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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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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说,那部新出的电影真的超搞笑……”秦薇薇正叠着腿抚掌大笑,突然胳膊被人握紧。
她抬眼,“诶?蓑烟,你来啦。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迟到了五分钟哟。”
顾蓑烟扯了下她的胳膊,“和我出来。”
“干什么?”秦薇薇话音未落,就被人拉走了。
“什么事啊,咦,蓑烟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秦薇薇凑近顾蓑烟看了看。
顾蓑烟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是没睡好,因为太刺激了。”
“哦~~”秦薇薇一脸恍然,随即八卦道:“和谁?让我猜猜,是上次向你告白的那个物院的,恩…不对不对,那家伙太矮了,难不成是小姚?也不对啊,小姚不是说和你只是哥们吗……哎呀,别卖关子,来来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秦薇薇姐俩好地勾过顾蓑烟的肩膀,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顾蓑烟放下捂脸的手,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秦薇薇大手一挥,“别说一个,几十个我都回答。”
顾蓑烟笑得愈发温柔,伸手理了理秦薇薇胸前挂牌,“薇薇啊,上周日我喝醉那晚,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这问题你不是上次就问过了吗?”
“所以是不是?”
“当然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有多危险,我怎么敢……啊啊啊,放放放手!”秦薇薇的挂牌猛地被人握紧,她迎着顾蓑烟笑眯眯的脸,蓦地抖了三下。
“薇薇啊,也许你自己也没发现,每次你说谎时就会拨指甲,所以再不说实话,我就……”顾蓑烟轻声细语道:“把你的狗脖子勒断。”
秦薇薇瞬间倒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抠弄指甲盖的手,猛地背到身后,赔笑道:“蓑烟,你看你,又鬼畜了是吧,来,吸气,要和善、和善。”
“快说。”顾蓑烟手一紧。
秦薇薇翻了下眼白,“我说我说!姐,手下留情、留情!”
顾蓑烟哼了声,撒开手。
秦薇薇呼了口气,顺了顺呼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蓑烟,“蓑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顾蓑烟一个眼刀飞来,秦薇薇立即噤声。
她假咳了几声,抻了下脖子,“那啥,那天晚上呢,确实是我把你从饭店扛出来的,也是我把你带回家的……”她瞄了眼顾蓑烟,小声地补充了一句,“送到小区门口不也是送吗?再说,那时候你自己说你清醒着呢……”
顾蓑烟默默地盯了秦薇薇三秒,半晌才道:“清醒?我喝醉了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秦薇薇自觉理亏地对了对手指,突然间,她猛地抬头,“哎呀,蓑烟!你、你是不是被谁占便宜了!告诉我哪个王八羔子,我去宰了他!”
顾蓑烟摸到一旁廊柱,撑着额头坐在长椅上,瓮声道:“任平生……”
“好,我这就为你去报仇……嗳,任、任平生?!”秦薇薇脚步一顿,脸色怪异道:“你的导师?”
她咬着嘴唇嘟囔道:“不会吧,他不像这种衣冠禽兽啊……”
顾蓑烟抬起头深吸了口气,“衣冠禽兽的不是他,是我。”
她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我用(消音…)捅了他的(消音……)”
这次秦薇薇不用假装,是真被自己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了。
*
“哦,任老师啊……”组长泡着咖啡道:“他出去调研了,下周才回来呢。”
“你们找他有事吗?”组长抬起头,笑道。
“没、没有。”秦薇薇干笑。
“这事他没和你说吗?”组长看向顾蓑烟,“哦对了,小顾,任老师不在的期间又要麻烦你了。”
“应该的。”顾蓑烟笑了笑。
“蓑烟……”
走廊上,秦薇薇试探道:“要不……能避一天是一天吧?毕竟这个事它顶尴尬啊……”秦薇薇的声音在顾蓑烟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怎么避?还有大半个月。”顾蓑烟捻了下手指,“怪不得他这几天对我惧如洪水猛兽……”
“这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秦薇薇摸着鼻子嗫嚅。
“他接不接受我不管,问题是我现在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不是,是我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顾蓑烟揉着额角。她现在一想起前几日自己愚蠢的追问,头就更疼了。
秦薇薇抿着嘴盯着脚尖看,突然感觉到两道目光注视,她抬起头,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眨了眨眼,
顾蓑烟微眯起眼,秦薇薇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蓑、蓑烟,好歹同学一场,有话好好说。”
“这罪魁祸首的名头,你认吗?”顾蓑烟幽幽道。
秦薇薇刚想辩解几句,然后迫于淫威,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下头。
“那好,你去打听清楚,任平生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确切的时间和地点。”
“吔?”
*
“好,下课。”顾蓑烟收拾了下课本,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齐川,过来一下。”
齐川乖乖地站起身跟出教室。
顾蓑烟把今晚自习的作业交给他,简单吩咐了几句,齐川点点头,而后道:“顾老师,今天任老师是不是要回来了?”
顾蓑烟顿了下,眼神不着痕迹地深了下,而后神态自若地笑道:“听说是的,今晚的功课要好好做。”
齐川领悟,猛点头。
顾蓑烟一笑。
回到办公室,她放下书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空荡荡的后桌。
夜幕低垂。
盏盏明灯从教学楼的各个楼层亮起,顾蓑烟站在露天停车场旁的一颗梧桐树下,早秋微凉的气候让她搓了搓手臂。
倏尔,一辆银灰的车驶了进来,车前大灯闪烁了两下,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靠后的车位上。
任平生从车里出来,胳膊上挂着外套,连日来的调研会议让他眉宇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突然似有所感地抬眼,从黑色碎发的罅隙间瞥见了一道缩在梧桐树下的娇小身影。
视线在眼镜后重复清明的瞬间,他身子下意识地一僵,脚步已然转开,低头往相反方向离开,但没走两步,他又顿住脚步,迟疑着回头看了眼。
只见那个让他困扰多日的人正抱臂站在树下小幅度地跺着脚,明显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并不能为她阻挡夜里侵袭而来的凉气,她伸着纤细的颈脖,左顾右盼地,好像在等什么人。
任平生垂下眼,理智告诉他应该装作没看见,但一贯的为人却生生扯住了他的步子。虽然这个小姑娘对他做过那样荒唐恶劣的事情,但她毕竟是他……带的实习生。
任平生轻叹一声,慢慢走上前去,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顾蓑烟就注意到了他,眼神一亮,从阴影里快步走出来,却又像顾虑到什么,有些小心地停在了离任平生一两米之外的地方,口吻却难掩雀跃:“任老师,您回来了!”
到了灯下,任平生这才发现她干燥的嘴唇已被冻得泛出青紫,他犹豫道:“你…在等我?”
顾蓑烟吸了吸鼻子,然后微垂着眼点了下头。
任平生有些惊讶,定了片刻,才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我……”顾蓑烟看了眼男人,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任平生道:“今天时间晚了,你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可‘特地’辛辛苦苦在这冻了半个小时的顾蓑烟怎么可能放他走,她忙道:“任老师,我有话对您说!”
顾蓑烟小小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止住步子,猛地给任平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任老师!”
任平生被她的动作惊得后退了步,又听她说对不起,脑子里的一根线突然噼啪了下。
“什、什么……”
但顾蓑烟仿佛还嫌刺激不够,躬着腰看着地面道:“我为上周晚上对您做过的事情感到抱歉,对不起,伤害了您!”
“你!”任平生大惊,“你……”你了半天,却没有说下去。她知道了,想起来了……
顾蓑烟直起腰,看着神色震惊又难堪的任平生,苦笑了声,“具体的情况我的确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家有安置录像,所以……”说完,她神色焦急道:“但是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心那么做的,我…我那天真的喝多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
说到最后,顾蓑烟眼角泛出红色,连声音里都隐隐带上了哭腔。
任平生愣愣地看着她,他明显不具备对付这种情况的经验,一瞬间浑身不自在,却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的导向有些诡异。譬如为何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人会变成顾蓑烟,未待他细思,眼前人目中莹然的水光又将他的思索打碎。
他想来想去,也不太明白顾蓑烟来此将话挑明的目的,于是迟疑道:“人都会犯错,你……”
话音未落,顾蓑烟便惊喜地打断他,“任老师你是原谅我了吗?”
任平生一哽,垂眼对上她殷切着泪光的双眼,心口莫名一跳,口中的话也顿时说不出了。他慌忙错开眼,看着别处道:“这事就揭过吧……”睫毛一颤,任平生低下声音,“人生、人生难免有挫折的……”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看着任平生这副故作坚强又委屈的样子,顾蓑烟差点没品地笑出声来。
这可怜的,都上升挫折了……
看来她给人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整理了下表情,顾蓑烟不着痕迹地朝任平生走近了两步,眼带希冀地问道:“那…任老师,明天您的课,我能来听课吗?”
在她看来,任平生要是答应了,也就意味着真的不计较他们之间的乌龙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段实习如常地继续下去。
也就是说,她最终的实习成绩并不会因为这事受到影响。
是了,今晚一出大戏,抹除可能影响自己实习分数的因素才是顾蓑烟的终极目标。
谁知,任平生听完后神色又绷了起来,顾蓑烟心里咯噔了下。
“这件事我上次说了,你……”任平生低头,就见顾蓑烟不知何时距离自己不到半米了,忙略略往后退了点,才声音平平道:“新课不紧张,平日你就多做做教学反思,至于我的课也不必每日到场。”
啥?
顾蓑烟傻眼了,敢情她今天特地翻出自己最薄的一件秋衣,洗了个冷水澡又顶着冷风吹了半小时,还和他在这唱了半天的大戏,结果他还是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