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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行刑 ...


  •   鬼夫人被处刑?男子听到马上往门口走去,却被一出鞘的剑挡住去路,那剑横在门上生生将他逼了回来,这剑法快的出奇,看来用剑之人挺有来头,男子在心中琢磨道。
      “你打了人就这么走?”握剑的手青筋爆出,剑生寒光,那人用一种并非挑衅但也并不友好的语气诘问道。
      “怎么?来多管闲事的?”男子望着那人反问,并抬眼看着出剑之人,这人冷着脸,浓眉秀目,却是他讨厌的样子。
      “公子是刚从外地过来吧,流光古国重礼仪,在下不想为难公子,请公子跟刚才两位道歉。”出剑之人说道。
      管个闲事还搞得这么矫情。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随口问道,似乎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沈修年。”
      “哦。”
      一个“哦”字之后,男子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得忽然手一抬,再一推,居然分毫不差的将剑推进剑鞘,他也不顾沈修年惊诧的目光便大步往前走去。
      待沈修年回过神来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却见一只白桔梗掉落在地。

      戴桔梗花的男子消失在仙客来的茶楼却在鬼界飘然落地,道路两旁的曼珠沙华娇艳如血,一直绽放到前方的的艳鬼殿,一阵微光闪现,男子在花丛中变回女子模样,她像花瓣一般轻飘飘的落进艳鬼殿内。
      艳鬼殿内烛火通明,严奚桥手里拿着橘子,她一个接一个将橘子摆起来,眼下橘子已经在她面前堆成了小山。薛世城走了进来,他头戴金冠,穿一身玄色衣赏,衣袖裙摆绣着金边,那衣裳让烛火映衬的熠熠生辉。他看着满桌橙色非常惊讶,忍不住问严奚桥道:“怎么这么多橘子?哪里来的?”
      “偷的。”严奚桥道。
      “偷得?”薛世城更惊讶了,他仔细瞅了一眼严奚桥笑道:“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想买的,没带钱,被人骂了,一气之下就全偷了。”严奚桥说。
      “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疑点重重,夫人有兴趣仔细讲给我听吗?”薛世城问道。
      严奚桥便将橘子的来龙去脉跟薛世城讲了一遍,包括在茶楼听到的鬼夫人的段子,还有她去茶楼之前的趣事。

      严奚桥去茶楼之前本来是在街上溜达的,有个满目金黄的橘子摊吸引了她。
      “老板,这橘子怎么卖?”严奚桥拿起一个橘子问道。
      “10文钱,要不要,很新鲜的,我早上刚摘的,你看,看看,来几个吧?”那老板娘满脸堆笑,说着也不等严奚桥回答便拿着袋子一个个装了起来。
      严奚桥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走的急居然没带钱,只好推说道:“哦,我再看看,再看看。”
      老板娘见状便黑着脸将装了一半的橘子抖了出来。随后便自顾自吆喝,把眼前的严奚桥当成了空气。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严奚桥只好假装没事似得往集市里面走去,可是口袋没钱,逛了也是白逛,她只好又折了出来。可走过橘子摊突然听后面一个声音说道:“切,没钱也好意思在这里逛,逛个鬼啊!”
      那声音讽刺味极重,严奚桥不回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白眼和凶光。以前也好现在也好,她一直是个脸皮很薄的人,本来刚才没钱已经让她很难为情了,走回来也是极不乐意的,经过橘子摊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却不想被那老板娘当头浇这么一盆冷水,她忽然就怒了。流光古国这市井之气真让她来气,堂堂鬼夫人,这口气咽不下去!她不经意的解下腰间的丝巾,佯装拿起一个橘子顺便瞅了一眼老板娘,那老板娘也没正眼看她。老板娘自然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严奚桥离开不久,她的一摊橘子也跟着不知所踪了。连着摊位招牌还有今天卖橘子的钱全部消失,那老板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景象,感觉做了一场梦,可当确定钱也没有的时候便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鼻涕眼泪俱下的爆哭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怪我不好怪我不好,出门时候居然忘记为夫人准备些银两,让夫人受委屈了。”薛世城见严奚桥不怎么搭理他便接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今晚在夫人这里随夫人处置。怎么样?”
      “整个艳鬼殿都是你的,你想留哪里就留哪里。”严奚桥道。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说又抓了个鬼夫人,我本来想一探究竟,结果被一个讨厌鬼挡了道。”
      “哦?什么样的讨厌鬼?为难你了?”薛世城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个鬼夫人罢了。”严奚桥道。
      “那我明日与你一同看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可不能再让你遇到今天这样的麻烦了,我鬼王的女人,怎可去凡间受委屈?”
      “薛野,我。”严奚桥道。
      “不能拒绝,这是鬼王的命令。”薛世城道。

      薛世城走后,严奚桥拿出两坛酒,这是最烈的酒——幻至。若说凡间还有什么值得她流连的,便是这幻至了。严奚桥本就因为橘子的事情有些不悦,可到了茶楼又听到一群人瞎掰扯,一时没忍住便用橘子砸人,随后又遇到那多管闲事的沈修年,虽说这些年她没再受什么委屈,但是今天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她拆开酒封饮了一大口,果然好酒,辛辣从嗓子贯穿到心脏,再与眼泪一起冲出体外,着实刺激。喝的有些急,一部分酒水洒在她黑色的袍子上,绣着橘色花边的领口被打湿,那橘色更加娇艳。她看着那一半灰白一半深黑的酒坛,爱不释手。这两年,鬼夫人严奚桥的日子过得格外放纵,这与前世的她判若两人,这也让薛世城大跌眼镜。毕竟薛世城还是那个薛世城:俊朗的外貌,污秽的心,走到哪里都不忘惹一身风流债,在人间他是花儿们喜欢的风流少爷,在地下,他还是女鬼们喜欢的风流少爷。如今她是鬼王的正牌夫人,这在鬼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鬼夫人一年在艳鬼殿的时间屈指可数,长此以往,鬼王薛世城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的,他最常去的是婉云那里,说起婉云,应该是薛世城最长情的爱人了,薛世城第一个动情的女子,纠缠了两辈子,如今的婉云对他死心塌地。男人可以不钟情于一个人,但是若有一个女子对自己情有独钟,并且那女子又是娇媚可人的,这大概是世间难得的美好情爱的样子。
      难得的美好,这大概也是薛世城喜爱婉云的原因。
      她不曾想自己还能醒来,还能在长明灯闪烁的艳鬼殿做了鬼夫人,喝了那么多回的幻至,对这烈酒早有了抵抗,仿佛再怎么喝都不会醉,晚上的灯光有些漂浮,她在灯光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的脸,“哗”的一声,她的酒坛砸向人影,烛火扑朔迷离,她按了按眉心,这才走到床边躺了去。

      一大早,了然亭旁聚满了人,严奚桥依然一身男子装扮,只是换了一身平民百姓的粗布衣服,头上的桔梗也拿了下去。她喜欢将自己装扮成各式男子,不管是憨厚傻萌还是油头粉面,她都拿捏的准,而且有模有样。薛世城则一身华服,衣冠楚楚,俨然一副富家公子气派。相较而言,严奚桥极像他的一个九等小跟班,不过此刻富家公子拉着他的九等小跟班在人群中穿梭。人太多,严奚桥被前后左右的人推搡着,薛世城干脆一把拉住她将她护在身前。处置鬼夫人可算是最大的事,人群中看客无数,这万人空巷的场面不亚于十年前,只是当年她是被这么多人看着,现在她成了众多看客中的一位。
      “你是不是有些冷?”薛世城感觉到严奚桥的身子似乎有些抖。
      “有一些。”严奚桥道。
      薛世城便将她搂的更紧一些,他的温暖来的很是时候,在适时给女子温暖这方面,薛世城肯定是天下第一。
      “哎哟哟,两个大男人大白天搂搂抱抱,伤风败俗。”旁边立刻就有人窃窃私语了。
      “好男风而已,有什么奇怪的。”有人窃笑道。
      “妈的。”薛世城骂道。
      “啪”
      刚才窃窃私语的男子的右脸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他朝周围看了一眼气愤道:“谁打了我。”
      窃笑男也摸摸自己的右脸,疑惑的看着周围。
      无人应答。
      薛世城正准备再使个法术让那群人左脸再挨几下,严奚桥则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算了,不听为净。”
      谁知薛世城突然伸手解了她的发带,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堂堂鬼王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身边如云的美女能来不及宠幸呢。
      “你!”严奚桥回过头嗔怒的看着他。
      “嘘。”薛世诚将修长的食指抵住她的嘴唇示意他忘了然亭看去。
      “鬼夫人来了!鬼夫人来了!”人群嚷嚷着。
      严奚桥转身朝了然亭看去,只见几位修士抬着一人正往了然亭走去,那人坐在架子上,以橙色丝巾拂面,看不清模样。领头的那人,居然是,沈修年?
      “鬼夫人,这半年来,你先后害死300多条人命,手法极其残忍,李昆仑宗主,陈华昭宗主皆死于你手中,几位宗主德高望重,你下手如此狠厉,当处以极刑!”沈修年说道:“你可知罪?”
      鬼夫人冷笑一声说道。“300多条人命?李昆仑宗主,陈华昭宗主德高望重?笑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冤枉了你不成?”沈修年说。
      “冤枉不冤枉不都是要处死我吗?哪那么多废话,要杀要剐随便。”鬼夫人道。
      “流光古国不放过恶人亦不滥杀无辜,你若死也须死的明白。请霁风长老。”沈修年道。
      “霁风长老来了?”人群开始沸腾。
      一束微光从空中闪现,一个白袍男子飘然落地,他手握拂尘,眉眼尽是温柔。
      “薛榕怎么会来?”严奚桥疑惑的望向薛世城。
      手握拂尘的男子,他是霁风长老,也是薛世城的哥哥-----薛恒渡,流光古国除国主之外最受仰慕的人。五年前霁风长老闭关,之后关于他的一切便销声匿迹了,此刻出现,的确出人意料。
      薛恒渡向沈修年行礼,又向在场众人行礼,最后他居然向鬼夫人行了个最恭敬之礼。严奚桥还是被这个景象惊呆了,薛榕还如从前一样彬彬有礼,不知道的人怎么会想到他跟薛野居然是亲兄弟,而且还是关系极好的亲兄弟。在她看来,她身边这个男子除了脸长得还过得去,根本没有世家公子的样子,至于言行言辞皆是连流氓都不如,而薛榕知礼,少言,正是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世家公子脸色极白,眼睛深邃,比多年前更加沉稳。
      “你哥哥要做什么?”严奚桥不解的问薛世城。
      “不知道,看着呗。”薛世城道。
      薛恒渡将拂尘柄在鬼夫人身上几个穴位上点了一下,之后便向沈修年点了点头。若说沈修年的眼神刚才可能还有一丝迟疑,那现在这份迟疑已然变得异常坚定,他拔剑一挥,鬼夫人的面纱飘然落地,众人惊呼。
      严奚桥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金燕娥!”
      “原来金燕娥才是真正的鬼夫人!”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她怎么成了鬼夫人?她跟她妹妹不是醉梦蝶的头牌吗?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大家都知道,鬼夫人杀人手法极其残忍,绝不是普通凡人或是名门正派修士,只有可能是修习邪术之人或是妖魔鬼怪之流。”沈修年道。
      “邪魔妖孽,贻害人间,罪无可赦,唯有释魂棍毁其形神!”薛恒渡说道。
      释魂棍!薛恒渡一抬手,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子已经落入手中。
      众人皆惊,稍有修行的人都听说过释魂棍,这根棍子平日只是一只生了锈的铁棍,扔在一堆破铜烂铁中都不会有人注意,可当有妖邪成了棍下亡魂,它便立刻发出紫色的光泽,待妖邪在棍中形神俱灭之后便又恢复成破铜烂铁的模样。
      释魂棍,虽说听过,但真正见过的人屈指可数,眼前这根铁棍,却是周身通红。
      严奚桥刚才有些微微颤抖,现在的她已经哆嗦起来了。
      “奚桥,我们先走吧。”薛世城说道,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仿佛握住了一个冰块。
      “再等等。”严奚桥的声音有些颤,她极力平复自己,可终究无法平静。那根释魂棍,锈迹斑斑的铁棍子,曾经生生夺走她性命,居然在十年后又出现了,而这一次,她将亲眼看见它夺走另一个人的命。
      “啊!”第一棍打在金燕娥额肩膀上,她发出一声惨叫。
      严奚桥猛然觉得自己肩膀一阵刺痛,那痛立刻从肩膀蔓延至全身,她清晰的记得,十年前那棍子每一次打在她身上的感觉,骨裂般的疼痛,如抽筋剥皮,她挨了七棍,两棍在背上,两棍在腿上,一棍在腰上,最后两棍在头上,最后一棍的时候她仿佛觉得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已经完全分离,她似乎解脱了,她感觉自己的魂魄有些兴奋的飞出了天外,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散去了,随着风,变得透明,无迹可寻。
      如严奚桥当年一样,最后一棍,第十棍,打在金燕娥的头上,她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声的绵软的倒在血泊中。不同的是,释魂棍周身散发着紫色光芒,手握释魂棍的沈修年被这紫光环绕,如同仙人一般。
      “鬼夫人金燕娥形神聚散。”薛恒渡向众人说道。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他行了礼,收起释魂棍,飘然离开。
      众人由惊转喜,拍手欢呼,世间再无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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