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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伤口 ...

  •   秦鹂拿过玛瑙玉镯,翻过来一看,内壁纹着‘莺儿’两个字。

      吓了她一跳,直接惊叫出声。

      这镯子,分明就是陆莺儿死前手腕上戴的那只!

      当时鸨娘差人并不是送包裹,而是去埋陆莺儿,被秦鹂撞见,秦鹂瞧见时陆莺儿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脸上血污一片,只有手腕上这只镯子让她认了出来。

      陆莺儿是楼里的头牌,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常穿一件鹅黄色的小衫,陆莺儿刚去‘水天一色’的时候,鸨娘总幽幽叹气,秦鹂听见就凑过去问:“妈妈叹气做什么?”

      “莺儿跟你娘有些像。”

      秦鹂气得心梗,她心高气傲,最恨别人提起她这个在青楼里的娘,但她的娘那样被人欺辱,陆莺儿却是全然不同的幸运。

      秦鹂也嫉恨过陆莺儿,但是从没想过陆莺儿死相那么凄惨。

      她当时只看着镯子一怔,鸨娘立刻警惕起来,一手撸掉了镯子藏在自己袖子里。

      “这、这是莺儿?妈妈!她是怎么了?”

      “莫要多嘴!”

      扛着陆莺儿的男人眼露凶光:“她是?”

      “我女儿。”鸨娘瞪着横空出现的秦鹂,骂道:“她生的蠢笨,你不用当回事,她一直在替我做事的。”

      见男人不动,鸨娘又道:“莫要再横生枝节了!”

      男人这才点点头,随后伙同鸨娘就将秦鹂带到了那个小院子里,秦鹂被关在小院里,此后三天两头,男人就送来包了人肉的包裹,要秦鹂埋在树下。

      那个小院十分邪门,一到晚上,屋里就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动,偶尔还娇笑一声,听起来像是‘水天一色’的姑娘,又不太像。

      幸好这些东西怕那只黑猫,黑猫一进去,那影子就消失了,秦鹂这才能熬了这些日子。

      她来找姚世丰,本以为是找到了一个庇护,但现在看见这只镯子却是心头一寒。

      姚世丰能有这只镯子,要么他与鸨娘是同谋,要么他早已知道陆莺儿死了,只是不管是哪种,他都是在骗秦鹂!

      秦鹂一时间手脚出汗,收好镯子想出门,却发现门早从外面锁上了。

      “放我出去!”

      “姚大人!”

      ……

      她能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却并没有人应答她。

      秦鹂拍了半天门,身心俱疲,终于靠着门跌坐下去。

      那只镯子幽幽散着光,秦鹂忽而觉得害怕地将镯子扔出去。

      也许,从一开始她便不该贪财。

      她来找姚世丰,一是想找一个庇护,二是想拿到一点好处,她早盯上‘水天一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她早跟黑猫走了!

      撞见陆莺儿尸身的时候她就不怕反而兴奋,她帮鸨娘干活只是为了日后要挟鸨娘,但一日一日过去,她越觉得自己无法抽手,她也成了鸨娘的同谋。逃走了一辈子都是钦犯,她才不要灰头土脸过一辈子,索性不如赌一把!

      她娘死在‘水天一色’,她也为了‘水天一色’卖命,等鸨娘东窗事发,‘水天一色’就该是自己的!

      灯火摇晃,秦鹂再抬头,已是一脸执拗,脸色变得凶狠而扭曲,她淡淡笑了,对着镯子骂道。

      “你已经是个死人,再也不能抢我的东西了!哈哈哈,你死了我还活着,这次是我秦鹂赢了!”

      屋里突然有人微微叹口气。

      秦鹂登时吓得四肢僵硬。

      “谁?!”

      ***

      姚世丰到陆家,冷不防跟门口的管朱撞了个正着。

      姚世丰记得她,他是被越子陈带进宫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但也拱着手问好:“管小姐。”

      “你要进去?”

      “嗯,陆老爷让我来一趟。”

      “那你能不能带我进去?我找陆老爷有事,他们不放。”管朱指指守门的小厮。

      “哦,大约是天色黑,他们没有认得出是管小姐。”

      姚世丰一边说话人就迈上了台阶,管朱觉得姚世丰这人也不讨厌,说话倒是挺圆滑的,跟在他后面,小厮放行,有人引着他们去后堂。

      只是两人还没到后堂,就听见陆夫人哭的撕心裂肺:“你、你、还有你!你们这群庸医!故意延误时辰,是想害死我家老爷是不是!你们都是姚世丰那个孽种派来的!”

      “娘!你说什么糊涂话呢!”陆客兰打断陆夫人的话。

      陆夫人登时哭声更狠:“陆玄筹!你睁开眼睛瞧瞧你这个好女儿,你还没咽气呢她就跟我大呼小叫的!”

      “娘!”

      “哼!你早中意姚世丰,伙同你三哥,提携他上京赶考当我不知道?你送他那么多银两,他有说过要给你什么?他高中一飞冲天,登时就踢开了你和你哥哥!”

      管朱偷偷打量姚世丰神色,姚世丰垂着眼睛,像是丝毫不在意,脚步不停。

      绕出空阔地方,就见陆夫人正一个人出门。

      撞在姚世丰面前,陆夫人脸色一白。

      姚世丰客气道:“陆夫人。”

      “谁让你来的!”陆夫人瞪着眼睛骂:“人都死光了吗?要请一个外人来!”

      陆客兰赶出来,就见是姚世丰和管朱。

      “娘!”陆客兰让小厮先陪陆夫人走了,才远远道:“实在不好意思,家父病重,母亲就乱了阵脚,说话胡言乱语的,姚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不会。”姚世丰跟着陆客兰身后去看陆玄筹。

      管朱也要跟着进去,一边站的一堆大夫中一个人一把拉住管朱,管朱看着大夫,好半天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这个大夫不是别人,正是越子陈。

      越子陈笑眯眯拉着管朱到一边的墙根下,才道:“陆家重金请太医来瞧病,我好奇就扮成大夫来看看是怎么了。”

      “现在怎么样?”管朱问。

      “不大好,怕是难过今天晚上。”

      “这么快!”

      两个人正说话,院子外面急匆匆一阵脚步声,不停有人叫‘二公子’。

      “是陆客阳。”越子陈小声道。

      陆客阳风尘仆仆绕进院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对着院子里的大夫行个礼,又匆匆撩开帘子进内室去了。

      陆客阳生的眉目含情,书卷气极浓。

      他一到床前,见姚世丰和陆客兰也在,小声道:“爹,我回来了。”

      陆客阳本来后天才能到家,但是听到陆玄筹的消息,就快马加鞭,他生性过于柔弱,骑马回来一双手都被缰绳勒破,血迹斑斑。

      陆玄筹冲陆客阳招招手,陆客兰和姚世丰都先出去了。

      烛火下,陆玄筹已经近乎油尽灯枯,说出他的遗言。

      “阳儿,爹将陆家就交给你了,你需答应我几件事。第一件,客兰大婚,百花绸作为她的嫁妆。”

      陆客阳眉心微蹙,很快答应:“好。”

      “你莫要现在答应了我,扭头又反悔!”

      “不会。”

      “再有第二件事,葬了我,你便带你娘点了家当,回苏州。”

      “为何要回苏州?”

      陆玄筹神色悲凉看着他,陆客阳道:“儿知道了。”

      陆玄筹吩咐完,双眼已无神,盯着床幔,语气歉疚:“我知你不爱家里,但你终有天会明白我的。”

      陆玄筹说完,不等陆客阳再回话,眼睛一闭人就没气了。

      陆客阳站了一会儿,才出去喊陆客兰,声线微颤:“你去叫娘来。”

      “爹!”

      陆客兰登时哭了,挤开陆客阳跑了进去。

      小厮去喊来陆夫人,又是一顿哭。

      陆客阳倒是有几分家主的样子,立刻着手开始打理陆玄筹的身后事。

      他让账房给大夫们开了钱,又差小厮送大夫出去,越子陈一直怕被姚世丰认出来,就挤在人堆里。

      陆玄筹已经死了,管朱想问的问题也没办法问了,也就跟着越子陈出了陆家。

      在陆家门口,大夫四散走了,到一个拐角,越子陈才撕下胡子,问管朱:“你怎么来陆家了?”

      “我回去的时候被陆玄筹撞见,他就把我带回去了。”

      “你娘呢?”

      管朱嘴角抽抽:“她先回去睡了。”

      “哦。”

      “你看了陆玄筹伤口?怎么样?”

      越子陈摇摇头:“背上全没了皮肤,像是被强行撕走了一样,他是失血过多死的。”

      两个人正说话,路口一只黑猫走过来。

      那黑猫并不怕人,只是远远蹲着看着管朱。

      “你养的?”越子陈诧异。

      管朱摇摇头,她见都没见过。

      黑猫并不过来,站的离管朱有些距离,叫一声扭头走。

      ???

      越子陈:“它是要带路?”

      “跟上看看。”

      两个人跟着黑猫,走着走着就到了姚府门口。

      黑猫跳上屋檐不见了。

      管朱要进去,越子陈拉住她:“大晚上的,不要进去了。”

      “但是那只猫……”

      “翻墙吧。”

      两个人一拍即合,翻墙进院子,走了好半天一直都没看见巡夜的小厮。

      实则姚世丰走的时候,就吩咐府里的小厮都守着书房,不能让秦鹂跑了。

      秦鹂闹了半天也累了,人就安静下来。

      管朱和越子陈摸索着,走了几步又看见了黑猫,两个人跟着黑猫就找到了姚世丰的书房。

      “这么多人守书房!”管朱纳闷:“他至于么?”

      黑猫故意踩掉一个瓦片,一声响动,窗边好几个小厮都去看了,管朱轻脚走到窗边,捅破窗户纸就见屋子的门边,坐着一个女子。

      小厮追过去,发现上当了,又返回来,就看见两条黑影趴在窗边。

      “谁!”

      管朱拉了越子陈赶紧就跑,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儿又跑了出来,左右抓人,竟然拦住了追他们的小厮。

      两人跑出府,惊魂未定,靠着巷子大口喘气。

      又过一会儿,那只黑猫一瘸一拐地自己出来了,嘴里还叼着个东西,一直走到管朱面前,黑猫才把嘴里的东西放下。

      借着月光看了看,是那只玛瑙玉镯!

      黑猫像是自觉完成了任务,扭头就走了。

      越子陈皱眉:“这只镯子我认识,是姚世丰的。”

      管朱没好气:“玛瑙都长一样,你怎么知道就是他的?”

      “你看。”越子陈让她看内壁:“他说过,他在老家有个喜欢的人,叫莺儿,那女子给了他这只镯子,让他变卖了上京赶考,他不舍得,就一直留着,后来他再回去,才知道他走后,逢灾年,那女子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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