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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文士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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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珩本至荆州避难,本以为日子当持续静下。而于两日前,姜府接了一封柬,荆州牧刘表之柬。
得此柬,则似烫手膏芋也,拿在手觉烫,然当姜珩放下时则觉焦心不已。他不曾想这汝南郡守杜氏竟然如此小心眼,因为他不曾答应邀请,就便与他作对,此次刘表宴请荆州名士,竟然举荐他去参加。
他在房间里考虑一番,若他答应,除开麻烦,其实对自己没有坏处。但若是拒绝,刘表为人性多疑忌,好于坐谈,恐怕不好。
至于这名士会嘛,说是刀光剑影也不为过,必是舌战群儒,唇枪舌剑。
姜珩捏了捏额角,只觉得那里突突的。
“郎君,您答不答应?”姜令走进来,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书案上摆着的布帛请柬,询问道。
半晌,姜珩斩钉截铁地说道:“答应,怎么不答应。”
“到时候要不要带几个人护送您去?”姜令沉思片刻,抬头问道。
姜珩淡声说道:“你和我去就行了。赴会而已,我乃一介布衣,怎么着也不会有危险。”
姜令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我只是担心郎君安危而已,倒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我下去准备准备。郎君,我们何时动身去往襄阳?”
姜珩点了点头,道:“明日动身去襄阳吧……”
他看着姜令下去,站在窗前思虑片刻,忽然走到书案前面,扫了几眼,拿出一卷竹简,提笔挥墨。
他一袭青衣,背脊挺直,颇有风骨,一边想着手里便很快的写满了。
姜珩叫人过来,对那人说了几句话,把竹简递给他,远程送去。
再说身处冀州的荀彧。
带着宗族来到冀州之后,就得到了袁绍的接见,被奉为上宾。只是他心中早已经看清楚袁绍的本质,优柔寡断,忠言逆耳,不能成大事。
沐浴过后,荀彧在庭中抚琴,仪容优美,琴声湛湛,府中人都达成共识,主人抚琴之时都会待琴曲终了再禀告事务。
一曲终了,荀彧忽然听家仆提醒:“郎君,荆州来信。”
荀彧结果信件,怀揣着疑虑打开这竹简,上面熟悉的优美字体,早已经刻印在脑海之中。他眸中闪过一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欣喜。
只见上面写道:“在颍川别后,已有将半载未见,不知卿近日可好。与君别离十余日,珩知荆州是避难之地,故带着家眷到了荆州。闲暇之时作了些新奇玩意,三言两语道不尽,只好提一嘴与你分享。但久不见,心生念予,故修书一封问候君。”
荀彧询问仆人,送信的人还在不在,却被告知早已经走了。
他也想修书一封,但不知对方在荆州何处,只好作罢。只是不知道姜珩是如何得知他的位置,还能送信与他。
荀彧想到这里,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待到荀彧看到信件之时,姜珩已经来到了襄阳城内。刘表不愧为荆州牧,做足了礼数。在城门处,姜珩刚一下马车,就见又一个儒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先生可是前来赴名士会的?”
姜珩不疑惑他是怎么认出自己会来参加名士会,把请柬与他一看,便被人带入襄阳,进了安排好的客栈。随身的行李不多,姜令一手提着就足够了。
进了房间,他将随身携带的订装书卷放在干净的书案上。房间里的地板家具都是一尘不染,仔细闻来,房间里还有一点淡淡的熏香味。
姜珩轻笑道:“刘表还是看重这一次名士会的。”
姜令一边把带来的东西放好,一边答应。
不得不说刘表的待客之术高明,怕文士赴会来有随行的仆从,还另外准备了房间。
明日才会入会,是以姜珩在接待所里休息了一下午,听见接下来赴会的文士一个接一个地上楼入房间。
不久之后,有人敲响了姜珩的房门。
姜珩从卧房走出来,打开房门,只见是一个青年儒生,面带笑容,长相一般。
姜珩本不认识他,只好行了一礼:“敢问兄台有何事?”
那人笑了笑,起先见姜珩第一眼时有一刻怔愣,但很快掩饰下来。“在下石韬,字广元。听闻姜先生在此,特来问候。”
说实话,姜珩比石广元小上四五岁有余,但古代以才学为主,即使姜珩年纪小,但是传闻中的他好歹也是颍川名士,石广元自觉才学应当比不上姜珩,所以称姜珩“先生”也不为过。
姜珩不着痕迹地呆愣片刻,竟然是石广元。
石韬,字广元,即石广元,颍川人,仕魏,官拜典农校尉、郡守。初平年间,石韬与徐庶一同来到荆州,在荆州时与诸葛亮和庞统等人相善。与崔州平(名钧)、孟公威(名建)、徐元直(名庶)为“诸葛四友”
他这才想起荆州名士颇多,许多都留名青史。
“说起来,韬与姜先生曾经见过面的。”
姜珩疑惑地看向他,却见石韬已经带过,他性子豪爽,不在意一面之缘是否让人家记住。
“姜先生不必在意,既然韬与先生再见,怕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姜珩露出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当是我唤你一声石兄,怎可让你叫我一声先生呢?”
石韬心胸豁达,性子豪爽,见姜珩表情颇为认真,于是笑道:“广元来此,也是为了结交好友。如若不弃,愚兄唤你一声珩弟如何?”
姜珩没有及冠,自然没有表字。但也不知为什么,大多与他交好的人都乐意叫他珩弟,或许也是因为更普遍吧。
姜珩轻点头,道:“承蒙石兄看得起,自然无妨。”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不如下去吃晚膳如何?”石韬眨了眨眼睛,倒有几分风趣诙谐的模样,不像方才老实人腼腆内敛的印象。
姜珩点了点头,出门瞧了瞧姜令的门,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姜令心想,郎君和石公子一同用膳,必然要探讨一些学术,自己不好跟随,还是不要去了好。于是称自己待会儿再下去吃。
“珩弟温良,对待家仆也如此体贴”,石韬下意识地感慨称赞道。
姜珩笑而不语,俩人朝着楼下走去,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门没吃过的菜就坐等上菜。
其间,石韬提起了姜珩造纸一事,很是谨慎地没有提及半分造纸的方法,姜珩却也没有隐瞒,将过程与他说了一说,较为详细。
“原来如此,珩弟果然见识不凡。不知道珩弟对着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姜珩心下一叹,果真是文士见面必问之题。他与文若三人结交之时就已经被问了一遍,此后作为拜师考题又被考了一次,自然烂熟于心,信手拈来。
流畅的把存稿全部说出去之后,石韬显然对姜珩的回答很满意,因为年龄而心存的唯一一丝轻视也不见了。
起先他以为姜珩年纪尚小,名声虽大,但也或多或少参杂了盲目推崇的意味,但现在一看,只怕未必。
姜珩自始至终也没有察觉他态度的变化,有问必有答,有时候他主动问一两个,对方也能从容回答。但是,姜珩心里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史书的评价不错。
石韬与诸葛亮、徐庶、孟建一同游学,石、孟、徐三人求学皆务要精熟,只有诸葛亮能观其大略。每至晨夜闲时,常共抱膝长啸,诸葛亮谓三人道:“卿等三人的仕进,官位可至刺史、郡守。”[1]
但若单单从对时局的把控来看,石韬的较之荀彧与奉孝他们,的确是差了不止一点。
只是........对于演义里面那个被描写得智近妖的诸葛亮,不知道究竟如何。演义毕竟有艺术成分在其中,比不得正史真实。
他夹了一口菜,嚼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