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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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
凌氏带着小女儿苏云棠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苏云棠小苏云溪八岁，现年七岁。
凌氏虽每年都会去灵顺寺看望苏云溪一次，但在诸多考虑下从未带上苏云棠，只平日里不时和她念叨，故而她对自家阿姐有着天然的憧憬。
马车是凌氏派过去的，不过刚从拐角处露了头，凌氏眼中便已盈满了泪水。
马车渐渐驶近，稳稳的停在苏府大门之前，司琴率先下了车。
随后车帘掀开，苏云溪弯身而出，搭着司琴的手缓步走下。
苏府所处并非冷僻之地，临下风俗又是热情淳朴的，门前从不缺言语之声，此刻却有一瞬的静默。
苏云溪姿态做的十足，这种姿态，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或有矫揉造作之感，但一配上她那张清泠的脸，只会让人觉得自然，仿佛她就是一块剔透的玉石幻化成人，不染世俗烟尘，却又因过于苍白的肤色，带有一丝柔弱之感，惹人怜惜。
凌氏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女儿，丝毫没觉得什么仙子下凡，只觉一年不见，女儿又瘦了。
她上前拉过苏云溪的手，“阿七，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云棠怯生生的跟在凌氏身后，她年纪小，自是被苏云溪这样的出场震慑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苏云溪抚慰了一番凌氏，便注意到了她身后只露了一个小脑袋的苏云棠，小巧又精致，“这是阿棠吧。”
凌氏哄着她站了出来。
苏云溪顺势牵起妹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又伸手挽起凌氏踏入了府门。
苏政知晓女儿今日要回来，早早的就归了家。他心里亦是期盼着的，但他拉不下来面子，只在前厅坐着，可坐又坐不稳，不时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直到大管家喊了一声，“大小姐回来了！”
他当下站起身来，顾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大步走出了前厅。
凌氏每年都会见苏云溪一次，但苏政，已是整整十年没有见过她了。他看着与夫人谈笑着走来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
眉眼是想夫人的，鼻子跟耳朵像我，这身量，都与夫人一般高了。
这么想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肘被撞了下，凌氏一脸不耐的看着他，“阿七唤你呢，你发什么呆？”
他醒神，听到苏云溪又唤了一声，“阿爹。”
“诶，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苏云溪失笑，阿爹阿娘可真是默契。
她在灵顺寺时，其实对苏政是有怨的，但不知为何，此时见他这般紧张又动容的模样，好像消散了几分。
她回来的时辰正好赶上晚饭，管家过来请示后，一家四口便前往饭厅用饭。
苏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亦或者说临下城不重这个。
凌氏一边给苏云溪布菜，一边关怀着她这一年的大大小小事情，苏云溪一一答了，看向凌氏的目光温暖而又柔和。
苏政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就着母女二人的话闷头吃饭，苏云溪偶尔瞥过他，却是带着客气的。
苏政心中苦涩，小时候，女儿也是粘他的。
用过了饭，凌氏需得去看账本了，她午后惦记着苏云溪要回来的事，半点心思都没有，只能现下补上。
苏云溪便拉着苏云棠去府中小花园消食。
苏府从外头看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内里别具一格。
苏政虽说是临下知府，但他为官清廉，说是两袖清风也不为过。宅子虽是他买的，但府内构造得以这般精巧舒适，皆仰仗他的夫人凌薇。
凌薇所在凌氏乃临下第一富商，经营的瓷器铺名满南昭。凌薇作为凌家最宠溺的小女儿，光是嫁妆里的商铺，便足够普通世家用上两辈子。
故而苏府之内处处可见其低调的奢华。
因着家中财政大权一事，苏政没少被人闲话，但他想的通透，丝毫不觉这是什么丢脸的事。
小花园中有一颗百年老树，苏云溪幼时搭的秋千还在，她坐上秋千，朝苏云棠招了招手，苏云棠乖巧的爬了上去，姿态极为可爱。
待她坐定，苏云溪终是没忍住，双手捧住苏云棠圆滚滚的脸，稍一用力，轻轻捏了一下。
苏云棠震惊的看着仿若神女一般高不可攀的姐姐，对自己伸出了邪恶的魔爪。
怎么会这样！
苏云溪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笑出声，“阿棠真可爱。”
苏云棠虽是不解苏云溪的举动，但听她夸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气氛温馨而欢乐。
苏政站在廊柱边看着姐妹二人，歉疚亦欣慰。
苏云溪回到苏家的日子，过的极其闲适欢乐，每日吃的好穿的好，看看话本逗逗小妹。
偶尔受邀前去的几次贵女茶会，算是小小的调剂。她维持着那日回到苏府时的清高和弱柳扶风姿态，演戏演的不亦乐乎。
虽未去几次，却已是名动临下城。
这类话题总是传的很快，临下与上京相隔不远，不过两月，便已传至上京城。但因苏云溪到底还是居于临下，众人也只偶尔聊起，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冬日，苏云溪便几乎不出门了，她的身子格外畏寒，若是出门见了风，极易染上风寒。
故而成日窝在屋子里。
屋里摆了四个暖炉，几近春日一般温暖，她才感觉好些。
苏云棠的学堂也放了冬假，她每日会来找苏云溪，不时带一些街边的小玩意儿，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也知道自家阿姐喜欢这些新奇的东西。
苏云溪正倚在榻上看着话本，余光见着苏云棠走了进来，双手合着，似是捧着什么，她放下话本招了招手，“阿棠来了呀，快过来坐。”
苏云棠没有过去，在她一丈之外站定，面色神秘，冲她眨了眨眼，“阿姐，我今日给你带了个好玩的，你猜！”
苏云溪好奇的盯了半晌，没能想出来，直到苏云棠手中滴落一滴水珠，她想起今晨司琴说起的今日下雪了，这才恍然，“阿棠做了雪人吗？”
苏云棠见她猜对便打开上方盖着的手掌，手心里是一个用雪制成的小人，长发及腰，依稀能辨认歪歪斜斜的发髻。
苏云溪心中有猜测，但不知是否如她所想，“这是...我吗？”
苏云棠重重的点了下头。
苏云溪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心口似是春风拂过，积雪化开，暖融融的。她下了榻，一把抱起苏云棠，“阿棠这么小便知道撩拨人了，以后长大可还得了。”
苏云棠不懂自家阿姐在说什么，但知晓她是开心的，自己便也开心，又想起手上捧着雪人，挣扎着要下来。
苏云溪屋内十分温暖，小雪人一会儿便化了，苏云溪便让钰棋带苏云棠去换身衣服，她在雪地里玩闹，衣摆都湿了。
钰棋与知书、墨画一起，是去岁一同招来的，钰棋跟司琴一道跟着她，知书与墨画便跟着苏云棠。
这府中，苏云溪除苏云棠外，最爱逗的便是钰棋了。钰棋生的好，性子又害羞，苏云溪只觉自己若不逗逗她，便是浪费。
苏云棠换衣裳的间隙，凌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件雪色毛领披风，“阿七，过来看看这件披风。”
苏云溪的衣裳早已多的穿不完了，见此有些无奈，“阿娘，你这每日里只给我和阿棠置办衣物，阿爹可怎么办？”
凌氏一听苏政便生气，“莫要与我提你爹。”
她一想到苏云溪如今这般皆是因为苏政，便不想理他。
苏云溪拉着凌氏坐下，“反正阿娘能这般金贵的养着我，又有何关系，我在屋里岂不是比外头更惬意。”
凌氏轻握女儿微凉的手，眼中满是怜惜，“娘的格局小，只愿身边亲近之人一生喜乐安康。”
她长叹了一口气，“但真要论及大义，其实你爹也无错处。”
凌氏虽对苏政有所抱怨，但到底还是体谅他的。她也怕苏政和苏云溪父女二人因此产生隔阂，毕竟这些时日她也看在眼里，他们父女二人并不亲厚。
苏云溪心中明白，宽慰道：“阿娘，我都知道。”
远处的窗子支开了些许，用以透风，依稀可见纷扬的雪花，落于树梢，屋檐，青石地面，慢慢的堆积着。
苏云溪抛开心中杂绪，不去多想。这个冬天过去，恐怕得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这般悠闲的日子了，她可不愿这段时日也忧思着。
这个冬日，说快不快，但说慢也并不慢，转眼便到了开春。
凌氏带着苏云溪苏云棠两姐妹在园中看木偶戏，乐声响起，木偶便被银线提着接二连三登台。
苏云棠凑到苏云溪身侧，话语间有几分讶异，“阿姐，台上那个白衣木偶有点像你呢。”
苏云溪轻轻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这般，岂不是街上见着一个白衣女子便要唤阿姐了。”
“才不会呢！”苏云棠紧紧抱住了自家姐姐的手腕。
苏云溪看着戏，神思却随着乐声飘远。
她算了算日子，心中微叹。过不了多久，阿爹便要进京了啊。
昭元十七年春，苏政进京述职，接委任状，官升大理寺卿。
同年仲夏，凌氏携二女及侍仆等一众人进京。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入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