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国度我陪你》一一嘉许

12、第十三章

　　时间匆匆忙忙流逝，两个月说过去就过去了。云瑶作为一个成天混工地的大老粗，最近发现了一件比较不寻常的事。
　　若若开始化妆了。
　　若若在素颜状态下本来就算一个美女，化了妆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工地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儿都看的挪不开眼，工作效率大大地下降。
　　同时呢，就是，齐季最近往工地这边跑的勤快。
　　云瑶一看齐季那小眼神就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凭良心说，齐季长的还真能算中上，只是因为老是和颜值顶流的叶允待在一起，才显不出出众来。
　　这俩人倒是挺配。
　　反正郎有情妾有意，若若又太过于腼腆，云瑶琢磨着得利用一切机会给他们助攻。

　　这个契机很快到来。
　　一个雨天。
　　边疆的雨天少得可怜，气温低是低，但下雨很少，因此这场说来就来雨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云瑶和若若彼时正处在工地最高处——离地面大约20米处，头一个被铺天盖地的雨淋了个通透。
　　云瑶脱下大衣护着若若踩上遥控梯子，下去，中途不忘三心二意的给齐季发了条短信。
　　你女神被雨淋了，还不快来送伞。
　　信号还不错，消息发送的比较快。
　　齐季大约是正好有空，手机难得在本人自己手里，回复的贼爽快，俩字儿——
　　好嘞。
　　云瑶就眯起眼睛笑起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周围的人能够得到幸福。

　　齐季很有效率，云瑶和若若只在工棚底下等了不到五分钟，齐季就打着一把伞且拿着一把伞大步走来了。
　　云瑶自认为他手里的那把伞是给自己的，毕竟正常人都会这样嘛，想方设法和心爱的姑娘共打一把伞。
　　结果。
　　齐季连看她一眼都没看，直接把伞递给了若若。
　　云瑶：“？”
　　若若眼神示意云瑶和自己打一把，齐季轻飘飘来了句：“不用给她打，她男朋友正在来的路上。”视线一扫若若身上披着的外套，抬手拿下来，客气的微笑着还给云瑶，同时脱下自己的迷彩外套给若若披上，在若若低头脸红的时候拉过若若的手腕，走了。
　　……就这么走了。
　　云瑶满头黑线，自觉如果不是有若若在，齐季现在已经被她按到地上揍得鼻青眼肿了。
　　这家伙吃错药了？
　　云瑶叹了叹气，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
　　怪她。
　　其实，自重逢以来，齐季对她的态度很明显改变了许多，——变得……比较冷淡。
　　当然错不在他。
　　当年，她一声招呼不打的换了手机号，隔绝一切过往。他们不生气才奇怪。
　　云瑶沉默着穿上外套，胡乱扒拉了一下被淋湿的头发。
　　准备淋着雨冲一下，反正公寓也不算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她真的很想淋雨清醒清醒。
　　时针，分针，秒针。
　　所有人的态度，行为。
　　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回不去了。
　　重逢又怎样，到最后终归还是要分离的。

　　屋前的雨滴，沾湿了春衣。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洒满了回忆，全是你，全是你。
　　大雨滂沱中，云瑶大步奔跑，隐隐记得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余光扫到迎面过来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云瑶的步伐慢下来，直到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站定。
　　对方二人也站定。
　　叶允面无表情，撑着一把伞，身侧是一身白大褂的白葳蕤，笑面如花。
　　一把大伞，将两个人都安全的覆盖。
　　高跟鞋PK运动鞋。
　　白大褂PK工装。
　　精致的妆容PK被雨浇的狼狈模样。
　　笑容满面PK表情僵硬。
　　高下立判，她输的彻底。
　　叶允略一偏头，对白葳蕤说：“走吧。”
　　“好。哎，一会儿买完东西，再陪我去剪个头发吧。”白葳蕤笑盈盈的比了比头发，“碎发有点多，工作不方便。”
　　男人简单应了一声。
　　擦肩而过。
　　雨声、谈话声，夹杂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瑶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失了所有的表情。

　　直到一把伞打在头顶。
　　云瑶仰起头。
　　就看见苏东方微微皱着眉，“怎么在这儿傻站着？齐队没和你说我过来接你？——都湿透了，明天别再感冒。”说着，他把手里的伞递给云瑶，脱下身上的迷彩服给她披上，“走吧，送你回公寓。一会儿记得冲杯三九感冒灵喝，提前预防一下……”
　　平时粗心的大男孩儿，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也会很贴心。
　　也会担心的絮絮叨叨，由高冷变得话唠。
　　云瑶的眼泪突然就汹涌而来，夹杂着雨水，流淌过脸颊两侧。
　　她掩饰的抹了把脸，“我还以为齐季在开玩笑。这个雨也太大了，冻死了。”
　　苏东方于是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加快了步伐。

　　雨天翌日。
　　云瑶在忙完工作的傍晚去给苏东方送他的迷彩服外套。
　　其实外套也没湿多少，就袖口有点潮，云瑶本来犯懒不想洗的，架不住苏东方的强烈要求，于是手洗完，又给他送过来。
　　门口的小哨兵依旧只是对她一点头就放行了。
　　能够如此大模大样的出入军事重地的外来人员，云瑶还是第一个。
　　不过若若以后应该有望成为第二个。
　　云瑶放好自行车，一路轻车熟路的走到训练场，看见一排排趴在草地上训练射击的小战士，她放慢脚步，眯起近视250度的眼睛，找苏东方。

　　正拿着书记发的报告和叶允商讨训练事宜的齐季略一偏头就看到了表情既猥琐又色眯眯的云瑶，嘴角止不住一抽，咳了一声示意叶允往那边看。
　　叶允扭头，漫不经心的神态缓缓变为面无表情，站姿也由懒散的松松搭腰改成了站直，手臂放下，抄到了裤兜里。
　　齐季看的默默叹气，说：“怎么，去问问么，你去还是我去？”
　　叶允蹙起眉，舌尖抵了抵上颚，顿了顿，“我去问问。”

　　云瑶视线扫过一溜具有潜伏天赋的中华好儿女，没找到人，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就看见斜对面，抄兜缓步走来的叶允。
　　云瑶的第一反应是想转身跑走。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但身体反应比大脑诚实，云瑶的脚像被定住了一样，挪不动半分，僵直的看着他走近。
　　叶允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下，身形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寡淡：“找苏东方？”
　　云瑶愣愣的点头。
　　叶允淡淡道：“三队今天训练结束早，现在他应该已经回宿舍了，或者在食堂。”
　　云瑶又点了点头，见叶允转身要走，下意识抬手抓住他的衣摆，只是一瞬间，察觉到这个行为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做出了，又慌忙松开手，垂下眉眼，说：“我找他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来给他送个外套，你能帮忙给他吗？”她抬起手，递出外套。
　　叶允的手依旧抄着裤兜，垂眼看她的手。
　　训练场上风大，单薄的衣服被风扬起，弧度高傲，映衬着云瑶白皙纤细的手腕，像是在宣告主权。
　　叶允抬起眼，扯了扯嘴角，“不能。”
　　云瑶哑然。
　　叶允：“我很忙，先走了。”
　　云瑶怔怔的望着他笔直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渐没有声音。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提了个多么荒唐的要求。
　　叶允现在一定很讨厌她吧。
　　她自己都没办法不讨厌自己。
　　这样一个懦弱的自己。

　　云瑶晃荡去了食堂。
　　眯着眼色眯眯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云瑶有点不耐烦了，最后决定去一趟他的宿舍。
　　结果被拦住了。
　　小哨兵一脸正直：“男兵宿舍，外人免进。”
　　云瑶心里一万匹马呼啸而过。
　　她说：“那你帮我将这件衣服送进去好吗？4210宿舍。”
　　小哨兵想了想，刚要开口，苏东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门口冒了出来：“哥们儿，通融一下呗，家属。”
　　小战士红了一下脸。
　　云瑶：“……”你脸红个什么劲哪。
　　小战士咳了一声，又站的严肃端方，目不斜视。
　　云瑶了然，这是默认的意思。
　　牛逼，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云瑶说：“我就不进去了，衣服给你，我走了。”
　　苏东方三两步迈出来，“你吃饭了没？”
　　“没有。”
　　“那正好，你在这里等我一分钟，我立刻就收拾完，和你一起。”苏东方一步三回头的跑进了宿舍楼。
　　云瑶：“……”她怎么觉得苏东方是早有预谋呢。

　　吃完饭，云瑶准备回公寓，洗个澡看本书。
　　被苏东方死活拉着去逛街。
　　云瑶最讨厌的娱乐活动就是逛街这类，既费时又费力，通常是逛两三个小时才看得上几件合眼缘的衣服或鞋。
　　收获远远小于付出，成本远远大于盈利。
　　不划算。
　　苏东方苦口婆心：“你可是个女生好吗，还是个有男朋友的女生，难道就没想过要好好打扮自己的？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就当是让我满足一下好奇心，让我看看你化妆、以及穿裙子是什么样子？嘿嘿嘿。”
　　云瑶：“……”
　　她真的从来没有画过妆，也没有穿过裙子。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叶允也提议过让她试着像其他女生那样学个化妆，打扮一下自己。云瑶当时有点闹脾气，说，我不化妆很丑吗，我不喜欢化妆，太麻烦了。
　　叶允就说，没有，我这不是担心你以后上大学了和室友们没有共同话题么，女生不都喜欢讨论什么化妆品之类的么？
　　云瑶满不在乎的一摆手，说，我都不担心你就别操心了，再说，我化妆了、变得更好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你多情敌好嘛？
　　叶允煞有介事的点头，说，也对，那就不画吧，估计你素颜的样子也就我能看得上你哦。

　　走到哪里，都走不出回忆。
　　虽然我很努力，试着去忘记。
　　一直告诫自己，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有些事真的回不去。

　　云瑶叹了叹气，让步了。
　　生无可恋的问：“先去哪家？”
　　苏东方笑得一脸奸诈，“先画个妆，再去买条裙子，还有高跟鞋。今天你的打扮由我全权负责。——出发！”
　　周围5公里以内是没有商店的，苏东方大爷似的借了附近一家修车店里的电动三轮车。
　　真是一个接地气的富二代。

　　化妆步骤。
　　洁面，化妆水，乳液，隔离。
　　此乃妆前护肤的前四步。
　　然后是BB霜，遮瑕膏，散粉，画眉，眼影，腮红，唇部。
　　云瑶盯着那些瓶瓶罐罐，有点头大。
　　这要真的每天都捣鼓这些东西，云瑶觉得自己得提前早衰。
　　什么鬼。
　　化妆师对着镜子里的云瑶微笑，用尽毕生词汇使劲夸奖：“这位小姑娘的皮肤状态很好哦，白皙细腻，光滑有弹性，平时有注意保养吗？”
　　云瑶：“……没有。”
　　保养个鬼，她每天都与黄沙为伍，睁眼说什么瞎话。
　　苏东方一脸憋笑。
　　云瑶：“……”再笑，信不信她撂摊子走人。

　　化完妆云瑶简直都认不出自己了。
　　眉毛细长，据说是什么一字眉，适合搭配她的瓜子脸；眼尾眼影浅淡；肤色整个白了一个度；唇色明显，下唇饱满。
　　苏东方托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会儿云瑶的面瘫脸，“还不错嘛，你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来，别僵着一个脸，笑一个。”
　　云瑶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
　　苏东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向前探了探身子，惊奇道：“咦，我发现你这样笑有酒窝啊。”
　　云瑶：“……”

　　下一步。
　　买裙子。
　　边疆地区气温低，苏东方说要买冬裙，挑了个红黑相间的，酷炫又魅惑，符合云瑶平时霸气的气质。
　　云瑶：“……”她用眼神表示，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最后就是高跟鞋了。
　　云瑶死活拒绝了所有超过六厘米的细高跟，选了最中规中矩的款式，四厘米，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
　　被苏东方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商场门口，路人的目光都惊奇的朝这边看。
　　？
　　什么操作？
　　云瑶尴尬的快要原地爆炸。
　　苏东方微微低着头帮云瑶看路，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突然想起来什么：“哎，你这身装扮搭配我送你的那条项链，简直完美，走，一会儿回去戴上，我要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云瑶痛苦道：“天啊，你还能再折腾一点吗？我真的快累死了大哥。”
　　“就这一次，”苏东方的语调变得小心翼翼，“你就穿这一次裙子就好，以后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行不。”
　　云瑶静了静，“你喜欢穿裙子的女生？”
　　苏东方：“不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你你穿裙子是什么样而已。真的很好看的。”他强调道：“特别好看。”
　　云瑶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如此卑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