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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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挂着的倒计时快要变成两位数了，三月的风逐渐也不再清凉。门口的老榕树去年的败叶还没有掉完，就有新鲜的枝叶在抽条，裹成犄角似的芽苞。
当一众高三学子被领到操场上排着队列时，他们依稀回到了两年前——两年前他们也是站在这里；不过是听着老师、学长学姐讲着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事，带着憧憬和企盼，幻想着自己在这个地方会成为怎样的人，三年之后又会拥有怎样的经历。
一切都恍如昨天。
国旗下摆着大大的海报墙，红红的写着“百日奋战，不负师恩”的毛笔字样。有力道，有朝气；如千钧入水的刹那，搅动起有如沸腾的盛况，直让人觉得血气上涌，有些晕乎乎的。
沈桑这才发觉一百天似乎比她想象中来得更早，那这剩下的百日也必定是过得更快的。
往日里懒懒散散地站队，如今大家都精神勃发，背挺得直直的，眼神也不再似平日的困倦迷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这庄重的仪式下销声匿迹；连偷偷揣着要背诵的单词都收起来了。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高三的同学们这才发现自己是唱得完校歌歌词的，只是平时不愿开口罢了。音响震得操场的地颤颤的，就像每个学生的心一样在激荡着。
“请同学们举起右拳，一同宣誓——”
话筒里的声音传来，大家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右手成拳在耳畔。霎时间几百人不语，凝神等待着话筒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也没有人分神看那飞鸟了，没人转头理会那汽车鸣笛了，没有人仰着脑袋招呼着伙伴判断飞机朝哪边飞了。
“我宣誓——”领头的人开口。
“我宣誓！”底下的几百号人异口同声。
回声阵阵，似乎可以传到对面的居民楼去。
“不负三年韶华，不负恩师厚望——”
“不负三年韶华，不负恩师厚望！”沈桑把自己的声音融化在人群里，似乎她从来没有如此激动地参加学校集会过，风吹起了她鬓角的发丝，有些痒。她脑海里倒映着一群老师或是笑着鼓励，或是严肃指引的面庞。
“我们肩负责任，我们心怀梦想——”
“我们肩负责任，我们心怀梦想！”许妙兮撕破喉咙吼着，想着她曾经在这个校园里的各个角落留下的千变万化的志气，从搞科研到学法律，兴许还在变化。
“我们青春豪气万丈，我们努力奋斗只为成长——”
“我们青春豪气万丈，我们努力奋斗只为成长！”萧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感觉喉咙震颤着，听着耳畔的回响，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一群人里有了归属感。他的努力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
“十年寒窗，百日征程。我们必将全力以赴，绝不轻言放弃——”
“十年寒窗，百日征程。我们必将全力以赴，绝不轻言放弃！”文译想着他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的十年长征路，想着自己文件夹里厚厚的奖状，还有最后一个关卡，他得咬咬牙！
“加油吧，我们以青春的名义宣誓——”
“我们一定战斗到最后，以最完美的姿态迎击高考！百日奋战，不负十年！”
“宣誓人：……”
声音浩荡，如果有路人经过，定是驻足观望的。一群人的青春，一群人的热血，最后的时间，是冲刺是逆转是最后的翻盘。
当一群人都兴致高昂地三两成群回到教室时，一众老师都在后面背着手满脸欣慰的笑容。
生活的确需要仪式感的，他们顿时不怎么埋怨这个百日誓师的活动耽搁了他们一节半的课了；笑眯眯地看着同学们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不是刷题就是复习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六年前、九年前……的那么一群人，不知不觉他们都要老了啊，可是他们又活得很年轻……
过了几天，晚饭后老师还没来，沈桑正背着单词。周围有些嘈杂，她依稀觉得有人在叫她，回过头去又没有看到。
“诶，沈同学——”那人戳了戳她的肩膀，沈桑回过头才看到李徽然还拎着个拖把，似乎是刚刚打扫卫生走到她这里。
“啊，我刚刚是觉得有人叫我呢——什么事呀？”沈桑顺手放下了单词书，看着李徽然略微窘迫地抠了抠拖把上面挂着的绳子结。
“哎——也没什么，就想问问如果是你，你喜欢什么东西啊？”
“送给女生？那看是什么场合咯，要投其所好。”沈桑歪着脖子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八卦的气息。
只见李徽然摆了摆手，连忙说着：“你可别想歪了，我、我这不得罪人了嘛……”
“陈忻啊——”
“嗯、嗯就是她——”李徽然看着英语老师走到了后门，连忙做了个样子，把拖把在地上糊弄了两下，“这不只有百天了，她没来学校，我怪自责的……”
“谁说她没来学校——”沈桑挑了挑眉，想起百日那天她看到的女孩熟悉的面容，不禁笑了笑。
“啊？”
“我看她来百日誓师了，看她状态还不错呢——不过，要是你真想补偿她什么，不如帮她收拾收拾老师发的卷子。”沈桑朝后面的座位点了点头，她平时传卷子就是给陈忻桌子上留了一张。
只是上节课数学发一张，下节课英语也发几张，卷子杂七杂八叠着，看着整齐，内容却是乱糟糟的——要愧疚也该她愧疚，只是她着实是没什么时间帮忙整理的，她自己的东西都是一团乱麻丢一堆的。
“哦对哈！我等会儿放学了就来整这个！”李徽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把扛起拖把就朝清洁角走去了，布条上甩起了一些脏水，溅到了沈桑和萧遥的裤脚上。
萧遥眉头皱了皱，深深地盯着李徽然高高兴兴离开的背影好几眼。
沈桑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喏，给你——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人家？”萧遥看了一眼沈桑递过来的手，一字一顿念了一遍，“‘人家’还赶着给你送礼？”语气怪怪的，沈桑倒是没注意。
“什么呀！李徽然觉得怪对不起陈忻的，要将功补过呢——”沈桑眨了眨眼睛，“说真的，我百日誓师看着她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
“谁？陈忻？”
“对呀，她还冲我笑了笑，感觉心情挺好的！”沈桑托着腮帮子，眼神朝左边翻着，回忆着什么。
“管别人干什么，你还不如把单词背了，待会儿还要听写——”
“哎呀完了——”沈桑一拍脑门儿，赶紧继续背起了单词，一边还在念着：“都怪你！搞得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萧遥看着她咋呼的样子，嘴角一抽，摆了摆头继续刷题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