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荥”之火可以燎“缘”》腐一态

3、第 3 章

　　林缘在十字路口被撞到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卧槽，老子被撞了？头部受到外力撞击之后，意识就不是十分清醒，在救护车上好像吐了一次，他眼前总有一个朦胧的深绿色身影，但是他看不清，这个身影还在耳边问过他几个问题，但是问题的内容他一个也想不起来，只是恍惚记得他的声音好听稳重，听着就让人安心。
　　大脑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觉得自己一直在颠簸，终于稳定下来便看见二狗熟悉的脸，他从模模糊糊的对话中听见这个名字，心想，这是啥破名？李行？难道你家人怕你不行才给你取这个名字？
　　滑腻的橡胶带和肌肤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林缘被这个触感吓得一激灵，正在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李行？李行不行啊？”
　　苟成一听，内心觉得不好，要凉，连忙捂住林缘的嘴，尴尬的赔笑：“我林哥这会不清醒，哈哈哈李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哈哈哈。”
　　“没事，你把手放下吧。”李荥又检查一遍输液管里的空气，确保没有气泡后，把针头连上套管针，蹲到地上握着林缘的手准备进针。
　　这位患者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修长，不是女生的那种柔嫩的纤细，这种纤细中带着一股力量，手背上的血管也根根分明，上手一摸，弹性也极好，闭着眼都能扎进去。
　　“我要是不行，你就等着被扎个对穿吧。”嘴上一边说着，手中一推一进，一针见血。
　　林缘愣了愣没说话，只觉得这个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苟成赶紧出来打圆场：“李哥，你真棒，不愧是李荥哥，哈哈哈，果然就是行，哈哈哈。”
　　李荥固定好套管针，调节好滴速，低头打量着这个患者，看上去年龄不大，头发颜色是天然黑，和他朋友完全不同，身高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一米八左右，身材挺匀称的，手上也没什么赘肉。
　　外貌怎么形容呢？飞扬的眉毛因为疼痛紧皱着，即便是闭着眼也能看出上挑的眼尾，鼻梁高挺嘴唇淡薄，李荥想到了一个词，薄情寡义，一张薄情寡义的皮相。
　　“患者叫什么名字？”李荥拿起治疗车上的病历夹，准备把病历补充齐全。
　　“林缘，树林的林，缘分的缘。”苟成从地上站起来，回答李荥的问题。
　　这一站起来，苟成发现，面前护士的腿是真长，个子也是真高，这个护士比他高了一个头左右，带着口罩看不清脸，不过眉毛和眼睛倒是挺好看的，和他林哥有一拼，但是两个人眉眼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林缘的眉眼更张扬肆意，而李荥的眉眼更温和成熟。
　　“年龄？”
　　“17”
　　李荥手中的笔顿了顿，回忆起倒在十字路口的哈雷，心想，一个无证驾驶的薄情寡义的小孩。
　　“你是患者家属吗？”李荥继续问着，看这个样子不像是。
　　“我是林哥朋友，家属……我和林哥认识一年多了，没见过他家属。”苟成挠了挠奶奶灰色的蓬松卷发。
　　李荥的手又停了下来。
　　“你先跟我出来吧。”他收起病历夹对苟成说。
　　李荥把治疗车推进治疗室，摘下口罩拎着病历站在治疗室门口，对苟成说：“患者和你都未成年，现在患者出车祸了，你尽量联系他家属吧，他后续住院还得交钱，车祸也需要处理，两个孩子在这不行。”
　　苟成第一次看见这个护士的脸，毫不夸张，那张脸是真好看，水墨丹青一般的古典美，说话的语调沉稳平和，虽然穿着护士服，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质，有一句诗苟成觉得特别合适，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种人，往这一站，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和他说话都不舍得急赤白脸提高音调。
　　“哥，不是我不想叫家属，我说实话吧，林缘妈妈已经没了，他爸全国各地乱飞，从来没管过他，他也不是本地人，我去哪联系他家属啊？”
　　苟成心想，林缘一无证驾驶的空巢老人，我一沉迷上网的失足儿童，家属联系到了，我俩人腿也没了。
　　“没家属”三个字狠狠刺激了李荥大脑深处的某根神经，一个没人管、无证驾驶、薄情寡义的小孩。想到这，他的眉头不自主地轻微皱起，得想个对策解决眼下的问题。
　　苟成观察着面前这个人的表情，连忙拍胸脯保证道：“李哥，你看我们也这么大了，有啥事你就跟我说吧，交钱还是献血，我都成。”
　　“那你先去交费吧，一楼收费大厅。”李荥从病历夹里取出缴费条，递给苟成，同时决定对这个小孩多点关照。
　　“成，那我现在去。”苟成接过东西，快步向外走。

　　“什么玩意，你们不收微信啊？都21世纪了，你们医院怎么还不能微信支付？”苟成拿着手机难以置信地盯着收费处的护士，像是盯着一个刚从猴进化来的原始人。
　　“不好意思，规定就是规定，我们医院暂时没有微信付款这个功能，要不你出门换点现金？”护士姐姐好脾气地说道，但也只是好脾气了这一句，苟成觉得如果他再不走，这个护士马上就要拿着两米八的大针头从玻璃窗里冲出来了。
　　于是，苟成只能摸摸鼻子，在心里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扭头离开。
　　“这着急忙慌的，我找谁换现金去啊，什么破医院。”苟成嘟嘟囔囔地说着。
　　“你钱交了吗？”李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苟成，顺口问了一声，看他的表情，不像是顺利交完钱该有的表情。
　　“哎，李哥，你们这医院咋不接受微信支付啊，我的钱都在手机里，我也带没卡也没拿现金，李哥，你有钱吗？我微信扫给你？”苟成用一种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盯着李荥。
　　李荥沉默片刻，心想，果然还是一群孩子，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你把单子给我，我去交，你去输液大厅看着患者吧。”李荥接过苟成手里的单子，转头往收费处走去。
　　“李哥，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您就是我亲哥！”苟成双手合十，好像马上就要感激的跪下给李荥行个大礼。
　　缴完费、办好手续后向输液大厅走去，目前为止，医生就给林缘开了一瓶100毫升的液体，小孩年轻没重大内伤，液体滴的不慢，想来这会差不多已经滴完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年轻患者和患者朋友断断续续的聊天内容。
　　“你这头发不错。”林缘斜靠在枕头上，眼睛半眯着。
　　“嗨，一次性的，一洗就掉。”苟成抓了抓头发，毫不在意地说。
　　李荥觉得这小孩真是够没心没肺的，自己都脑震荡了，还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的头发，他走到林缘床边，把病历袋放在床头桌上，转头问林缘：“感觉好点了吗？”
　　现在再看这位清醒过来的年轻患者，四仰八叉侧躺在床上，眼神中透着冷漠，对周围的环境丝毫不在意，脸上像是写着黑体加粗的几个大字——生人勿进。
　　“嗯，好多了。”林缘回道，滴完止痛药之后确实好多了，头痛减轻不少，就是多少还有些晕，刚刚苟成也交代了，他的入院手续都是面前这个护士办的，他也认出了这个人是救护车上的深绿色人影，顶着冷漠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麻烦你了，我住院花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李荥看向输液架上的液体，和他想的一样，已经滴完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五毫升封管液，从套管针接口处将封管液一滴不剩的打进去，长臂一伸将液体空瓶取下。
　　“我手机在值班室，你先加我微信吧，一会我拿到手机再说。”李荥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下一串手机号码。
　　林缘盯着这只捏着纸条的手，回想起了一些画面，在救护车上他好像吐了，最后的印象就是这样一双修长的手。
　　“我在救护车上，是不是吐你手上了？”林缘接过纸条，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恩，是。”李荥回答完毕，观察着面前这个小孩的表情，小孩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和强装镇定的表情形成了巨大反差。李荥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藏不住事。
　　林缘对李荥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左脸写着一个“尴”，右脸刻着一个“尬”，脑门上顶着“想死”两个大字。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捏了捏耳垂，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不好意思，当时脑子不太清醒。”
　　一直在旁边安静如鸡的苟成看见他林哥的耳朵后，嘴巴不自觉地张出一个O泡果奶，我去，这是我林哥吗？脸红这种事我林哥真的会有吗？这是什么？万年铁树开了花？不过想想，苟成也释然了，要是他吐在一个陌生人手里，肯定也会尴尬到想原地去世。
　　李荥把笔装进口袋，面带微笑地说：“没事，我们在医院工作的，这种情况见多了，当时我也戴手套了。”
　　林缘发现，这个护士笑起来，就像墙上挂的美人图活了一样，他的气质温润如玉，五官放在女性身上应该也很好看，脸部线条却没有女性五官那么柔和，带着男性特有的硬朗，但是这种柔和、硬朗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并不违和。
　　尤其是那双眼，那双眼是整张脸的灵魂，像极了盛夏黑夜的天空，可以包含万物，眼眸黑亮宛如星光在内闪烁，整张脸不笑的时候是春风，笑起来是盛夏。
　　林缘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有要变红的趋势，连忙低下头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搜索李荥的微信号。
　　他看向纸条上的笔迹，惊奇的发现这个护士不仅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字也好看，仅仅是一个名字加上一串数字，写的大气磅礴，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果然诚不欺我。
　　“你在这休息会儿，一会给你办转科，你这个情况最好住院观察。”李荥收起笑容，秒回工作状态。
　　“恩，行，转到哪科？”林缘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直面李荥的双眼。
　　“神经外科。”
　　“哪？神经科？我不去！我又不是神经病！我才不去神经科！”林缘咋咋呼呼地反驳。
　　“……”李荥沉默片刻，无奈地开口：“你冷静一下，脑外伤一般都会住在神经外科，和你理解的那个不是同一个科室。”
　　林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点声音都没了，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红的脸，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