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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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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的反应,邱应然有些蒙圈,便转头去看身旁吴非。
吴非倒是一脸坦然,除了告诉过跟自己玩得最好的两个哥们,他之前从未跟其他人提及此事。
但在座几乎全员都曾在预备队时听说过有匹黑马闯入07级终试,传闻中那孩子在国选和初试、复试中都不被看好,放在一大群名门之后中毫无存在感,起初基本没人关注。
可在以第三十七名的上位圈名次闯入终试后,不知不觉中成为黑马的邱应然在预备队圈子与一直关注新人选拔的领导中间掀起小小波澜,当年就连统帅都有特意提起过他。
不过当事人毫不知情。
新一届考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老生们的师弟师妹,名字都熟悉得很,有那么十几个从小就实力强的,在选拔开始前就已成为半大孩子们的讨论对象。
当他们在终试入选名单上看到那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名字时,比疑惑更多的是惊讶。
可能忘记邱应然这三字只需一瞬的功夫,却很难有人忘记他表格上空荡荡的“师门”一栏。
谁成想到最后都没能目睹黑马的表现,这小孩再次被提起就是他莫名缺考了,连不少领导都感到可惜。
其实对于终试缺考,大家早就司空见惯。
但多是些排名靠后觉得自己肯定没戏的退堂鼓手,还有些心理素质不过硬,在前面选拔中就有所显露的。上位圈考生原因不明地缺考还真是头回听说。
“三十七名……”长发男人微微蹙眉,轻声嘟囔着,眼底闪过的轻视与不解被坐在正对面的邱应然尽数捕捉。
是3队队长白湫泠,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05级预备队,又在升特战的考核中拔得头筹。
大家族就是爱标新立异,邱应然想,白家人还真是从古至今无论男女都蓄长发。
原本这第三十七名入终试的成绩,在屋内一众高手眼中并不起眼。但至于为何当时都惊动了统帅,还得归因于邱应然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出身。
在除妖术圈子中,此出身并非指家庭条件、经济情况等,而是说师门、家族等。
三大家族、四尊、五宗、十大宝器、十二高手,这些个不得不提的名称象征着除妖师的水平与身份。
瞥了眼一旁边吃鸡胗边用一根手指头刷着桌上手机的吴非,邱应然只觉好笑,可不是么,边上就是一五宗出身的十二高手,灵玺宗的少掌门。
扫视一周,才发现这屋里竟把四尊弟子全占了。
这除妖四尊则是明朝时期同半妖人霍渊战斗的四名顶级除妖师。
他们四人在最后封印霍渊的过程中意外吸收到敌人被击出的强大内力,倒是没获得邪术的力量,而是出乎意料地拥有了半妖人那般的长寿,竟然糊里糊涂地活到了现在。
自同霍渊一战告捷之后,除妖术于世上再掀热潮,四位高人被封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决定从根本控制两界乱象,遂分别镇守妖界连通人界四个方位的边境要塞——东亘穹、西尽垠、南无界、北离空。
在进入现代社会后,ICA便派遣边境护卫军去协助工作,以保边境稳定。
除近二十几年来才开始收徒的朱雀尊外,其他三人可谓是桃李满门。能被四位泰斗收在门下,几乎是每个除妖师的终极梦想,也是天赋与实力的象征。
除上述这些之外,世界各地还有不少当地宗派和新兴家族,以及以个人名义收徒的除妖术师父,包括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基层也会带带徒弟。
倒不是说出身好就一定强过别人,只是除妖术修习者的师门自古就被重视,在ICA这地方被问起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说你出身是?”白湫泠抬抬眼皮,瞧了眼邱应然,又继续用筷子戳着盘中的鸡翅。
倒也不是成心挑衅,他就是好奇那么随口一问。
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白家少爷身为年轻除妖师中的佼佼者,出身又好得不行,不仅生在名门,又拜了玄武尊这么个大佬师父,平日里心高气傲得很,颇爱争强好胜,看轻他人也不足为奇。
确实,在座的基本全员高出身,邱应然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五个四尊之徒,三个五宗门下,邵庭兮又师承本家,三大家族中的重庆邵家。
他这个连师父都没有的人,连跑去跟那出身古怪还有头发的和尚抱团的份都没有。
邵庭兮吃惊,“你没听说过?”
“没有,”白湫泠被他这一问弄得莫名其妙,扭头瞪了人一眼,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一晃,“每年弃考的人那么多,我哪记得住。”
邱应然也不气对方态度,看了人一眼,道“说来惭愧,师承论坛。”
白湫泠疑惑:“论坛?”
“擦,居然是论坛?!”
大家倒是知道当年那黑马无门无派无师父,却不知竟然是个看网上教程学进上位圈的奇人。
“哎,不愧是邱老师,”王婉依感叹,“自学大佬啊!”
“没没,”邱应然笑,“论坛上的教学贴楼主都是我师父,除妖术这东西哪有自己悟出来的。”
聚餐在大家的说笑声中走向尾声,说实在话,这一顿邱应然吃得是真挺爽,也结交到不少朋友,头回让他感受到群居动物独有的乐趣。
天气热得很,烤串味又重,刚回基地他就冲了个澡,正要进宿舍,突然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拽到对面房间。
是吴非,硬要拉邱应然过去聊天,手上一层薄茧抓得人胳膊痒痒的。
“我说小学生,反正今天休息,就别那么累了呗,就进来坐会也不碍你事。”
听到这称呼,邱应然忍不住嘴角一抽,怎么一朝是小学生还不够,还要朝朝都是小学生。
邱应然去拽书桌前的板凳,却见吴非嫌那破凳子硌得慌,说坐他床边就行。
刚想以外裤脏来回绝,邱应然一低头,还没来得及吐槽自己鬼使神差换上的睡裤,就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拉了过去。
“嗯?什么味?”吴非轻轻一眨眼,似乎不是沐浴露香,就这么环绕在身周。
似海风中夹杂的微咸,又宛若盛夏时照在沙滩贝壳上映出的光,宁静而清凉。
屋里难得安静,只有空调还在嗡嗡响着,吹进下铺的风将两人头发微微带起。
邱应然不动声色,像是在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清楚地发觉对方在确认自己身份后,态度有了微妙的的变化,即便他到现在都还没没正面回应过,两人就这么莫名地心照不宣,相互认定。
“西巴!”邵庭兮一声韩骂顿时打破沉默。
他“腾”地坐起,从被子里拽出个笔记本电脑,开始忙活起来。
自打一进屋,邵庭兮就躺到床上一个劲的敲着手机键盘,不少人都怀疑那iphone就长在他手上,只要罗盘不在手,手机准就粘上去。
最神奇的是这人玩手机从不耽误工作,几乎没见过他像别的队长那样动不动就被训练总结弄得焦头烂额,次次提前交报告,领导秒给过,是个上班之余还能抽出空追星的时间管理大师。
“咋,你们站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吴非早就习以为常。
最近正值邵庭兮粉的韩国爱豆的回归期,也就是发行新专辑,粉丝一天天的跟偶像赛着忙。音源得刷,专辑得买,资源得搬,像他这种团体站子内的韩语翻译,还得顾着出中字。
不过近期专注于训练,他也早跟站长请过假,只需抽空帮别的韩翻校对就行。
“不是,”邵庭兮正烦着,“我们家中字让一新站给抄了!”
“哎,贵圈真乱。”
邱应然听得一脸茫然,他对追星一窍不通,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泡在作战指挥学的知识海洋中,和偶像明星完美擦肩而过。
“诶对,后来你回去之后咋样,你爸妈揍你没?”
吴非突然回想起当年,那会邱应然钱包没了,身无分文,自己领着那小豆包处理完骨折后又顺带着来了个北京半日游,最后将好事做到底,给他买了张回杭州的火车票。
也不知这家伙现在还爱不爱吃老冰棒,吴非心中腹诽,成天控制热量吃低卡食品的人,一点也不甜。
“这倒没有,”邱应然叹气,“他俩不打我,但臭骂了我一顿,关我禁闭,又把电脑设了密码。”
他说得倒是轻巧。回家后,邱父邱母勃然大怒,几乎气得要掀房顶。
邱应然也烦得很,一五一十地全招了,也是想壮着胆子试探下父母的态度。
果不其然,破口大骂,限制出行,剥夺所有闲暇时间,整日整夜逼着他专注于课内课外那些他早就烂熟于心的知识,一样也没少。
但凡提及除妖术半个字,换来的只有父母的大发雷霆。
十一岁的孩子早就能参透大人话语中的意思,父母气得分明不是他一声不吭就跑去外地,而是他参加除妖师选拔。
突然,李靖风和吴非的联络腕表同时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后者腕表的消息提示音。
吴非先点开后面那条消息,是陆熹子上将的回复:没事,给他看吧,武器上没什么重要线索。
“你先看看,”他抬起手腕到邱应然眼前,“是真没啥东西。”
的确,小全息屏上躺着把平平无奇的刀,甚至刃上还能看到些钝了的痕迹,刀柄上缠着一圈破布条,估计是为增加摩擦力才绑的,已经被用得发黑,翻来覆去都看不出任何可深究的痕迹。
“非非。”李靖风有些刻意地压低声音 。
吴非:“嗯?”
“看最新那条。”
两界派出的侦查人员分成几队在案发现场、陆龟妖与凶手的住处等多地进行调查取证,目前法医尸检结果还没出,但刚发出的这条消息倒是又重大线索。
“这是……戒指?”吴非小声嘀咕。
是侦查人员在陆龟妖生前于人界的住处发现,就摆在他床头柜上。
银色金属制戒指上没有镶嵌任何装饰物,只是个宽约五、六毫米的环,外侧已被磨得失去光泽,尤其中间突出的部分还能清楚看到磕碰印记与划痕,整体色泽暗淡,使用痕迹明显。
吴非双指在空中向上一划,小全息屏上的照片立法变成下一张,是戒指的另一个角度。发黄的汗渍清晰可见,应该是夹在两指之间的位置,还能依稀看到些指纹。
如果这戒指真是陆龟妖的没错,则有很大可能在尸检时发现他某个手指指跟的勒印,毕竟从表面上来,这戒指应该已经戴了好多年。
“这……”吴非猛地一顿,目光停留在刚划出的照片上。
这戒指内侧楞一看没什么问题,只是将图片放大后,一个除妖师再熟悉不过的符号跳入吴非眼中。
最外侧的细线交织形成两个四边皆为弧线的类菱形,横一竖叠在一起,中间被弧线围出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圆”。
粗线细线缠绕在一起,在“圆”中央拧出一个中间镂空的十字,被四端的缠绕在一起线牵拉着,拧出一道四边朝内弯曲的时而似眼,时而似门的洞。
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个普通图案,但它分明就是半妖人信徒的象征——
“扭曲之门!”
邱应然余光恰好瞟到那照片,双眼瞬间瞪大,也忘记顾及保密性,抓住吴非的肩膀就凑了过去。
吴非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震惊望着他,”你知道?”
静默无声。
死死盯着符号中央那道镂空的“门”,邱应然发怔,眼神渐渐涣散失焦,像是被吸去魂魄一般。
低语在他耳边盘旋,仿佛隔着道门从空荡的房屋中传来,杂乱无章的咒语像几百条密密麻麻的细虫钻入邱应然耳中,真实的令他发指 ,久久未能离去。
紧攥的手几近发麻,熟悉的寒意轻车熟路地顺着脊背爬上颈侧。
符号上相互缠绕的线条在眼中扭动旋转,时而眼前一片红得刺目,又时而是扭曲成千万种杂乱无章的炫彩,于瞳中回旋成黑洞般的漩涡,令邱应然陷入j进轮回的恐惧之中。
“小学生?小学生!”
“啊……嗯?!”
邱应然倏地扭头,肩膀下意识一激灵,在吴非那么一拍后才醒过神来。
吴非蹙眉,察觉出对方的异样,“怎么了你这是?”
刚才邱应然那般,分明有种盯着那东西出不来的架势。
“没事……我知道,”邱应然搓了搓眼睛,脸上竟已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试图平复心情,学着往常的语气道,“大学的时候老师特意讲过。”
即便他表面上做得再平心静气,也难保不在此时露出些不自在。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闯入两人耳中,是邱应然的手机,难得响了铃。
吴非见他抬眼一瞬间时面露无奈,就知道他已在短短几秒内调整好情绪,再多的疑问也被揣回心里。
多数情况下,邱应然习惯性将手机设成震动或无声,省得打扰工作,通讯录里一共就没几个联系人,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重要电话和信息,真正的紧急消息全部通过联络腕表来传达。
他也忘记是何时调错了响铃模式,正准备看看是不是快递,却在掏出手机的刹那眼神一滞,骤然僵住。
“怎么了?”吴非忙道。
不对劲,太反常了。
电话铃仍响,瞥到邱应然手指在不经意间一颤后按下挂断键,吴非心中疑问更深,不免有些担忧。
邱应然攥紧手机:“没事。”
明明聚餐时还好好的,就是从看到扭曲之门才开始不太对,可究竟为何?
吴非刚想开口询问,铃声再次响起。
刚被塞进裤兜一半的手机屏幕上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邱永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