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不愿悲画扇》灰子白

6、明月仙子

　　第六章
　　单论长相来谈，浮止的年龄看上去要比季柔那小老头年轻的多，这便是凡仙与本就是神的区别。
　　龙母今日穿着贺锦凤鸣袍，发上簪着通玄碧玉，脸上褶皱的纹路也因衣裳鲜艳舒展了起来。
　　宴会四听八方坐满了各路仙友，浮止来时由着小司慢搀进来，一身金銮长袍，上飞雕着龙首，散在地上余有一尺长，然长袍尾部有着两位小司拖着。
　　发鬓并未全白，一眼望去黑中参杂少许白，面上褶皱似是没有，一桃细想着她百岁时，她这阿公就是这副模样，两百年过去了，依旧未变。
　　手中携带有两尺长的盒子，看阿公吃力的模样，那里头放着的应该就是那把名传已久的神兵太虚吧。
　　相传鸿钧老祖仙陨前留下了十一神兵。
　　天晶，虎魄，太虚，噬魂，净尺，神舞，凤皇，惊邪，天诛，俱灭。
　　这十件是为掉落八方九界的神器，其中妖界新主子掌握四件，一桃听季柔说，这十一件神兵拥有老祖半生仙法，弹指间就可毁了整个人间。
　　然这最后一把鸳鸯蝶弓至今下落不明，九天之上典籍阁里也无记载，天帝寻遍老祖栖息地也是寻不得，为今不敢冒犯蓬莱，许是在蓬莱境内，却未曾听闻有过这等神兵。
　　前十件神兵听着硬朗，就这最后一件听着娇气了点，想来老祖也是位阴阳交泰的大人物。
　　主位案上摆着醒目的梨酒，酒坛略比普通的大一倍多些，坛面用着青花饰着。
　　浮止缓缓落座，轻手启开了坛。
　　梨酒酿制二十载，沉淀十载，据说仙翁寻遍八方梨果一同炮制，然这余香自然浓厚，仅是启了坛梨香便压过了水晶宫内的海草香。
　　一桃坐在最末处的角落，闻着这番酒香瞬间感觉手中仙桃食之无味，丢给了案上木鸢，木鸢本不酗酒，自从跟了一桃，每日吃食离不得酒，当然，除过主位上的是梨酒，其余桌上的都是九天之上统一醉酿。
　　“我家宝贝小孙女就喜小酒，近日更是缠着老夫要喝北翁您这好酒，还是北翁想的周到，一送便是数坛，这遭我家小孙虽是因由赴不了宴，却能尝上仙翁的酒，也是为一种享受。”
　　浮止抚着颏下长须，拱手对正北而座的仙翁敬了敬。
　　北边仙翁颏下白须不比季柔的短，粗眉上更是白了一片，一头绑起的球状白发，一桃打眼一看，倒像是个葫芦，一身戎装看着像是被裹在了里头，脚步有些不稳的离座，身形踉跄的回了一礼。
　　“龙王说的哪里话，你我结交数百载，今次又是您寿辰，想要多少便给您多少，还望日后若兰嫁与太子，您能多帮忙照顾些。”
　　一桃伏案细听着，想不到先前还在嫌弃大舅未婚，不料现竟有了婚事，这两百年真是天翻地覆，铁树都开了花了。
　　她打量着四周，整宴上，除了四海龙母与其小女等，就剩两位女子，一位是为北边仙翁小徒，即为将要嫁给大舅的若兰，相貌生得可爱，个头不高，头上扎着两个小角，很是讨人喜欢。
　　一桃百岁宴上仙翁便是派若兰前来道贺，然一桃对这女子有着几分印象，总觉得这等好女孩嫁给大舅亏得慌。
　　至于另一位便是她隔桌上的不识女子，面孔陌生，一身清淡的素衣，腰间别着一好看的荷包，五官精致，素衣上绣着金銮图腾，是九天上的仙子。
　　此刻那女子听到了案上木鸢吃食愉悦的声，心下疑神转过头来看向了一桃，等眉头放低看到桌上的木鸢，眉直弯了下来，挪着身靠向了一桃，像是个活泼的主。
　　她伏在案上用着指尖点着木鸢的鼻尖，轻声吟吟：“这小玩意好可爱。”
　　木鸢许是跟一桃跟久了，有了灵性，听女子这般夸赞停下了吃食的动作，用爪子擦了擦嘴，撑着后腿身立在了案上，后腿发力酝酿了片刻，身子一跃，眼看着要跳到了那女子怀里，却被一桃在空中锁喉。
　　“它叫木鸢。”
　　一桃单手将木鸢按在案上，抚着毛发，她生性不喜与人交谈，然看着显得冷淡了些。
　　那女子点了点额，许是不想讨一桃嫌弃，挪回了身，不舍地对着木鸢摆了摆手：“明月姐姐要走喽。”
　　明月。
　　这名字似是耳熟。
　　一桃蹙着眉想了片刻。
　　难不成身边这位就是...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连连放下先前那般高冷，揪起木鸢的脖颈转头递给了那女子，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彩，谄媚一笑：“原来您就是明月仙子。”
　　女子畏手接过木鸢，疑神点额，指着自个儿问道:“姑娘认识明月？”
　　“常听我家青耀公子说起你，今这一看，怪不得公子愿呆在九天当个执事。”
　　“青耀上仙吗？”明月仙子听到这，小脸分明一红，赤着脖摇了摇头，眼神流转，似有难言之隐：“你家那位公子可不仅是喜欢我一人。”
　　明月仙子不想再聊下去，扭过身子将木鸢放在了案上把玩着，至于有心无心便不知了。
　　临至散宴，都不得见浮止亮出神兵太虚，想来人多口杂，怕有潜伏过来的妖界人物，便未显露于众人面前，只亮了个盒子，让仙友好有遐想的余地。
　　夜半，一桃与阿公道别后将季柔的那枝嫩柳送给了阿公，果然如季柔所说，当真是个好宝贝，浮止连连夸一桃有心了，说得一桃倒是害羞了起来，提着两坛美酒这便出了南海。
　　最是深夜处，岸上海风袭着沙土，两者结合的声响听着廖廖如仙音。
　　“慕黎姑娘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