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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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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拿我当诱饵去勾引?凭什么啊况且还是这行?!”
大惊失色的殷纹赶紧捂住了张月国花容失色的嘴:“嘘!你哪那么大惊小怪?又不是我的意思,是路总和祁哥的意思,瞎咋乎啥。”
张月国仍未从刚刚的惊魂动魄中走出来,举起了颤抖的手指。
“你干啥?这又不是我要这么干的,路总告诉我这是个秘密计划,交给你执行还不乐意了?”
张月国收回了手指,端着粘满胡子的脸开始思考那个外国人。
殷纹见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直接揽过了张月国的肩:“而且我听他们说,路总还要给你第二个秘密任务。”
殷纹的眼里闪着一些滑稽的高光。
“有重赏!路总亲自给你重赏!”
话音刚落,张月国顿时觉得自己的肩头高了一尺有余。
“你看看你看看,又来了,把你这坏毛病放一边,否则真没好处的。”
有人推门进来了,两人同时回头,同时收起了撇得老长的嘴和骄傲的肩。
金链子,金戒指,银表,还有一些自己也都不知道什么材质但看起来就是很牛逼很有排面的奇葩装扮,路鸣云瞪着一双事故的眼睛看着藏不住激动的张月国。
“跟我来。”
张月国屁颠屁颠跟路鸣云出门了,关门前还扭过头花了一秒和殷纹对了下眼,殷纹甚至还一脸宠溺,微微侧过头。
他的手是背过后的,掌间貌似拿捏着什么。
华灯初上的时候殷纹就开始不那么喜欢夜晚,可能出于自己的酒量不咋地,也可能总是被路鸣云诟病这个事,反正他对街边喝着二麻二麻的傻子从来持漠视态度,包括亮瞎眼的灯,五光十色的酒瓶和钢管,目不暇接的床单和避孕套等等。
可是现在是一个人啊是吧,哪还需要看人脸色行事?不他妈的为所欲为那还能怎么快活呢?
殷纹极力远眺,仔细在众多店铺的招牌上辨认,他花了三分钟,终于在某个拐角种的梧桐对面找到了自己最爱独处的酒馆。
他还把那两位极不情愿的小姐一并领上了,吹着调子掀开热火朝天的大门。
炸金花摇骰子喝得正开心的老板瞥了眼来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腮帮子。
据说这个年轻的小老板是舔殷纹鞋跟的那个老板的亲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因为这个大恩人走上了康庄大道,但殷纹赶紧挥手制止了他极度尴尬的礼数。
“给我搞个小包,安静点的,上我之前的那老几样,哦对了,”殷纹一把扯住了转头就要跑的老板,急得差点闪到了舌头。
“不要花生米。”
殷纹心满意足冲那个老板的背影笑了笑,伸出手一人抓了一下屁股。
“跟我来,sweetheart。”
楼上都是隔了音的包房,耳膜稍微清静了后看那个彬彬有礼的服务员都是眼前一亮。
殷纹瞅了眼门牌号拧开了门把。
屋里果然更清静,松软的沙发桌椅,静默的酒瓶酒杯,岔着腿瘫坐的殷纹扯了两下脖绳,两个小姐更不情愿地但只能端坐在他身边,一眼不敢瞅这个禽兽。
殷纹倒悠然自得,左手肆意地在白花花的大腿之间游荡:“放轻松,叫你俩来是陪酒的又不是干什么,耷拉着脸多扫兴。”
殷纹又揉了几下质感极佳的小腿,索性松开了刚刚挂上的束缚:“两个星期,啊,你俩听好了,没有奇奇怪怪的关系,只有来消费的酒客与陪酒小姐,两个星期后,拿着我的东西离开这,听懂了?”
柯雯和牧紫锦只得连忙点头。
殷纹咂了两下嘴,眼睛在她俩甚至还没来得换的衣服上晃悠;虽然根本不会引起外面那帮人的注意,他起身抹了两下腰,冲外面喊了两句方言。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来了!来了来了,新鲜出炉!”老板亲自端着两个盘子,附着加了少许冰的梅酒,一脸自豪送了过来,然后搓了搓无处安放的手,跟殷纹附耳了一会,最后殷纹竟然斥了他两句,老板看起来有点不快,闷闷不乐走了。
两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
“别愣了,喝啊,有人请你们两个星期的酒水还不开心?”
柯雯稍微比她这个姐妹胆子大点儿,见殷大老板随手就抓了瓶白的灌了一口,自己嚅喏着手拎起了起瓶器。
泡沫随着瓶盖的迸飞一点点涌到瓶口,柯雯给自己倒了一杯。
牧紫锦显然有点不善开口,伸出了一只手却不知道该放哪,柯雯回头看了一眼,也拿过来一个杯子斟了半杯。
牧紫锦冲她感激地笑了笑,最后两个人一齐看向殷大老板。
殷大老板自己吹了半瓶,面露辣色青筋突出,但从他甩头发的动作来看,应该很爽。
殷纹把酒瓶碰了过来挨个叮叮咚咚撞了两下,两个姑娘愣愣看着他,殷纹都快把这瓶白的对吹没了。
二人只得一仰头,把冰梅酒送进了胃里。
有点辣,梅洒在胃壁上释放了自己的能量,灼得喉管和肠道都有些难受,两个姑道稍微有点坐不住,但这和之前的痛苦来讲这根本不算事。
殷纹倒喝高兴了,自己也开了瓶梅酒,瞄了眼脸涨得通红的她们。
“新人就是这样,这酒吧后坐力大,来,啊,教你们怎么……”
殷纹手上根本没有动作,他只是在念这句话,因为两个女孩果不其然都倒了,对大脑中的强烈信号毫无抵抗力。
“喝!今天不喝个你死我活算我输!好……好啊老板……”
耳膜突然出现的响动有点熟悉,殷纹看了眼不知何时虚掩着的门缝,他迅速从沙发下抽出崭新的纸笔,写了几个字后把纸拍在桌上,冷着脸在已经睡熟了的腰上搜索着什么。
有点硌,而且冷,说不定还闪着红光。
殷纹铁着脸,靠在门边拔了个电话。
远离城区,殷纹的心再一次得到基本的宁静。
他这一辈子只活在完全信任和不被完全信任之间,但却从未被如此羞辱过。
殷纹不住笑着,一脚踢开了树边的碎石。
至于是谁,不知道,总不可能是张月国,而他又不愿意怀疑是路总干的,反正现在大把大把破烂的心情加在一起殷纹一点就炸,看什么都火冒三丈。
背后远去的喧嚣已经差不多褪色了,这片稍微破旧的街头非常适合散步。
清冷的白砖黑瓦下缩着几只在啃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骨头的猫,见来了个陌生人,甩开高傲的尾巴窜进了黑暗里。嘈杂的电线报团交织在房头,睡着正香的苔藓被闹醒了,从老鼠洞里发出无声的抗议。
几只食腐的乌鸦立在房梁上嘶叫了几声,嘴边的腿肉被他一口吞进了胃,他振振翅膀,奔离了不为人知的井盖。
殷纹把嘴边的烟吐进那个完整的井盖里,一口浓厚的尼古丁被送进萧瑟的空气中。
这块连绵的豆腐渣平房像把西南戳了个天衣无缝的巨洞,究竟有什么人住在这谁都不知道,城市的垃圾,或者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找不全。
殷纹收回失望的烟盒,转着打火机,数着十几栋黑到悚人的门牌号。
咯吱的木板路混着震响的水泥亦或是瓷砖散发出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炸响,殷纹嚼着节奏性的空气,踏着乐符蹦了起来,丝豪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忍着痛恨打开昂贵的灯。
事实证明,没有。
要说这里唯一一处值得作为奇葩的,就是眼前这个别墅了。
殷纹停止了口哨,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起来。
相较于背后的砖瓦块,这栋鹤立鸡群的三楼,别墅,美得过分了。
甚至还有一个罕见的停车位和一辆标致的车放在门口。
殷纹靠在松松垮垮的栏杆边打量起这个美人,刚刚的坏心情竟然奇迹般消失了。
红砖,青瓦,白梁,绿草,美不胜收,只不过可惜了,看不见那辆车是——
殷纹的目光被那块还算看得清的车牌吸引住了。
熟悉的数字,但主要是开头。
殷纹又瞄了几眼,甩开腿差点就滑倒了,他花了两秒背住了数字,只留下了在死寂的巷子里渐渐消失的背影。
——
“愣着干啥呢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牧紫锦被柯雯叨叨了不知道多少句,双手颤着又把刚打理好的首饰盒抖出来了。
柯度气不打一处来,自顾自地收拾,懒得理她。
“可是,可是可是……”
“你哪那么多废话?”柯雯终于忍无可忍,“我只问你,殷纹他是人吗?屁都不是!逼你堕胎,再怀,再堕,谁他妈不想离开这?”
牧紫锦不说话了,揉着发胀的肚子。
“你他妈勇敢一点好不好!我们也是人!是人就该恬不知耻地活着!反正张老板待我们不薄,钱到手了,他都开始赶我们走了你都不走?疯了吧。”
“我们,还有周妈,她平常也很疼我们不是吗?跟她一起走,去刑南那的老家,想什么就——”
黑暗里,一闷锤砸在了柯雯后脑勺,喋喋不休的嘴瞬间哑火,突然的寂静很让人不习惯。
等到牧紫锦完全认出来人后,她已经转头但撞在了罪恶的胸口。
两个星期,殷纹见到张月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天晓得他现在怎样了。
这几日成天看路总隔三差五就雨后天晴的脸,感觉自己都要视觉疲劳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殷纹喝着饮料来到了祁哥的基地,主要是路总叫他有要事,否则这晚上还冷的鬼才出门。
四下无人,建筑前面也静默着。太安静了,连那架直升机都不说话了。
殷纹只得凭着仅存的记忆找到当时祁总接待亚当的会场,他搬了把椅子靠在梧桐边,手里瓶子被他甩进了湖里。
灯光瞬间炸起,殷纹反射性弹了起来,又反射性看了眼背后。
亚当先生坐在直升机边上不苟言笑,手里转着一把□□。
殷纹突然就不会说话了,侧身吞了口口水,挤出了一个勉强又难看的微笑。
“你,想多了。”
殷纹捕捉到了他蓝眼睛里的某些通透,于是转过了身,祁州泰和路鸣云板着脸正朝自己走来,张月国缩在边上,背后似乎还牵着什么人。
亚当先生拉了两下靴子的鞋带,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张先生,带过来。”
殷纹自觉站到了人堆的侧边,看着张月国铁青着脸把三个戴着头套的人拽到亚当先生面前,他的助手替他收起了刀,一把掀开了黑色头套。
殷纹背过去的手慌起来了,抠着发冷的指甲,殷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盯着恐慌不已的柯雯和牧紫锦,以及身边那个不认识但是出奇淡定的中年妇女。
亚当先生环视了眼四周吞了口酒,祁州泰还得装作十分有眼色的样子挥手驱走荷枪实弹的手下,又用余光瞅了眼那个毫无表情的助手,不敢再有大动作。
亚当先生背过手在助手腰间提出一个黑色物块,注视着肉眼可见的过分拘谨的祁州泰,突然把这东西扔到了低着头的张月国脚下。
张月国被吓了一跳,搞得好像这玩意是炸药包似的,他瞥开一眼视角给了正在饮酒的亚当先生。
“打开。”
张月国觉得这个外国人的胡子都要烧着了,自己仍弯个腰都不敢。
他瞄了眼斜对面的殷纹,万千言语汇聚到手指却连一毫米都没移动。
“Open it!”
张月国这回直接被这声罕见的英语吓到了地上,屁服下全是草屑,余光里只见亚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噙着怒火一把掀开了那个黑色物块的掩盖。
“咔!”
挺熟悉的动静,而这种奇怪的主客关系更熟悉。
亚当左手烟右手枪抵着张月国恐慌的脖子,满脸坏笑。
事情变故得挺快,可所有人都像冰窖一样,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制止这个毫无礼数的客人——张月国也一样,除了不停向外暴露自己的恐惧之外毫无作为。
亚当先生伸出一根指甲,在张月国生锈的动脉滑着,最后放在了张月国的唇前,左右各摇了三十度。
“犹豫,不成事。”
“爸!!”
所有人都傻了。
爸?谁是谁爸?
祁州泰先张月国一步发现了躲在直升机后突然站出来的张乐。
亚当正愁怎么才能合理吐出心口的怒火以及扣动扳机,真是瞎猫撞见死耗子,他转着枪,闲庭信步朝竟然毫无惧色的张乐走去。
第三次了,还是没有人阻止他,上回还替张月国接话的祁老大哥这回直接缩在了那位跟浮雕一样的助理背后。
亚当先生好似早就猜到了,心里和脚下自动倒数了三个数,原地站住,果不其然,有个影子从腿边飞了过去。
张月国连滚带爬,满脸鼻涕满眼泪,一身泥巴一身肮脏地奔至居然还昂着头不服气的张乐身边,一把挽住了张乐的腰,扯过他倔强的手,一并看向亚当。
“别别,别,别!”
亚当先生往前就走了几步,就把这个中年人吓成这样,最后一句破音直接把亚当先生逗乐了。
他脸上的坑坑洼洼和胡子一并颤抖起来,亚当先生快步走到他的助理那,朝后打了个响指,最后撑着祁州泰的肩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那个助手接过枪,没搭理地上停止嚎叫的张月国和居然还扬着鼻孔的张乐,而殷纹没理会冲着手枪疯狂扭动挣扎还在飙泪的牧紫锦和柯雯,眼光最后落在了那个老妇合上的眼皮前。
助手反手拎住张家父子的四只手,一只浸了水的麻绳栓在他们手腕上,押着两个犯人一步步往大楼赶,临走前把枪塞给了亚当先生,自己按着他们进了大楼。
那个助手把他俩推进去就不管了,门从外面锁了死,渐渐的脚步声消失在金属框架外,生疼的耳朵只能听见手腕下的嘀喀声和两个人彼此吵闹的呼吸。
蛮好,看不见儿子的脸色了。
张月国径自扭到了窗口,以一个扭曲的角度看着楼下,亚当先生收起了枪,先是和祁州泰攀谈了两三句,随后又叫来了助手,助手在得到耳语后径自跑向直升机。
所有人,包括殷纹,看起来都十分痛苦。
张月国拧着嘴角和心口,完全不敢想儿子这一出会带来什么后果。
那个助手推出来两个冰柜,看起来就像是养殖户常用的那种,他身上所有的口袋都鼓鼓的,仍旧保持百分百的无表情推到那三个人和亚当先生面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四小袋白色物品均匀洒进进水柜里,最后一柜子给了几百毫升的水。
最扯的事发生在了张月国眼前:还没没过柜里的两箱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几十秒时间内充满了整个柜子,而懵了的不止傻愣愣的张月国。
他亲眼看见祁州泰指着这不可思议的东西大呼小叫,周围的几个人均以不同程度对着面前的液体议论纷纷。
亚当先生走上前嗅嗅,似乎带着心满意足扯下了那两个姑娘嘴里的布,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没人说话,柯雯和牧紫锦一个盯着亚当,一个低头念着什么。
亚当先生从助手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白晃晃的东西,他拎着这东西,但没人看清,但亚当随即仰头喊了一句张月国听不懂的英文。
亚当先生完全没给所有人反应时间,他蹲下身摸了两下其中一个姑娘的脖子,拎着那东西扎了进去。
张月国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在柯雯头着地之后,亚当又把那一个那玩意扎进了牧紫锦的脖子。
那是根针。
两个被注射东西了的姑娘全倒在地上挺着尸,助手拿过空针分别丢进水柜,扛起那两个姑娘分别推进了冰柜里,有少许液体溅在了草上。
祁州泰好像想过去阻止什么,被亚当拿着枪堵住了。
张月圆发倦的眼神完全被成为两具尸体的尸体吸引了,那两个冰柜飘进湖里都快不见了,张月国才发现那个中年妇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回不过神来,完全。
张乐在背后好像都嚷了什么。
“你说什么?”
“这是我的礼物。”张乐的声音平静得诡异。
张月国明显没明白。想扭过去发现他也跟着扭,于是作罢。
张乐偏过头,好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这是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