就没什么人烟了，迟予怀一路上心情很好，还哼起了歌，五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目的地。
　　冷冰冰的铁栅栏大门紧闭，贺无过下了车才注意到门边上还有个不起眼的招牌，银色的不锈钢材质招牌上有几个黑色的大字——
　　无碍导盲犬训练基地。

　　贺无过有些吃惊：“是你投的那家导盲犬训练基地？！”
　　“嗯。”
　　迟予怀让他帮忙扶着自行车，自己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挂在铁栅栏门上的老式链条锁，动作熟练到像是每天负责过来开门关门的保安大爷。
　　“进来吧。”迟予怀把自行车推进门，锁好。
　　贺无过终于知道这凭空出来的自行车是打哪来的了：“迟予怀你故意憋着不说是吧？”
　　“又兴师问罪，就不能给我点意料之中的反应吗？比如说，喜出望外？”
　　“为什么不早点带我来？”
　　“之前你腿没好完，我怕你在这边跟着训导员跑跑跳跳的，不利于伤情恢复。”迟予怀搀着他往里走，“别说你不会这样，我还不了解你？家里一个蛋黄你都能跟它一起开趴。”
　　“行行行，哥总是最有理。”
　　“而且之前这边设施还不齐全，基地是元旦那会儿成立的，后来差不多两个月都在施工，带你来不太安全，也就前段时间刚开始正常运营，应该一个礼拜左右吧，你腿一好，我这不就第一时间带你过来了？”
　　“谢谢哥。”
　　“我带你转转？”
　　“嗯。”
　　这个基地面积挺大的，设施也一应俱全，却总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贺无过形容不出来这种，就好像是走进了一个外观挺大气的别墅，里面却是毛胚房，还是那种装上了床和沙发等必要家具的毛胚房。
　　——咋一看什么都有了，进来了才知道根本没来得及装修就住进来了。
　　不过这基地大概率不是没来得及装修，而是资金不足。
　　迟予怀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钱要花在刀刃上，别看修得不怎么样，但基地该有的东西，咱都没少。”
　　“我以为迟少爷大手一挥，这基地就拔地而起了呢。”贺无过揶揄道。
　　“确实是拔地而起了，要不是你老公拨款，可能连这块地都租不下来。”
　　“得瑟吧你。”
　　迟予怀笑了笑：“说正经的，我们预计过，一年的花费也要百八十万……我前期的那点投入，撑不过两年，所以路明明把资金管得很严，比你还抠门。”
　　“哦。”贺无过若有所思。
　　“哎，”迟予怀撞了撞他的胳膊，“说你抠门，你还认真惆怅上了？”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训练场，场上有几只拉布拉多和金毛正在和训导员接受简单的训练。
　　因为导盲犬幼犬要成长到一岁之后才能开始到基地训练，这个基地前期并没有这么长的准备工作，这些狗狗都是前段时间路明明去外地出差，去了贺无过之前认养过导盲犬的那个基地谈了合作，才把他们基地最近的一批刚从爱心寄养家庭中出来的狗狗接来了胥州训练，顺便还借了一个资深的训导员过来。
　　贺无过和迟予怀远远地看着它们，初期的训练比较简单，主要是通过食物和语言鼓励，让狗狗们执行“坐下”、“趴下”、“来”等命令，而这些训练，之前在爱心寄养家庭已经预习过了。
　　——比如说贺无过就经常在家里这么训练小蛋黄。
　　看得贺无过好几次都跃跃欲试想上去当助教，被迟予怀反复拉了回来。
　　“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迟予怀说。
　　贺无过“哦”了一声，终于老实了。
　　“路明明呢？她不是天天也在忙活基地的事，她负责什么？”
　　“负责找钱呢，”迟予怀双手撑在栅栏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基地目前还没有得到胥州市政府财政支持，所以我们正在积极争取补贴。而且现在场上的导盲犬预备役还太少，她有些时候还得负责去市场挑选金毛和拉布拉多幼犬，然后跟愿意收养的家庭一个一个做对接，她真的工作挺负责的。”
　　“不愧是我姐。”贺无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有啊，把家里的小蛋黄抚养好，争取能跟你一样成为个小学霸。”
　　“收到。”贺无过朝他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