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彼男此女》昱阳心照

10、开学（二）

　　6.周隐鲲

　　眉毛一挑，周隐鲲居高临下地白了韩近远一眼，嘴角翘起。

　　“切！”

　　这反应貌似出乎韩近远意料之外，他睁开了眯眯眼，一双瞳孔聚焦。

　　周隐鲲，博雅一百一十五年毕业生，也就是明年即将毕业的大四，历史系老大兼校足后卫，现在是副队长。

　　先介绍下鹃大的足球队。前身是鹃大蹴鞠队，由第五届毕业生首创。其间培养出的队员大多因为学业问题和自身怠惰问题而没有坚持到最后，但校史上曾提及一名国家级足球运动员，进了国足和赤脚的巴西队员来了一次正面碰撞。

　　后来他就终身残疾了。

　　将近五十年，鹃大的足球队一蹶不振。社团活动也由足球训练改为了室内观看世界杯。每次社团联的观察员前来检查社团的状况，打开足球社的门一看，窗帘拉的蛮好，地面上铺着从地理系偷的地图，一张课桌上摆着一个摆风的电风扇，另一张课桌上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正好播放到C罗的进球，于是以各种姿势摊在地图上的裸身大汉忽然狂呼着弹起，互相拥抱，甚至连观察员也不放过，像一个个野蛮人一样。

　　后来热爱足球的姚教授进了鹃大授课。当时年轻的他对此痛心疾首。含蓄地表达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快追上鹃大女生的平均水平了。

　　然后三年前周隐鲲进来了，足球队回来了。

　　至于周隐鲲做了什么，都与韩近远没有关系。在体育上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互不相交；在学习上周隐鲲也不会好奇韩近远怎么做到语文130的。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看出对方眼底的一丝温柔。

　　很罕见的，那个裸身的汉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汗衫最后一次甩了甩，背对着韩近远套上它，转过头来，单手撩起前额的湿发。

　　“今天晚上三楼有铁板烧。特么的，那一帮家伙都去哪里了，赶脚的。”周隐鲲骂骂咧咧地靠近韩近远，身上的汗臭味愈来愈近，然后以熟练的手法拎起地上颓唐的胖子。

　　“喂，小崽，吃铁板吗？”这时韩近远是由下往上仰视周隐鲲。穿上衣服的学长看上去更加衣冠禽兽，虽然汗臭味被收聚了许多，但是汗衫更是难以忍受；小臂的肌肉突出，最关键就是那张脸，一闪而过的忧郁稍微吓到了他，那绝不是因为周隐鲲对破费请他铁板烧的肉疼，而是......

　　“等一下，我......”韩近远仿佛还有话说，可是周隐鲲一个眼神压了过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钱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寄过来嘛，老子等得起。而且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对我说了，我不吃这套。”

　　以后？不会有以后了。韩近远转了转眼珠。

　　周隐鲲松开手，又揽在了韩近远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身高都相似，从远处看好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昂着头，恰似一只雄鸡；一个耷拉着脑袋，好像中箭的狗熊。

　　韩近远正在估量着这次欠债的盈亏，眯眯眼都快流下眼泪了。

　　周隐鲲抬起头，远处的一声响亮的“咔嚓”，新生的嘈杂顿时由校门口转移到中校区。这“咔嚓”声是食堂开饭的声音，由副校长亲自击打铙钹。每年一次，专门打给新生。

　　周隐鲲想着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声响是如此有感召力。

　　算了，他嘴角一扬，夹紧了手上的胖子。

　　“唉，小崽，你高考考了几分。”

　　“711。”

　　“那怎么考到这里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