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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郁南王,淮北王……林危焦心得失去方向,反复回忆方才孙氏给他说的话,皇帝久困京中实际没有军权,父亲一介文官被郁南王扣下,只怕南边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危险,父亲年过半百,也不知如今是何遭遇,眼下大祸已生,绝不是伤时感怀的时候。
      细想当年父亲离京前一晚顾老仍在家,携了顾千崖到家中拜访,自己和顾千崖在当时还未拆却的漾月阁玩了一下午,两个大人则在前头书房呆到傍晚谈事,林危当时只道是两位至交临行送别,可如若只是临别小会,父亲为何要把母亲当年的遗物玉佩让顾老转交自己。
      林危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母亲遗物太过珍重,当时父亲南行在急,所以将玉佩交给顾老保管几年,待自己稍晓事再传到自己手上,如今看来却非如此。
      此番祸事已临,整个林家只有自己一个男子,剩下老祖母,姐姐继母和一大帮家子人,孙氏以为林危是林家如今唯一男孙,不顾自己和两个女儿的性命,只想着让自己走。
      林危理解这个继母的处境和好意,但他不能领。
      “少爷回来了?”冬晴在房内便听见外头院子里说话声,走出门看见是林危正和奶妈王嬷嬷说话,那王嬷嬷今年刚得了个孙儿,出府半个月照顾孙媳妇,已经久不见林危,这会凑巧碰到他,自然是拉着手一堆话儿怎么说也说不完。
      王嬷嬷道:“我看哥儿又瘦了,该多进补些才是,老太太看了才不忧心。”
      王嬷嬷惯是爱絮叨的,冬晴一看林危表情便知道他不大自在,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二人面前,“少爷回来了,嬷嬷今日怎么得闲进来,少爷不知道,想是嬷嬷的大孙已经满月了,也该叫我们哥儿捎个小玩意给孩子添喜才是。”
      林危淡淡笑着,回头嘱咐冬晴把上回写的字帖送给王嬷嬷大儿子。
      打发走了王嬷嬷,冬晴忙给林危回事,有两个京城熟交给林危送帖子请他喝酒,还有顾家人送来的一玻璃缸子新鲜水果,老太太的丫头从梵清寺回来给林危带了话……
      “说了什么?”林危喝茶的动作一顿。
      “老太太说,让少爷成绩出来后记得去和顾家少爷碰个面,少爷肯定能高中的,只是要不要接着念书或者从此入仕,我们家老爷不在家,和少爷一起长大的顾家哥儿和顾老总兵都是熟人,少爷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们就好,老太太瞧着赶在后日就能回来,让少爷这几天别太沉浸功课,别把身子累坏了。是个小丫头,大概不能呆太久,说完话就又回去了。”
      “吩咐水笙去套车,”林危打断了冬晴,轻按了按眉心,沉声道:“我去顾家一躺。”
      “少爷……”冬晴犹豫道,“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传晚饭了。”
      “去吧,”林危道,“现在就去,我还要找样东西。”
      冬晴没再耽误,依言出去了。
      林危转身进了卧室,细想了想,把父亲的旧书信翻出来三封,又拿了顾千崖落在他这里的旧笔和字稿,看着纸面略显陈旧的字迹,林危唇角浅浅一勾,眉心的忧愁也淡去些许。
      顾千崖向来不喜欢吟诗作对什么的,这还是前两年林危不知怎的忽然迷上了结舌限韵作诗,京中认识的同龄人也不乏有这雅兴的,开席结社总叫上林危,林危和那些人混了半年,倒把顾千崖气得吃起飞醋,顾千崖在家里功课多,主要是又要习武又要念书,还要听从祖父的命令隔两个月便到军中给祖父检查武习,不能跟林危东一场局会西一场香社,念念有词林危为了那些不知哪来的人冷落了他,当即挥笔作了几首,遣小斯直送来林家林危手中。
      其实当时社中人只爱雅词妙句,已经弄得林危兴趣逐渐减弱,哪知顾千崖一场飞醋下去养出来的嗔词怨语又是无礼又让人发笑,竟比社里那些人的无病呻吟不知强了多少,林危看了好几遍尤自发笑,却只让小斯传话叫顾千崖不要不务正业,该用心练功才是。
      之后顾千崖亲自带着他家的笔墨来找林危,跟着林危参加京中各世家之子一起开的诗会,林危早忘了当时出的什么题限了什么韵,却仍记得当时顾千崖一袭玄青长袍,玉冠长靴,混在一众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里便显得格外飒爽英挺,简直鹤立鸡群。
      胡乱的回忆画面停在顾千崖冷淡年少的面庞便停止了,林危闭眼兀自摇了摇头笑笑,将东西收好,出了门。
      水笙已经把车子准备好,两家距离不远,很快来到顾府,林危早来惯了顾家,这里就没有丫鬟小厮不认识他的,虽说顾家丫鬟小厮从来不多就是了。
      周浦忙告诉林危,他家少爷随主簿去了城门办事,已经去了半个时辰,应该很快回来了。
      林危点了点头,茶杯刚碰到唇边,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乏味,也不喝了,照原样放回手边,望了望窗外,院中栽种的两颗梅树此时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和一点点缀苍白般的小青芽。
      林危是来惯了顾府的,周浦怕他等得无聊,提道:“林少爷若在这儿无事,不如到外面新挖的池子边乘凉,那处有风有树,比这书房闷闷的岂不好呆。”
      林危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弯浅浅笑道:“你们少爷什么时候有这挖池游湖兴致了?”
      周浦忙道:“林少爷误会了,这并不是我们少爷的主意,而是上回姨太太到京中办事,在家里住了几天,道是家中过于暑热,若以后家里有媳妇生子,怕是受不了这热劲,总兵老爷才让把少爷书房背后几起屋子改作凉亭,引了山上的活水,把低地挖成池子,灌水养鱼,少爷本不就不怎么爱管这事,如今看这池子开在他书房后,便更不快了。若是……”
      林危本没提起什么注意,听完这一耳朵,还说顾千崖因为这事不快,笑问周浦:“若是什么?”
      周浦一边给林危拿解闷的诗集一边道:“若是林少爷能过去坐坐,想来我们家哥儿就会喜欢了。”
      林危:“……什么?”
      周浦煞有其是:“林少爷举行高雅,性情不俗,又是和我们家哥儿一起长大的兄弟,您到那边坐坐,或引他去那边瞧瞧,教他领会那凉亭的趣处,我们哥儿肯定能高兴。”
      林危咳了咳,道:“……罢了,我从不爱去水边。”
      周浦叹了口气,仿佛做了什么亏本生意。
      林危脸上挂不住,刚站起来嘴上说着“总兵老爷在家么,我去拜见拜见”,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周浦识趣地低头不语,只当作没听见林危的话,听门口水笙热络地叫了一声“顾少爷”,林危下意望向门口,顾千崖一身绛紫理事官服,已经进了房里,看见林危一身薄夏衫,浅色玉冠,腰间系着密针长绦带,尾端结着他平日常带在身上的平安珠连。
      “怎么来了?”顾千崖忙走到林危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而周浦已经把头低得能埋进胸前。“我正想忙完这一趟便过去你府上找你,刚好有话对你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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