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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身世 ...

  •   “我等不过在忘忧酒肆小酌两杯,便有一伙七八个醉汉涌了进来,只说我等欠了他们钱,便上来殴打。我等无法,只能奋起自卫,并没有动兵器。然混乱中也不知怎地,一人便倒在地上,脖子叫人给抹了当下就救不活,京兆尹衙役立时便出现了……”
      “那抢回来的尸首,已叫底下人都来看了。右威卫一人说是依稀认得,似是城西威名坊一名王宝儿的泼皮……”

      从京兆尹回到禁军衙门去不过半个时辰,林惊琼正与手下众将聚集一堂商量这事儿呢,沧宇登了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卫相有请凤侯。”
      林惊琼从容点点头:“统领现行回去复命,本侯有些事交代下马上就来。”

      “周易手脚倒快,这便捅到卫相跟前了?!”沧宇走后,顾如之忧心忡忡凑近了林惊琼低声道:“君侯可是要派人去越王殿下驾前说一声?”
      林惊琼摆摆手:“小顾你哪儿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就是,”卓栩忙恭维她道:“咱们君侯就是硬气,便是卫相当前也不惧的。”
      “那啥,”林惊琼咳嗽一声往外走:“若是卫相的人再来寻,你们就说本侯已是去了,别的不知道……”
      “不是,”卓栩听着话音不对:“君侯你这是要躲?”
      在众将震惊的目光里,林惊琼一溜小跑不见人了。
      从那夜到现在,她还没想好要如何继续欺负秦卫,故而,回城之后以各种借口避着他。

      她的人虽救了出来,事情还没完。人命关天,总要把凶手找出来才行。林惊琼出了禁军衙门,回府换了身不起眼的男式便装,便往城西威名坊而去。
      威名坊是城西最为杂乱之处。道路曲折狭窄,又有许多百姓往来,或绣花濯衣,或择菜煮食,或嬉童闲立。熙熙攘攘,好一派人间烟火。
      林惊琼一路打探着王宝儿家寻找,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我知道那王宝儿家,我来给你带路。”她正在向一个老丈打探,突然身后有人接话。
      林惊琼转头去看,见一人一身青褐短打,头上一顶笠帽低垂,遮住了眉眼,仿佛是个樵夫模样。
      可是这宽肩窄腰长身玉立的身形,委实眼熟……
      “你要给报酬的。”他抬头,露出清淡眉眼,冰雪样眸光。除了卫大丞相还有何人?

      林惊琼猝不及防,一口气噎在胸口。
      “不必了,给不起。”林惊琼揉着胸口转身就走。
      他追上来:“很便宜的,物美价廉,你试试看?”
      林惊琼不理他,随手拉住一人又问:“你可知王宝儿家在何处?”
      这人竟是知道的。
      林惊琼这才看秦卫一眼,冲他挑挑眉,依这人指点行去。
      秦卫从容跟着她。

      终于找到王宝儿家。这是一座墙倒屋破,不能更潦倒的小院。院中有人正在纠缠。
      “王宝儿家的,你男人叫官兵给打死了,如今尸体也给抢了去。快,你快随我等去,去晚了,怕不就给烧了!”三五个泼皮懒汉,正在拉扯一衣不蔽体的妇人与她的子女。
      “滚,他和你们混在一起,早晚是个死!死了倒干净!烧了正好,省的费事!”那妇人似是不信,死活不去。

      林惊琼上前,三两下将泼皮们踩于脚下。须臾便审问出,原是京兆尹的衙役,授意他们带王宝儿的家眷去禁军衙门闹。自然,昨夜的那场风波,这些人也都有份。
      “昨夜咱们在一起饮酒,突然来了一人,素不相识从没见过的。散了银钱给咱们,说有人寻他晦气,请咱们大伙儿帮他出口气。咱们拿人银钱自然/替人消灾,便随他去了……打斗中也不知怎地王宝儿就死了,那人也脚下抹油溜了……”泼皮们招供道。
      “果然安排的周密,没留下一点线索。”林惊琼皱眉:“那人怕不早躲进耗子洞里,却哪里去找。”

      林惊琼还在想法子,而秦卫重重咳嗽了一声。
      林惊琼只当没听见,继续想她的。
      “我有法子。”秦卫把脸凑她面前。
      “不敢有劳你。”林惊琼伸出一指推开他的头。
      “我不插手,我只给你出个主意。”秦卫又凑回来:“只要一点点报酬。”

      林惊琼还想拒绝来着,然垂眸看看近在咫尺的那点殷唇,口舌间便觉着干渴起来。
      “说说看。”她低声道。
      秦卫拉着她出门往荒僻的小巷中去。

      把她按在墙上,秦卫舔舔自己的唇:“一点点就好。”
      低头向她靠近一点,目中水波柔的要溢出来:“否则我总想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又靠近一点,炽热气息将她牢牢缠绕:“不许躲我。”
      他,他怎么就这么惹人怜惹人爱啊!林惊琼无力地想。

      她骤然伸手搂住他脖子,吻住他的唇,尖牙利齿,细细碾磨。
      许久秦卫抬头拂唇,指端一抹血色。
      林惊琼得意冲他挑眉。
      秦卫轻笑一声,磨磨牙准备回敬回去。

      “哎呀呀哎呀呀,这光天化日的,真是不知廉耻!”偏生此时一个刻薄而洪亮的妇人声音响起。
      二人应声看去,见不远处巷子口一个矮胖妇人定定地立着看着,面色鄙夷又兴奋。原长的就不体面,印堂上一块足有铜钱大小的红瘤,此时红艳的如败干的鸡血。
      这等市井妇人,林惊琼如何会与之一般见识。她拉着秦卫欲走开,然突然脑中如有雷鸣。
      随即浮现细细碎碎的画面:

      “没人要的野杂种,怎还不死!”血盆大嘴冲着自己大骂,丑陋的红瘤抖动不休……
      “赔钱贱货,偷东西的贼!”手中的吃食将要被夺走,自己一把摔在红瘤上……
      “在这儿等着不要走动,咱们很快回来。”她拿巾帕包裹住头脸并红瘤,转身离去,天黑了又亮,却始终没有再回来……

      “怎么了?”秦卫察觉她的异状,问她。
      林惊琼摇摇头,提步欲走,走了两步却又扶墙停下来。
      “你的侍卫在周围吧。”她终究低声与秦卫道:“叫他们抓住这妇人,问她,可是姓陈,十七年前,可是在晋州大清江畔,丢弃过一个五岁的女童。”

      陈婆子买米回来,不防撞见一对野鸳鸯光天化日下行那苟且之事。心中这一阵春潮洋溢,连带想起许多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正回味着继续往家走,突然一只大掌从身后伸来堵住了她的嘴,身子随即腾空而起。等回过神来,人已被扔进了一座无人居住的破屋中,三个蒙了面的大汉虎虎生威盯了她。

      “好汉饶命!”陈婆子腿软瘫倒在地:“老婆子我,我可没钱啊!”
      “问你句话,老实回答,否则小心咱们不客气!”其中一人拔出把明晃晃的大刀咣当扔她面前。
      陈婆子愈发身如抖糠:“是,是,我知道的一定说!”
      “十七年前,你可曾做过什么好事?”那人问。
      “十七年前?太久了……”陈婆子吓的哪里能想起来。

      “靖州大清江畔,你是不是扔过一个孩子?”那人又道。
      陈婆子想了起来:“是,是扔过一个丫头……不是我生的,是路上捡的,我给养到五岁,那年饥荒,实在养不活,就扔在我娘家大清江边……”
      一墙之隔,林惊琼长舒一口气:“原来我果然不是她亲生的。”
      秦卫紧紧握住她的手。

      又听里面沧宇问:“哪里捡的?”
      “就在这金陵城外驿道旁边。啊,也就是差不离现如今这时候,给扔在一棵桃树下面。”陈婆子答道:“作孽哟,分明是刚生下来就给扔了,要不是我善心......”
      “你善心?你怎么看也不像个善心的,如何肯捡了孩子来养,怕不是那孩子随身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沧宇心思细密,立刻想道。
      “是,是有点银钱,可,可这么多年,也使尽了呀,老婆子现下委实一穷二白,一点养老钱都叫那不成器的儿子败光了。”刘婆子又高声哭嚷起来。

      “噤声!”沧宇恶狠狠斥一声:“孩子的随身之物,当真一点没剩?不说实话,老爷剁了你!”
      “有有有!”刘婆子急急止了哭:“我想起来了,那孩子的襁褓料子甚好,我就拿来给我儿做成了衣裳,如今,如今还在我家柜子里。”
      “去寻来!”
      ……

      片刻之后,一件小小衣裳到了林惊琼手中。
      “真是神奇,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遇上。”林惊琼摸着这衣裳,喃喃道。
      “到底是有缘之人,便是远隔千山万水,也是能重逢的。”秦卫看着也颇为感慨的样子:“原来你也是出生在金陵,到底又回了这里。”

      “哼,和那人有缘算我倒霉。”林惊琼撇嘴:“虽是那时候小,却也记得她对我朝打夕骂的,把我扔了让我遇见我爹爹,算我谢谢她。”
      秦卫不想引她伤感,拿过那衣裳细看。虽是做工款式粗陋,也已泛黄泛霉多处破损,然仍能看出料子是上好的丝绸。“这料子纹样都是上品,细细查去,说不定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他道。
      “不必了。”林惊琼夺过摇摇头:“他们即扔了我我为什么要找他们。我这辈子有我林子爹爹一个就足够了。”
      “那也罢。”秦卫看她毫无伤感之色,心中亦宽慰。

      “好了,不提这个了。”林惊琼把小衣裳收起来,问他:“咱们还是说说王保儿这事,报酬都付了,你的主意呢?”
      “自然。”秦卫笑道:“这个法子,说来也简单。这事的起因,原是有人要打你的脸。你现下纵是查明真相找出真凶,也不过是防御罢了。合该给他们打回去,才算不辜负他们这一番谋划。”
      林惊琼听了,眼中放光:“那,那我可以打多狠?”
      “想怎么打,便怎么打。”秦卫冲她挑挑眉:“出了事算我的。”

      过了两日便是许家老太爷的寿宴。许家为此已准备数月,寿宴的请帖亦洒满京城内外。这日五更起,合府上下便早早起了。不论是人,还是府内一草一木,都装扮的富贵体面,各色珍馐美味亦在后厨云集,只等着迎接宾客盈门了。
      不曾想时辰已到,竟是没见一家车马到来。许家众人惊疑不已,忙派家丁出去打探。不多时家丁回报:“禁军说是捉拿要犯,封锁了所有往咱们府里来的路,不许任何人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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