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本无瑕，熠熠总生晖》飒璟

4、第四章

　　最初舞台的录制结束以后，紧接着就是紧张的第一次公演了。练习生们被集中到一起，大屏幕上投影出了可供选择的限定词。有限定人数的：单人、双人、多人。有限定风格的：甜美清新、温馨治愈、霸气炸裂。有限定才艺的：钢琴、吉他、贝斯。有限定舞种的：breaking、popping、locking。不一而足。练习生们挑花了眼，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房间里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长桌，所有的限定词都印有相应的标签，选择了该限定词的练习生要把标签贴在自己身上。有兴奋得找不着北的孩子已经开始贴标签。
　　梁晖偏头问吴瑕道：“你什么想法？”
　　吴瑕分析道：“我觉得第一场表演一定要先声夺人，太温和的风格不可取。”
　　梁晖笑了：“那就是要炸一点？”
　　吴瑕点头，又补充道：“不仅如此。我认为根据节目的规则，除了限定词的选择以外，限定词数量的选择也很重要。太多就没有侧重而且完成的难度较大，太少就会没有竞争力，中间的度也是需要把控的。”
　　梁晖赞同：“说的是。”
　　沉吟半晌，他看着吴瑕道：“我的想法是一直选择复数限定词。毕竟，太简单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呢。”
　　吴瑕称是，提出自己的观点：“还有我觉得需要注意的是限定词之间的组合。最好尽量选择不同角度的限定词，可以更全面。”
　　梁晖却语出惊人道：“我想好了，有首歌应该挺适合，就按那首歌去选限定词，肯定符合。”
　　吴瑕一愣。常规思维都是选了限定词之后再挑歌，他倒是好，直接让限定词来迎合歌。嘛，倒也不失为一个取巧的办法。
　　吴瑕问道：“哪首歌？”
　　梁晖道：“Bigbang的《Bangbangbang》。到时候把歌词译成中文，改编一下就好了。”
　　难怪。吴瑕知道梁晖以前在韩国做过练习生，想来应该韩语无障碍。但是，作为传唱度这么高的名曲，如果贸然改编特别是译成中文，应该会很奇怪吧。的确，用《Bangbangbang》来作为他们在这个舞台上跟观众第一次见面的表演曲目，再合适不过了。
　　思及此处，吴瑕果断道：“不译，我硬来。”
　　“哦？”梁晖这次真的有些意外了，他低头看向旁边的姑娘。今天吴瑕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及腰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显得非常干练。她淡然说出“只是一首歌而已，硬背下来就好了”的样子，又坚定又倔强。
　　“爷们儿。”梁晖拍拍她的肩，对她的“跳舞很好看的仙女小姐姐”的印象开始有了某种松动。
　　两人三言两语果断敲定了方案，最后选择了“易燃易爆炸”“唱跳”“外文歌”几个限定词，贴好了标签。
　　作为率先敲定方案的练习生之一，两人很快抢占到了一间单独的练习室。
　　吴瑕忙着标注练习室已满，签到，打印歌词，拷贝小样，井井有条，梁晖却已经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开始给组合起名了。
　　“有了！”他一拍手道，“我们就叫Spark好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又捏着下巴道：“那你是Spark-Star，我是Spark-Fire，星火合体，就是Spark了。”
　　吴瑕不耻下问：“为什么我是星呢？”
　　梁晖却猛地站起身来，凑在吴瑕耳边道：“因为小姐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啊。”
　　耳边温热的气流喷得吴瑕一阵恶寒，她毫不犹豫地送给这个骚年本骚的小混蛋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突发奇想的梁晖终于设计好了Spark的独门涂鸦以后，练习终于步入正轨。
　　吴瑕敛下玩笑时的神色，注视着梁晖的眼睛认真道：“我之前没有做过练习生，也不懂当偶像的规矩，能误打误撞和你成为搭档，我很荣幸。对于偶像，我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要辛苦你多教我。我知道，不和我搭档，你solo也可以很好甚至是更好。在目前这个阶段，可能是我要更依赖你一点。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能一直和你搭档，所以我会努力表现，争取把你留下来的。”
　　梁晖幼年从艺，有过海外练习的经历和一定的粉丝基础，顶尖的容貌和过硬的实力使得他一直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难免傲气，他也从来不屑掩饰自己的傲气。吴瑕这一席话倒是难得让他认真起来了，第一次，他对同龄人产生了类似于“服气”这样的情绪。
　　吴瑕说完，露出个笑容来，伸出小拳头，道：“所以，请多指教，Spark的梁火先生。”
　　梁晖心道，笑起来眼睛里确实有光嘛，一边伸出自己的手：“啊，请多指教，Spark的吴星小姐。”
　　这一次，他手握成拳，轻轻地撞了一下姑娘小小的拳头——像真正的兄弟一样。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练习了——三天的时间内，掌握《Bangbangbang》。
　　梁晖干脆地脱掉卫衣扔在地上，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优美的肌肉线条。他拿出平板道：“你自己看着吧，我先扒舞，扒完教你。”
　　吴瑕乖巧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把梁晖的白色卫衣从地上捡起来，整齐地叠好。
　　梁晖舞蹈功底很好，在放了一遍以后，就已经能有模有样地跟着跳了。他反射神经好，看demo都不用看背面，光是看正面就能把动作copy下来。
　　梁晖扒舞的时候，吴瑕就粗粗看了几遍demo，给自己拟订了未来几天练习的计划。首先是记编舞，今天就算是熬通宵也要把编舞记下来。跳舞跳得很累了就学歌，学歌应该不是很难，那么就要利用好练舞的间隙背熟歌词。之后就要和音乐，边唱边跳，两手都抓，多练习，争取在上舞台之前形成肌肉记忆。吴瑕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好学生，她为人又认真严谨，这时把读书时惯用的一些小技巧用在练习上，倒也井井有条，不至于手忙脚乱。
　　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有了个方向以后，吴瑕就开始细看demo，根据自己的习惯把舞蹈和歌曲都分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便于记忆。
　　两人在练习室里，一个扒舞，一个琢磨，倒也互不干扰。
　　一个多小时过去，梁晖扒得差不多了，就来看看吴瑕都在忙些什么。吴瑕习惯手写，空白的A4纸被她工整娟秀的字迹填满。梁晖在扒舞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基本把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让梁晖省了不少力气。偶像里很少有这样一板一眼的家伙，梁晖看着，一边觉得有点稀奇，一边又心中妥帖，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又乖巧又贴心。
　　在教舞之前，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分了分属于各自的部分。梁晖干脆，吴瑕乖巧，两人分part也是格外痛快。吴瑕还特意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在歌词上做了标注，是分是合一目了然。梁晖不由地啧啧称奇，果然，有女孩子在队伍里就是不一样啊。
　　到了教舞的时候，吴瑕也格外省心。她本来就有很好的舞蹈基础，就算没跳过男团舞，也能很快抓住其中的精髓。而且她之前还给自己做过预习，一些重复的动作可以很好地举一反三。不一会儿，她就跳得有模有样。学生进步飞快，梁晖心里也很乐呵，一边又止不住地美，我果然是个天才，一教就上手了。
　　这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进度飞快地掌握了整支编舞。到晚上的时候，吴瑕已经可以一个人从头到尾完整地把整支舞跳下来了。舞蹈暂时告一段落后，梁晖开始教吴瑕唱歌。梁晖长相锋利，看起来就是一副相当不好相处的样子，人倒是意外得有耐心。他几乎是把歌词揉碎了一句一句地教给吴瑕，让这姑娘免去了拉着进度条跟着原曲学舌的辛苦。吴瑕不好意思麻烦他太多，梁晖教着的时候，她一边用中文的同声字在韩语歌词下边做标注，一边给梁晖录音，方便她私下里梁晖不在的时候加练。梁晖倒也纵着她，一句一句耐心地由着她录。到这里练习就大概告一段落了，两人相携去食堂补充完能量，就互相道别等待第二天的练习继续磨合了。
　　和梁晖分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吴瑕却没有回宿舍休息。三天的练习时间还是有点紧了，不是每一组练习生都像Spark一样进度快到飞起，大楼里不少练习室都还灯火通明。对于吴瑕来说，参加节目的这个夏天是她从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区别的日常里挤出来的，是她从尚未踏出象牙塔的天真野心里偷来的，她可不会放任时间就这样白白流走，而去做沾沾自喜，懒惰懈怠的蠢事。
　　乘着夜色，吴瑕顺着基地跑起了圈，趁着跑圈的时候练歌，顺便锻炼气息。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公路上拉的长长的影子，耳机里播放着梁晖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吴瑕小跑着，微微喘着气，恍然间感觉到了这个夏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