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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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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结束的时候,进行了第五次模考,秦时进了年级第五,程辛成为班级第三。
  两个人的恋爱谈的不动声色,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年轻人的情感炽烈火热,眼睛里总会跑出来一些东西,老高是过来人,琢磨了许久,眼见着两个人成绩步步提高,怕提出来反倒起到作用,也就不再声张。
  “阿时,你以后想做什么?”程辛最近下功夫学习,有些婴儿肥的脸消瘦了不少。
  秦时手背在脑后,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每周星期天的下午放假半天,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就窝在家里看电影,今天的是《菊次郎的夏天》,里面一群人正在陪孩子做游戏,蝉声刺耳。
  他想了想:“当官。”
  这么朴实无华的梦想,程辛赞叹:“好理想。”
  “你呢?”
  程辛沉吟了几秒,说:“医生吧,心内科。”
  “想救死扶伤?”
  程辛摇摇头:“只是觉得人的心脏很神奇,想看看每个人的心长什么样子。”
  秦时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明显觉得这是个很矫情的原因,但又没说什么,只是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可惜你学的是文科。”
  程辛妥协,嘴角耷拉下来:“我就是畅想一下,还不许我幻想了?”
  秦时伸手把她搂过去,亲亲她的额头,低声说:“可以,我亲爱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怎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那么诱惑呢?
  耳朵边低音沙哑,苏的程辛浑身颤栗,心痒难耐,她转过头照着秦时的嘴就啃过去了,秦时一愣,笑了一下,反攻为主,一点点啄食她的空气,唇齿交缠,啧啧有声,直到亲的程辛满面潮红眼泛泪光,细嫩的手指抓着秦时的白T恤粗喘不已。
  “不错不错,有进步,不过还有提升空间,你要继续努力。”程辛平稳呼吸,拍拍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手感极好。
  “还不够?”秦时自觉最近吻技精进不少,看她的反应都快招架不住,还在这里嘴硬,他心里愉快就会在语言上表现出来,偶尔还会调戏两句:“女朋友,说个标准吧,亲到怎么个程度?”他上下一扫,程辛莫名觉得自己被看得悸动不已:“看你刚才都喘不过了,还要怎么提升?”
  “你变坏了秦时。”程辛挑起一边眉头,反击过去:“你以前多沉默多老实一孩子啊,现在—”她一边啧啧啧一边上下打量秦时,活像家长看着不争气的孩子。
  秦时笑得有点肆意妄为,他像个大男孩那样笑着,有些傻气,更多的是得逞般的快乐。
  程辛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两个人莫名笑作一团,程辛笑得倒在秦时身上,看着他露出的小虎牙感慨万千,时间真是雕刻刀,能剔除一些不必要的边角料,让灵魂展示出原本的轮廓。
  “再过一个月就高考了,我们到时候考入同一个城市吧?”程辛玩着头发说。
  秦时一只手也把玩着她的发丝,一边答应着:“考同一所大学。”
  “我这一个月头悬梁锥刺股也考不了和你一样的分数。”
  秦时沉稳的开口:“那就按你的分数填志愿。”
  程辛瞪大眼睛坐起来:“开什么玩笑!”
  秦时无奈的看着她,帮她把翘起来的头发捋下去,又摸摸头顶,说:“你的分数也能填个不错的大学,我要求不高,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程辛看着他诚挚的眼睛,虽然有被感动到,但是这感动只持续了三秒,她一推秦时的手:“不行!”她放大声音:“这件事情不能感情用事,其他的事都可以答应你,就这件不行。”
  秦时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浅浅的笑了一下,用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轻声道:“还没考呢,你着什么急,考完我们再商量好不好?”
  这一捏捏的程辛魂都飞了,五脏骚动,头皮发麻,通红着脸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又继续安静的看电影消磨时间,只不过姿势变成了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时间走的悄无声息,教室后面的倒计时变成红色,十,九,八,七,六,五——————
  距离高考还剩五天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雨势太大,打的玻璃砰砰作响。天空黑压压,空气里的湿热被雨水洗劫一空,同学们都被暴雨夺取了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幕,经历着最为单纯热烈的一段时光。
  晚上被雨水冲刷过的城市带着一丝凉意,远处山上灯火明灭,火车经过,发出长长的鸣笛,荡过来碰过去,格外辽远。
  秦时和程辛都没有说话,牵着手静静的走着,影子在灯光底下慢慢拉长,又渐渐缩短,说着一些沉默的故事。
  到了小区门口,程辛停下来:“阿时,家里没有矿泉水了,你去买一箱,我在这里等你。”她温柔的看着秦时,眼里有细碎的笑意,还有几分恍惚。
  秦时并没有注意到,他点点头,拐进一旁的超市,买水结账,没有一分钟就提着水出来。
  刚才程辛刚才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雨水一滩一滩的反射着星光。
  他怔了半秒,眼睛四下搜寻,小区寂静,空无一人。只有很多灯光照不进去的黑暗角落静静蛰伏,像是伺机吞食猎物的野兽。
  “程辛,程辛!”不知道为什么,秦时心里抽了一下,有一丝隐秘的疼痛,接着是剧烈的不安:“程辛——!!!!”
  他一口气喊亮了不知道多少声控灯,楼层逐个亮起来,小区突然间大亮,有人的咒骂从窗户里飘出来,秦时不为所动。
  “程辛?”他从一条巷子钻进去,从另一条巷子钻出来:“程辛!”他满头大汗,衣衫尽湿:“程辛!!!”
  一户人家的狗大声叫起来,他突然停下来,脑中一根线被弹了一下,瞬间惊醒。
  秦时轻轻的唤了一声:“程辛。”他咬紧牙齿,肌肉颤抖:“刘成章。”血丝在嘴里蔓延:“是你吧?!”
  刘成章,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一会儿是程辛憨憨的笑脸和酒窝,一会儿是那个男人微笑着靠近的脸。
  秦时想起刘成章的那些手段,手几乎颤抖着拿不稳手机,在按键上急切的按下110,还未拨出,就进来一个电话,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按下接听键:“喂。”
  “呵”刘成章明显暗沉不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秦时压制住恶心的胃,继续听他说话:“小时啊,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秦时闭上眼睛,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程辛呢?”
  对面故作惊讶:“程辛?哪个?高还是矮?胖还是瘦?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说完呵呵笑了两声,声音越发慈祥和蔼:“爸爸好久都不见你了,怎么一接电话就问别人呢?你都不想爸爸吗?”
  秦时闻到自己嘴里的铁锈味,大脑一阵疼痛,这声音和语气勾起了他最难堪可怕的回忆,让他抑制不住的发抖,他咽下口中的血沫,压低声音阴狠说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不是我父亲,你最好保证程辛不会缺一根头发,要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
  刘成章浸淫商场多年,早已不怕任何威胁,如今身败名裂,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哪里还会在乎秦时的狠话。
  “小时啊,从小我就教育你要懂礼貌,对我这是什么态度!”他呵责似的说道,越发像个关心孩子的长辈:“你说的那个女娃娃,我邀请她来我这里做客了,不过你可要知道,我只是请她喝个茶,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喝的可就不止是茶了哦!”
  他呵呵的笑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意:“想想你以前多乖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想让这个女娃娃也干你干过的事吧。”
  “你想要什么?”秦时压下回忆和恐惧,开门见山。
  对方沉默了几秒,用一种回味的语气说道:“还记得你小时候,皮肤那么白,手手小的幺,要多嫩有多嫩,脸蛋都能掐出水来。”
  秦时屏住呼吸,愤怒使他双目通红,脸色青紫,意识到这话语里的深层含义,他下意识的想要挂电话,却忍住了。
  “你在哪里?”
  刘成章嘿嘿一笑:“好孩子,爸爸观察你这么长时间,果然没看错,这女娃娃是你女朋友吧,这么紧张,看来我押对宝了。”
  “别废话!!”秦时低吼。
  “着什么急呐!”刘成章声音变冷:“明天西南角废弃的饲料厂区,你过来,要是有别人,我老早就能看到,也别叫人埋伏,这边还有我的人,只要听到一点消息,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结果就不那么让人开心了,你说是吧?”
  秦时忍着听完挂断了电话,他捏着手机的手垂下来微微发抖,接着蹲在地上抱住头,嘶吼了一声。
  刘成章是他的继父,秦时的确喊过他爸爸,那是他七岁的时候,母亲带着他跨进那栋光鲜亮丽的别墅,男人风度翩翩,儒雅温柔,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一点儿也不像秦时那个整日酗酒的父亲。
  他带着自己去骑马,打高尔夫,教他上流社会的各种礼仪举止,耐心的简直堪比亲生父亲。
  一切都那么美好,除非后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生活的假象总会揭去面纱,所有的美丑善恶在阳光底下都无所遁形。
  如果那个夜晚刘成章没有原形毕露,应该说是蓄谋已久,这一切都像命运既定了一般向前拉扯着。
  从睡梦中被吵醒,母亲隐忍的、带着泪水的面庞,刘成章手里的鞭子,还有那间特制的屋子,摆满了他从未见过的各种工具,他看着刘成章的身体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笑容越来越扭曲,逐渐血腥———泪水,嘶喊,一切都在月光底下尽情发生。
  “程辛”秦时喃喃低语:“程辛,程辛”
  我的太阳啊,秦时心里想,他原本是想结束生命的,他探索了十年,以为能找到生命存在的意义,生命里如果没有值得留恋的事物,那么活着就是一种将就。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她来了,她从门口走进来,笑着走进他,只有秦时知道,见她的第一面,那颗枯寂已久的心脏是怎样重新跳动起来的,是搁浅的鱼回到了海洋,老鹰重归高原。
  秦时知道这是宿命,躲不开的。
  宿命有时会给你一些线索,给你一线希望又狠狠把你打落地狱,让人永远喜忧参半,颠倒众生。
  秦时叹了口气,抬头望去,弯弯的月亮皎洁如雪,普照大地。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拥着被子沉沉睡去,就像程辛在时那样,规规矩矩的按时入睡。
  别怕,程辛,我会来找你的。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程辛从昏睡中醒来,鼻腔和口腔里遗留着浓烈的刺激性气味,让她几欲作呕。
  她举起手仔细端详了手上的手铐,纯银打造,上面还有刘成章名字的英文缩写,想必脚上的脚铐也是如此。
  所处的房间不大,灯光暗沉,四周贴着猩红色的壁纸,墙上挂着一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类似刑部大牢里挂着的刑具,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把变态这个词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酒店的某个情趣房,充斥着浓浓的媚俗气息。
  刘成章打完电话进来,看着坦然自若的程辛显然有点诧异,他兴致盎然的挑起眉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丫头,醒了。不问问我是谁吗?”
  程辛嗤笑了一下,眼神里是从未对秦时展露过得嘲讽和冷漠:“刘成章。”
  “你怎么知道?”刘成章这才真正的惊讶起来,脸上轻松的表情褪去,显露出微末的警惕。
  程辛叹了口气,她有点头痛,又很清醒,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有些模糊和超越年龄的淡然:“我不仅知道你是刘成章,我还知道你是秦时以前的继父,我甚至知道,你对他曾经做过什么。”
  刘成章眯起眼睛,向后靠在椅子上,嘴角泛起冷笑,声音寒意森森:“秦时连这个都跟你说啊,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双手抱臂,脚尖打在地上啪啪有声:“怪不得你这么冷静。”
  程辛不置可否,低下头,不想再说一句话,这个人的脸她见到就恶心,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