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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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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科的时候李荥又接了新患者,是两个实习生送林缘转的科,转到急诊大厅后面的外科大楼八楼——神经外科。
林缘心想,不来也好,省的尴尬。
这一趟下来,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六,苟成去医院餐厅买了病号餐送来,随即就被连环夺命CALL召唤走了,下午的线上PK也没去参加。
林缘侧身躺在病床上,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各个建筑上的彩灯争先恐后的亮起,整个病房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安静到窒息,他在讨厌这种环境的同时,又自虐一般的逼迫自己享受这种寂静。
他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倒影,折腾了一天,黑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鼻梁上贴着一条创口贴,手上胳膊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蹭伤,好在都不严重。
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盯着一尘不染的洁白房顶,思绪万千,不知道我的摩托被拉到哪了?无证驾驶会怎么处罚我?要不要给老林说?算了,老林估计也不在意。衣服好脏啊,好想换衣服。手机快没电了,不知道医院有没有充电宝。
林缘像一条咸鱼一样又翻了个身,背对窗户,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对了,还没有给李荥转钱。解开屏幕锁,重新添加了一遍李荥的手机号,李荥的微信名字就是一个星星的表情,林缘心想,不愧是护士,好娘。
“嗡”的一声,林缘收到一条新消息,“您的好友通过了你的申请,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缘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灵活跳动,“哥,你今天给我垫了多少钱。”
在床上又翻了个来回,还是没等到消息,应该在忙吧,他把手机放到一旁,脱掉上衣,闭上双眼。
李荥处理完新收的病号,和夜班同事交完班,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在值班室换下护士服,接了一杯冰水,刚坐下掏出手机就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你林爹”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猝不及防地被这个霸气中透露着一股中二气息的微信名字给惊着了,惊得一口冰水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只好另辟蹊径从嘴里全喷了出来。拿着纸巾使劲擦手机屏幕的李荥在心里把林缘这个名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整整吐槽的体无完肤。
接受申请之后,一条消息很快就发送了过来,李荥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内容,值班室的门就被敲响。
门口站着的是护士长,后面还跟着两名警察:“李荥,你今天接了个出车祸的是吧?转哪科了?这两位警察要去找他做笔录,你带着去吧。”
“行,我收拾一下东西,麻烦警察同志稍等一下。”说完,李荥拿起一个袋子,往里装了一身自己丢在值班室的换洗衣服,他记得小孩身上的衣服摔得破破烂烂的全是灰,又装了自己的充电宝和数据线,他记得小孩手机的电应该也不多了。
李荥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这一点在患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经过他手的患者没有一个不说他好的,更何况,这个小孩是他出急诊亲手接的,家庭情况也特殊,特殊的和自己有些相似,他知道“没家属”是一种什么感觉,再者说,这个小孩年龄还这么小,所以他就更想好好照顾这个小孩,直到他出院。
急诊大厅位于门诊一楼,林缘现在住的外科大楼在门诊楼后面,中间隔着一片小广场,住院的阿姨们刚刚结束了强身健体广场舞,四散回到各自所在病区,他带领两名警察越过人群,穿过小广场,上到外科八楼,走到小孩所在病房门口。
病房的大门敞开着,冷白调的白炽灯灯光打在墙上,小孩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从李荥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小孩腰上搭着一个背角,在地上滚过一轮沾满灰尘的上衣被他脱掉了,能清楚地看见小孩的肩胛骨,凹凸有致的腰线,小孩的皮肤很白,在灯光的照耀下白的发亮,后腰上有一片青紫色的淤青,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门板被轻轻叩响,闻声林缘扭过身看向门口的三个人,撑着床板坐起身来。
警察走上前和林缘低声沟通,李荥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小孩没有穿上衣,上半身清楚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腹肌,细腰窄臀,年纪不大,身材挺好,又想了想被工作疯狂折磨的自己,有时连按时吃饭都做不到,更别说去健身房锻炼这个肌那个肌了。
在心里先是为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叹了口气,李荥这才从袋子里掏出上衣,递给林缘:“你先穿我的衣服吧,干净的。”
“谢谢哥。”林缘也不客气,接过衣服就套在身上,毕竟在人前裸奔的感觉并不好。
两名警察梳理了整个车祸过程,对林缘说:“你监护人能来吗?你现在属于无证驾驶,虽然这次事故主要过错方不在你,但是你未满18岁驾驶机动车上路,回来得去交警支队交一下罚款,然后去车管所领你的车。”
林缘低着头,他在思考怎么搪塞警察。
李荥看着小孩头上的发旋,开口说道:“我算是他监护人吧。”警察看向突然出声的李荥,“他父亲在外地回不来,我是他表哥。”李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这话一出,别说警察,林缘都愣了,突然有哥是一种什么感受?
不过他也立马反应过来,李荥这是在替他解围,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荥。
警察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一名警察开口问林缘:“他是你表哥吗?”
“是。”林缘回答道。
“行,那你回来办一下手续。”警察把手里的纸张递给李荥,又详细的给他讲了什么手续该去哪个地方办,这才在李荥的目送中走出病房。
医院的夜晚无比静谧,门外只有护士偶尔经过软底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窗外车水马龙,灯光闪烁,这一方小天地只有他们两个人默默相对,林缘盘腿坐在床上,好像突然对自己的脚产生了巨大兴趣,低着头一丝不苟地研究自己的脚趾头,过了良久才开口:“哥,麻烦你了。”
监护人,这个词可太新鲜了,独自搬到这个城市已经一年多了,身边只有几个同学,连朋友也仅有苟成一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他的监护人。
不管李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很感谢,感谢他让自己免于在陌生人面前剖开自己的家庭,感谢他让自己躲开难堪。
“没事,你是我手里接的患者,这都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呢。”李荥揉了揉林缘黑色短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扎人,摸上去软软的。
他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床头桌上,对林缘说:“里面还有一条运动裤,咱俩身高差不多,应该合适,还有充电宝和数据线,你先用着。”
李荥的温度透过手掌直击他的心脏,林缘看着沉甸甸的袋子,嗓子一紧,没由来的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被人温柔以待是什么滋味了。
他拿过袋子,紧捏纸袋边缘,用力到手指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这才勉强把心中的多愁善感压下去,低声说:“谢谢哥。”
“没事,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车,明天我去车管所给你开过来。”李荥把罚款单折叠整齐放进口袋。
“哥,你会开吗?”不是林缘不相信他,他只是觉得像李荥这种类型的人,不像是喜欢奔放哈雷的人。
“哈雷750,我有证也会开,别担心。”李荥在大学时开过同学的哈雷,他觉得摩托开着很狂野,不过后来由于老妈不喜欢,买哈雷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只是考了驾驶证,以便于偶尔蹭同学的车开,没想到现在工作了还能用上。
林缘大吃一惊,实在无法想象李荥开哈雷的样子,干巴巴地憋出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荥对他笑了笑,又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开口说:“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目送李荥走出病房,他把手放在头顶,依稀还能感受到李荥手上的温度,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但是对李荥这种略显亲昵的动作,他居然没有不适和排斥,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