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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殿下 下 ...

  •   “属下不该靠殿下那么近。”辛离的声音闷闷的。
      辛离疏远的态度,储季景都看在眼里。
      听了辛离的话,储季景的心头一时间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滋味……心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不是很疼,但却让他很是不好受。
      “辛离……别跪了,站起来。”储季景蹙起了眉头,神情中带了几分不悦,几分怒气……他的目光中还隐隐地透了几分藏的极深的无奈。
      跪在地上的辛离抬了脸,看着面前的储季景,神色十分认真:“殿下,以后属下定会注意的。”
      “属下以后定然不敢再不注意分寸。”说罢,她又是重重的一磕头。她再抬起头来时,她的额头上已经红的不能再红,看起来就像快要出血了一般。
      “若是以后属下再在不经意的时候冒犯了殿下,要杀要罚……属下全凭殿下处置。”她又是不遗余力的一磕头,白净的额头上顿时沁出鲜红的血来。
      储季景皱紧了眉头,忍住了上前的冲动。他知道,若是此时他贸然上前,辛离还指不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辛离有时在面对他时,颇有种胆小如鼠的感觉。终日诚惶诚恐的……明明在他眼中只是一件小事。她这一磕头又一磕头的,让他无法对她表现出关心。
      刚刚他不过摸了一下她的头,她便足足又磕了两个头。谁知道,他再摸上她的额头,她会做出些什么来?他在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时心间装满了对辛离无可奈何。
      台下的小倌唱着曲,倒更像是一个无关轻重,可有可无的背景。
      可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储季景才能够和辛离单独相处,能够与他拉近距离……也能够随自己的心意做会儿真实的自己。
      回到了宫中等待他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奏折。所以,这也算的上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只是辛离……他看向了辛离,抿了抿唇,唇角再扬不起笑意,心中还莫名的泛起了苦涩。
      他是一朝天子,他手中有无限大的权力……可他可以用这权力去强迫别人吗?就像……他的父皇那样?强迫别人阿谀奉承,强迫他喜欢的人做他的妾?
      他可以强迫辛离喜欢他,奉承他吗?
      他垂眸,转眼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方的小倌有了点渐入佳境的感觉,直接忽视了一旁作为观众的两人。他掐着嗓,唱着曲儿,渐渐沉醉在了自己唱的小曲儿里。
      储季景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辛离,起来吧。”
      起来吧,地上凉。句子的前半句他说出了口,可句子的后半句话储季景是怕再一次惊扰了她,所以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站起了身,逆光中他的身影格外挺拔。
      辛离这一次总算是配合的站起了身,她不敢在再去看储季景,所以她低垂着眉眼,一副看起来就格外乖巧的样子。
      曲子的后半程,房间内的二位听众才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听唱曲的小倌所唱的曲子上。
      平心而论,唱曲的小倌的曲子唱的很好听。毕竟是李如花为储季景精心挑选而来的人,就算是个小倌,自然得是小倌中的个中极品。
      听着小倌唱曲,辛离的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
      储季景看似在认真的看着台下的小倌表演,实则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站在他身旁的辛离身上。他一边用余光瞟着辛离,一边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向着自己的杯中斟了一杯茶。
      他将杯中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心头不再去思索那些有的没的。这毕竟是他偷来的浮生半日闲,从万花楼回去之后他还要继续批阅奏折。
      那便让他再沉沦一会儿吧……再让他看一会儿也是好的。若断袖是病,他大概是真的患上了这种病吧。他想,宫中的御医大概也无法医治这种疾病。
      此疾为心病,无药可医。
      14.
      储季景上位的第二年,他偌大后宫庭院中仍旧是一番空空荡荡的景象。
      先皇用来装妃子的那些宫殿中已经生出了许多的杂草……自然是因为储季景一直不纳妃子,还拿出了一些请婢子的银两去充国库赈灾,所以皇宫中现在还有如此破败的景色。
      除了御花园依旧是一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景象。
      储季景当上了皇帝的这些年,没有铺张浪费,没有因左拥右抱美人而忘记皇帝的本分。相反他冷静自持,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忘记要为了更好的景国而付出心血。
      辛离待在储季景身边,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将自己的需求放后一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大概就是现在储季景行为的最好体现。
      储季景是个明君。
      御花园依旧是储季景最喜欢待的地方,储季景平日里在天气好时还会命人将奏折搬到御花园里批阅。
      储季景与辛离的关系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有时储季景会对她格外关切,有时储季景又会刻意疏远她。不过现在的她早已经习惯了储季景这幅性子,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辛离已经从储季景身边的暗卫进化成为了他的小厮。
      她专门负责在储季景渴时为他送上茶水,在他饿时为他送上小吃,在天气炎热时为他打扇,在……他沐浴时为他备水,为他更衣。
      辛离大概就是储季景缩衣节食政策下的暗卫2.0——
      之
      辛离无所不能。
      作为储季景的头号暗恋者,辛离在做这些与报酬不对等的工作时自然不会有半分怨言……反而在做这些事情时她的心底还会有种甜蜜感。
      她这大概……是得了储季景上头症。
      不然她怎么会越变越蠢,越变越容易满足。
      储季景甚至都不需要对她露出笑容……只要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要能够陪伴在储季景身旁,只要能够做好她能为储季景做的事情。只要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储季景身上唯一最让辛离担忧的事情便是储季景至今未扩充后宫了吧。
      朝中那些臣子们也有一些坐不住的,也有不少进谏的。上次辛离便在为储季景打扇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那谏言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
      吾皇万岁,景国现今被吾皇打理的很好。如今,天下太平,身为一国之君的您也应当考虑一下扩充后宫,繁衍子嗣的大事了。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辛离不太清楚是谁。
      那日储季景翻阅到这一本奏折时的反应也有些令人揣摩不透。他先是愣了一愣,看到了落款,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将那本奏折单独挑了出来,放在了一旁。到了第二天,那本奏折被他命辛离单独放置在了一个书架上。
      辛离虽然不知道写这本奏折的人是谁,但是看储季景这幅模样,想来要么是他故去的娘亲留下来的亲戚,要么就是储季景很重视的人。
      不过储季景能够挨到现在还没有娶妻纳妾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储季景的娘亲去的早,他的那个父皇也被他那几个兄弟给恁死了。
      双亲都不在了,自然没有人在一旁旁敲侧击让他娶妻。所以他才能熬到现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到目前为止,默默陪伴在储季景身旁的辛离不会心痛。
      若想要在君主身边待的长久,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还要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万幸的是储季景不是一个多疑暴戾的人,不然辛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杀手怎么可以对雇主生情?
      当年万花楼的事情储季景再也没有追究过,辛离其实也心虚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她看储季景实在是没有反应,她也没有再去管过。现在想来,储季景确实好像有点问题。
      那一夜分明就是与她共度了一夜,可在时候他又摆出了一副半分也不在意的模样……说起来是为了皇位而做出一些无足轻重的牺牲。
      可是……哪有正常人会真的漠不关心呢?
      想来想去,他或许是真的……
      不过想来储季景这样不娶妻不纳妾反而是最好的,没有后宫中的争斗扰乱他的心思,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皇后妃子在他枕边吹耳边风,他反而会更容易成为一位明君。
      她有时在想,像储季景这般的人一定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只是现世的储季景还是要接受世俗眼光的约束,除了要治理好景国,还有许多别的烦恼。
      她立在储季景的身旁,垂着眸想着心事。
      储季景仍在批阅奏折,桌上的奏折就从来没有少过。哪怕他每日不停地批阅,案台上的奏折也只会多,不会少。
      储季景在她面前总是冷静自持的,是个恰到好处的温润君子。她认识储季景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储季景发怒的模样。
      也不知道储季景发起狂来会是怎样一般模样?
      她哑然失笑,她这个看储季景发狂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储季景这样一个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那样的时刻吧。
      桌上依旧还有成山的奏折,不过辛离低下头时无意中瞥到了又有许多本奏折上写着劝储季景与朝中谁谁谁的女儿成亲的话语。
      这种奏折则被储季景随意的丢弃在了一旁。虽然辛离不太了解储季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是她能够看的出来储季景对这种事明明白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
      一点也不在意。
      所以储季景现在的心态大概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久之后,辛离又多出了一项新的任务——
      帮助储季景将那种催他成婚还有一些没有用的折子挑出来,淘汰掉。虽然辛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暗卫为什么现在还要做这种事情,但是她对储季景的决策生不出一点质疑或是逆反之心。
      她心底轻笑一声……他哪怕让她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她也是愿意的。若是要问及原因,大概只是因为——他是储季景。
      储季景这三个字是他的名字,也是她珍藏于心底的秘密……也是她即便每日都陪伴在他身旁,即便她每日都可以见到却还是会朝思慕念的人。
      “辛离,帮我将那本册子递给我。”储季景唤住她,向着某个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
      辛离顺着储季景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储季景所需要的那一本书册。她微微扬起嘴角,伸手拿起了那一本书,递给了储季景。
      储季景脸上的神色也很柔和,接过辛离手中书册,轻声的对她道了一句:“辛离,谢谢。”
      “殿下,不必太过客气,这本就是属下的本分。”辛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本就干净的脸一笑看起来更加清秀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储季景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了书册上,他用余光看见了辛离脸上浅浅的笑,他脸上的笑容也在不自觉中变的更深。
      此时宫中正值岁月静好。
      安宁日子通常不会太长久,一场变故生在初秋。
      在储季景身边一直伺候的那个嬷嬷在储季景睡前喝的药里下了不干净的东西,还为储季景准备来了一个姑娘。
      储季景睡前一直不习惯有别人伺候,所以出事时他的身边只有辛离一人。储季景的呼吸是一点一点变重的,从辛离刚开始为他更衣时,他的呼吸就开始发烫……直至后来辛离为他脱好了衣服,才发现储季景白净的脸上已经酡红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辛离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烛光昏暗她眼花也是极有可能的。她替他宽好了衣之后,久久没有等到储季景的她便主动开了口:“殿下,您早些休息吧。”
      储季景听了她的话之后依旧不发一言,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辛离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已经到了平时储季景该歇息的那个点了,她又开了口:“殿下,属下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见着储季景还是立在原地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她以为是储季景今夜心情不好,不想搭理她。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转身打算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辛离才不过向前走了一小步,她就被人禁锢在了怀中。她的脑中空白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此刻是被储季景圈在了怀中。他的双臂环在她身上,此刻将她禁锢在了他的身前。
      辛离不知道自己是该反抗还是开口问问储季景要做什么……所以她就这么呆呆的待在了储季景的怀中。
      储季景的下巴就搁在搁在辛离的颈边,他炙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辛离的耳边。辛离的耳朵因为他滚烫的呼吸而红了个透。
      “殿、殿下?”辛离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储季景:“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在辛离身后的储季景终于开了口,他的唇自然的贴上了辛离的耳朵,声音低哑而暗沉:“辛离……”
      辛离的心猛的一跳,她低低的应了储季景一声:“殿下,是我。”感受着储季景紊乱的呼吸,她身体里的心脏越跳越快……快的像是要跳出她的身体了一般。她终于意识到了储季景的异常,想到那种可能……她的身子变的更加僵硬。
      储季景没有再说话。
      储季景根本就没有纳妃,所以辛离都没有敢往那个方向去想……但看着储季景此时的反应,他分明就是中了那种药。
      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给一朝天子下这种药……怕不是活腻了。辛离还在脑中过滤着可疑的人选,身后的储季景却像是药效上来了一般,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环住辛离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
      他靠在辛离耳边的唇也不安分了起来,他张开嘴,含住了辛离的耳垂,伸出了舌头,舔舐了起来。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就像是在品尝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辛离的身子更加僵硬,储季景的举动将她的记忆带回了三年前万花楼的那一夜。那一夜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辛离本来以为她已经和储季景一样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那些记忆被她放在了心底隐秘的角落里,只需要一点点引子……那些记忆便会重新被放回来。
      储季景不过只是这样随意的做出了这样的一个举动,她那些藏匿于心间的心动,那一夜的疼痛还有欢喜此时全都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重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的身子很僵硬,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有办法思考她到底该做出什么反应来。面对此时的储季景……她又该如何拒绝?
      她心底明白,她该及时止损,她该冷静将储季景推开,她该将储季景打晕,为他找药……她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他是储季景啊。
      储季景,是她最无法拒绝的人。
      身后的储季景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得寸进尺般的从她的耳垂向下吸去,他在她的颈间吸吮出了一个又一个青青紫紫的痕迹。
      储季景的呼吸滚烫,喷洒在辛离的身上,烫的辛离的身子也泛起了红。
      辛离无法抗拒储季景,也无法拒绝储季景。她的心跳因为储季景的举动跳的越来越欢,她的心脏此时就像是一匹脱了僵的小马驹撅着蹄子“哒哒哒”的跳的欢快。
      储季景的唇此刻停在辛离的后颈上,又一连吸吮出了好几个青紫色的痕迹。他的唇还要向下,却被辛离身上穿的衣服挡住了去路。
      他环在辛离身上的手臂犹疑了一瞬,不过片刻,他就粗鲁的解开了辛离腰间的束带,他用手利索的将辛离身上的衣服扒了下去,扔在了地上。
      尚是初秋,辛离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多。不到一会儿,辛离身上便被储季景扒的只剩下了一件底衫。透过薄薄的底衫,已经隐约能够看得见辛离消瘦的身子。
      门外有风起,辛离向着热源缩了缩身子。
      所谓热源,自然是储季景。辛离在缩进了储季景的怀里之后才反应过来……差一点就要酿成大祸了。
      现在的储季景是一国之主,她不过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极普通的普通人罢了。她的身份哪里配的上他……若是今夜她和他有了什么,她怕是以后都无法陪伴在储季景身旁了。
      还有……若是被储季景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或许真的死定了。死定了便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储季景了,且死了以后她留在储季景心中的形象也是很糟糕的形象。
      她不想要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一定要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之前一次在万花楼时与这时情况不同,那时储季景是不知道她在场……可现在不是的,储季景的身旁只有她。所以一旦出了事,储季景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
      身后的储季景还想把手覆上她的身体,她抓住了储季景的手,看似温温柔柔的握住了储季景的两只手,她却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
      她将储季景的两只手控制在了手中,她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储季景此时涨红的脸,她抿住了唇,嘴角抿出了一丝苦笑:“殿下,你可知道我是谁?”
      储季景怔愣了一秒,似笑非笑的对辛离道:“自然知道,你是辛离。”
      “殿下,对不起……容属下冒犯一次。”辛离嘴角笑意更加苦涩:“殿下,您中了药。您若是今夜与我做了那种事,明日您清醒了定然会后悔的……所以……”
      辛离将她手中握着的储季景的两只手松了开来,她动作很快,转眼间,她以手为刀,就要劈上储季景的后颈。
      储季景轻轻的笑了笑,他动了动身子,避开了辛离的攻势,转眼间轻易的就将辛离的手腕握在了手中。他再一动作,辛离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辛离蹙起眉,眸底写满了不敢置信。她一直以为储季景只是个文弱的皇子……储季景竟然是会武功的。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到底是储季景藏的深,还是她蠢笨头脑简单。
      储季景揽住了辛离的腰,他拉开了辛离底衫侧面的系带,辛离底衫底下的风光一览无遗。看着辛离的身体,储季景的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诧异。
      辛离嘴角有苦笑,她的秘密看来是藏不住了。
      后来的事情便发生的自然的不能够再自然了,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15.
      都城闹市中,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包子包子!刚出炉的烫嘴包子!客官,要不要来一个?”
      “冰糖葫芦嘞!冰糖葫芦嘞!”
      路边的小贩喊的殷勤而大声,听起来真是恨不得将辛离拉到摊前去买这些东西。可惜……辛离没有听见。
      一身狼狈的辛离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浑然不觉路边这些小摊贩卖力的叫卖声。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何方,她只是茫然而麻木的向前走着。
      昨夜她的秘密已经败露了,她自知就算自己不走,第二天的储季景也定然会赶她走。没有哪个皇帝不是多疑的,到时候储季景若是打算彻查她,她便是想藏秘密也藏不住了。
      毕竟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到时候若是被储季景盘问出来……储季景新账旧账一起算,她怕真的是再也无法活下去了。到时,她也真的是会在储季景心中遗臭万年了。
      辛离一醒来就逃离了皇宫中完全是出于本能,若是要追根溯源她的动机。说到底,她就是因为心虚和怕死。心虚会在储季景心中遗臭万年,心虚储季景会彻底与她翻脸。届时,以前所有一切美好的回忆都会被这一件事彻底毁掉……在她心中,这结局已经写定。
      她不敢见到储季景对她失望的画面。
      所以她逃了,像个懦夫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到哪里去,她只是一味的向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终点,她不知疲倦的向前走着。
      可她终究不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等到储季景醒来,他寻不到她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她。他是一国之君,想要找一个人……多简单啊。她便是躲到天涯海角,她都会被他找到吧。
      幸好辛离自小就被那个把她丢弃的人带上了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之下才是她的真容。到时,她只需要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便再也不用躲也不用逃了。
      她就是站在储季景的面前,储季景也不会发现“她”就是他在找的暗卫辛离了。
      可就算如此,她的心如何能安。
      只要待在景国这片土地上,她的心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只要待在景国这片土地上,她就会时刻想念储季景。只要待在景国这片土地上,她就会害怕储季景会认出她。
      她最害怕的不是储季景会找她,而是她即便知道现在储季景的身边很危险,她还是会飞蛾扑火……去往储季景的身边。
      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到自己的去处了。她要去往梁国,她要……逃离景国。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景国太危险了。
      不,是有储季景的地方太危险了。梁国相较景国还要稍微安全些,至少梁国没有储季景。储季景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去梁国寻她。
      她下定了决心,当即便买了一匹马。她先回到了之前她买的宅子边上,拿着地契去了之前她买宅子的中介处,将宅子变了现。
      之后她便逃似的连夜赶去了梁国。
      她过景国关卡时,她已经看到了她的画像。
      储季景的做事效率是真的快速,不过此时辛离已经揭去了人皮面具,现在的辛离除了那双眼睛,和那张画像已经没有了任何相似之处。
      人皮面具被她烧了,捎带着那些做杀手的过往,还有与储季景的联系,一并被她烧了。
      纵使天涯海角,储季景都再也寻不到她了。
      她坐在了梁国她新找到的客栈的床上,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见,储季景。
      再见,以前的辛离。
      ***
      她在梁国边境的小城中开了一家客栈,客栈的生意很好,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每日迎来送往,有时也的确很累,她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客栈里有她雇佣来的一个算账的,两个厨子,三个小二加上一个她,总共七个人。小日子平平淡淡,倒也算是有声有色。
      要是换做是以前的她,一定是无法想象她会过上这样的日子的。除了杀鸡杀鸭,生活里没有任何关于血腥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她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不需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利益。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
      不过也没有人好奇。
      梁国的民风就是如此,较为豪爽,不会过分在意你的过去。他们在意的是现在的你,不会有人好奇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他们只会在意现在的你是否好相处。
      她有时也会想起储季景,但储季景已经是一个离她生活很遥远的人了。自从她开了客栈以后,每天都会有点事做,随着生活里那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增多,她淡忘了储季景。
      有人说,深爱的反面不是不爱,不是恨……而是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全都暗淡了,失去了原本热烈的色彩。
      她记得储季景,记得最初给他做暗卫的日子,记得万花楼,记得在皇宫中与他共同相处的时光。
      她仍旧记得储季景是个温润君子,她还记得储季景是一个那样美好的人。可是她的心……好像已经被时光蒙了尘。或许是因为年纪的增大,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年那种心动的感觉。
      来到梁国,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的耳边没有一丁点关于储季景的消息。
      她坐在客栈的二楼,要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正是正午,窗外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晒着这样的阳光,喝一壶小酒,好不舒服。
      “哎,哎,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不太平?”
      “原本安分的景国,最近几个月好像在边境蠢蠢欲动了……好像要打仗了。”
      景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进了辛离的耳朵里,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景国于她而言,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景国”两个字的背后,是储季景。
      才不过听到景国两个字,就想起了那个人。她才不过才几个月不见储季景,却已经感觉恍若隔世。
      储季景向来淡然,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挑起战事的人。
      她心头毫无征兆的开始跳起来,握着酒杯的手不自知的捏紧了酒杯,等待着那边几个人继续说下去。
      “是呀是呀,听我一个刚从景国边境回来的做生意的朋友说景国边境的军营里已经开始整装了……好像的确快要打仗了。”
      “你们说,这景国新帝上位这几年向来不争不抢,与我们梁国相安无事的……这忽然之间,怎么就……”说到激动处,那方那个男子还提高了嗓门。
      与那个男子一道同行的朋友连忙制止住他,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男子的朋友刻意压低了自己声音:“你低调一点,莫要声张。”
      “这种没有根据的话若是被官府的人听了去……得算是扰乱民心,是要被抓进去的。”那男子的朋友说的认真,将那男子顿时唬住了。
      男子识趣的压低了声音,看起来不太开心的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虽然说我这话确实没有什么实在的根据,但是你可信我?”
      “信。”那男子的朋友只答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简单的一个字里藏着十分重的分量。
      “你说梁国上面的人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作出应对的策略来?”那男子继续对他的朋友道。
      “上面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喽啰可以妄加揣测的呢?”那男子的朋友声音里掺杂了点笑意……听起来倒是个十分通透识趣的人。
      “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那男子看着他的朋友皱了眉,声音里满是疑惑。
      “若是真的打起来了,逃便是了。”那男子的朋友半开玩笑的对着那男子道。
      那男子夹了一口菜,吃进了嘴里:“你说的倒是简单……到时等到官府通知咱们要打仗了,咱们便是想逃也是来不及了。”
      “那咱们何不现在就逃?”那男子朋友的声音压的更低,嘴角带着从容的笑意。
      那男子愣愣的盯着他的朋友看了半晌,喃喃道:“若是没有打起来呢……咱们不是白逃了?”
      “我看……景国和梁国的这一仗是真的要打起来了。”那男子朋友末尾的一句话说的极轻,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极大。
      梁国国主近年来醉心寻找他流落在民间的女儿,朝中皇子斗得不可开交,朝中关系极其错综复杂。所以近年来,梁国国力大不如前。
      凭着这般的实力,梁国如何能和景国一战?
      看来她才平静了几个月的安宁的日子又快要到头了,而这一次她又不知该去往何方。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平凡的生活,和厨子小二每日相处的也十分愉快……平心而论,储季景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再一次以他的行动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虽然或许打破她的平静生活并不是他的本意。
      逃?可她又该逃往何方?
      梁国若是与景国真的打起了仗,梁国定然讨不了半分好,届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哪怕她不是梁国人,她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选择继续留在梁国并不会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所以她到底要去往何方?
      回到景国?还是去往别的小国?
      辛离本来因为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而变得好的心情在听闻了这个堪称“噩耗”的消息后,她雀跃的心在一瞬间从制高点跌落到了谷底。
      她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收拾好了自己心头纷乱的心绪,她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才勉强恢复了理智。
      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储季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也只有此时有点喝醉了的时候,她才会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才会……埋怨一下储季景。埋怨储季景太过美好,也埋怨她没有生出一颗无情无欲的心,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就被储季景动摇了心。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脑中这些奇奇怪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笑了笑,仰头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全都灌进了口中。这酒是他们客栈里卖的比较好的果酒,辛离觉得这酒的味道算不上好喝,入口偏苦涩,可喝到了最后一口,她才发现这酒的好喝之处在于它有回甘。
      苦涩之后有回甘,会更让人惊喜和珍惜。
      她生命中苦涩的日子太多了,她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像这酒一样……纵使开端尽是苦涩,从某一段时光会开始苦尽甘来。辛离这样想着,嘴角挂上了笑意。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了起来。
      想象总是美好的,她也不知道她的生活何时会有回甘,更不知道这生活到底会不会有回甘。
      一壶酒下肚之后,她的脑中已经无法思考更多的事情。她的眼前冒出了一片片的小白点,脑中被晕眩的感觉填满了。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倒在了床上,在床上无力的扑腾了两下,最后嘟囔的一句:“储季景真是这世间最坏的人。”说罢,她咂吧了两下嘴,就此陷入了沉睡中。
      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亮。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所以她只当她只睡了一天。可当她收拾好自己,走到外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好像已经睡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放在平时顶多会让厨房里爱开玩笑的厨子调侃她两句笑话她两句……可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她才发现之前拥挤热闹的客栈今天格外冷清。
      一个客人也没有。
      她心里生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她向着楼下走去的过程中,越往下走心底越是发沉。
      这喝酒果然误事……她当时听到那种消息她就应该马上收拾行李带上几个伙计立马就逃才对。结果她居然不光不急着逃,反而还喝醉了,喝醉了还一醉就是三天三夜。
      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她的头还有点疼。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楼下空空荡荡的桌子,一时之间,她还真是无法习惯这样的场景。
      辛离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真是越看越无法相信,越看没有底气。
      也不知道现在城中是怎样的光景?战事会不会已经开始了?她一路顺着楼梯向下走,一面想着城中的局势,一面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当她走到一楼时,她才发现客栈已经是一副人去楼空的光景了,前几日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店小二和厨子此时全都不知去向。偌大的客栈中……现只剩下辛离孤身一人,看着客栈中的这般寂寞的光景,辛离心中忽的生出了几分挫败。
      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
      她曾天真以为她来到梁国后遇到的这些生动而真实的人与千百度中那些亡命天涯的人不同。可事到如今,当她醒来后看到这空空荡荡的客栈她才意识到……人从本质上来说是没有不同的。
      不管是亡命之徒还是这些平民百姓……他们从本质上来看都是一样的。在没有触及到彼此的利益时,人人都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但一旦触及到利益,所有人都会守好自己的利益。
      没有人在意她,所有人都自顾自的已经逃了。
      她在客栈中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才敢在心中确认这个结果……客栈中的确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辛离又回到了最开始来到梁国时候的模样。
      一匹马,一把剑,孤身一人。
      只是这次,她的心中一片迷惘,心中没有明确的想要去的地方……甚至连个方向也没有。她恍然间只觉得她无论是去往天涯海角,她都摆脱不了储季景。
      她才来到梁国没有多久,储季景就对梁国这片土地生出了心思,主动挑起了战事。她的平静日子就这么被储季景打破了。
      谁知道储季景下一次又会以怎样一种方式打破她的安宁生活。她好像……无论去哪儿都会被他影响。
      倒不如……回到储季景身边。
      回到景国。
      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这是生出了怎样一个荒诞的想法。她连忙无奈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脑中这个想法。
      算了算了。
      回到储季景身边?倒不如干脆的死在梁国的战事里。
      她是喜欢储季景不错,但储季景和她却只不过是纯粹的主子和下属之间的关系罢了。若是回到他身边要面对的定然是储季景这个心绪不定的人的百般折磨。
      位高权重的人最讨厌的便是欺骗和隐瞒。
      不巧,辛离便就是一直自以为是的将储季景隐瞒着。
      且,要在位高权重的人身边呆的久,定然要与他们保持最合适的距离……他们之间都已经经历过两次那般亲密的事情了,又要如何回到最开始最合适的距离呢?就算辛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储季景也会不在意吗?
      想到两个人装作不记得一般粉饰太平的继续一起生活下去,辛离只是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太过令人毛骨悚然。
      回景国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辛离如今当务之急的事情便是找到新的去处。辛离回到她的房间中收拾了东西,将那些盘缠全都装进了包里。
      她不经意间一转头才发现她房内的桌子上堆放着一堆账簿,账簿之下有个箱子,她好奇的将那些账簿移开,打开了箱子……她才发现里面装的是银票,还有银两。
      她打开了被她挪到边上的账簿,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客栈这些日子以来的收入还有开销。
      每个人只是拿走了各自的这个月的月银。
      看到这些,她的心中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就在上半日,她才轻率的对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下了定义。这下半日,生活就给了她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果然,所有事情或是人都不可以轻易的盖棺定论。
      所有人和事都是有两面性的。
      会有坏的一面,自然也有好的一面。
      她轻轻的扬起唇笑了笑,好像……一切都还不算太糟。收拾好行李后她就带着几个包袱去走出了客栈。
      消息得到才不过三天,梁国边界此时已经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街道上十分萧索,一条街上仅剩下的几个人还是同她一样带着收拾好的包袱后知后觉逃跑的人。
      通过偷听几个人谈话,辛离发现了他们的去向。既然她不打算回景国,那么就离开梁国边界,随着这些人一起去往梁国国都吧。
      ***
      梁国国都,关卡处。
      国都和边疆有所不同,还没有进国都,四处就已经开始了戒严。幸好辛离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身份证明,她本以为有了这个她就会很顺利的进去,就像之前她进梁城边疆那样简单。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走过去便被那守城的小官看到了。那小官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她好几圈,终于开了口:“姑娘,边城人?”
      辛离用的已经是自己的真容,所以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不耐烦,所以她扯了一个牵强的笑容出来,低着头乖巧的答了一声:“是。”
      那小官用命令的语气又对她说了一句:“小姑娘,抬起头来。”
      辛离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但此时她的身份是一个难民,是一个无辜的百姓……所以最后她也只能抬起了头,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小官看到辛离的第一眼,眼睛就发了直,直勾勾的望着辛离,一双浑浊的小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写着惊艳。
      辛离很是讨厌这样的目光,她皱了皱眉头,刻意的捂住唇清咳了一声。
      听到辛离的清咳声,小官总算是回过了神,可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却还是不打算从辛离脸上挪开。
      那小官一看就长了一张会溜须拍马的脸,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滴溜溜的来回打转,明显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辛离嘴角带着温顺的假笑,耐心的等待着他看完。
      小官终于将他油腻看起来对辛离甚是满意,他摸了摸下巴,终于开了口:“来人,把她带走。”
      他这声话语刚刚落下,就从周围来了两个小兵,两个小兵不由分说的就要直接将她带走。
      辛离被他们的这一波操作弄的是一头雾水。
      不是……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回忆了一下,她自从将从小陪伴她长大的那张人皮面具烧毁后,她可就没再做过什么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了。
      所以这帮乌合之众将她抓起来作甚?
      辛离忍住了心头的愤怒,配合的随着两个小兵向前走。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不适的感觉,嘴角扬起牵强的笑容:“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看向那个守城小官,转眼间眼底就透出了惊惶之意,清纯白净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小姑娘,你莫要害怕。”许是因为辛离此刻佯装出的一副弱女子的模样将那小官唬住了,所以那小官此时说话的语气格外轻柔。
      辛离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约而同的立了起来,她心底一阵恶寒。这小官不光看起来十分油腻,温柔的说起话来也是十分油腻。
      “我没有做过坏事。”辛离再次看向走在一旁的小官,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委屈,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为何要将我抓起来?”
      小官的语调放的更加的轻柔:“小姑娘,你放心,我们抓你绝对没有恶意。”
      鬼才信!辛离看到小官油腻的脸,就完全无法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没有恶意”这四个字挂上勾。
      辛离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她吸了吸鼻子,认真的看着小官:“真的吗?”
      那小官爽朗的笑了两声,大步向前走去:“自然是真的。我可是梁国国都的城守……难道会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
      这个油腻的小官居然是个城守,辛离还真没看出来。
      辛离敛眸,思索着他究竟打算将她带到哪里去,到底又打算对她做些什么。
      不过就算他们对她有所企图,打算做什么……也都不足为惧。
      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这城守即是将她带回了他的府上,看来……城守将她带回府上的目的辛离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一个谱。
      这油腻城守大概就是想将她纳作小妾吧。
      等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这些人打晕。反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她以后不能在梁国继续待下去罢了……最差最差也不过就是她回到景国。
      不过,辛离马上就更改了这个轻率的决定。她还是决定陪他们玩一玩……她打算静观其变。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明确想要去的地方,陪他们玩一玩也无妨。
      “姑娘,还不知你的芳名?”走在前面的城守忽然转过头来。
      辛离迟疑了片刻,淡淡的道:“辛离。”说罢,她看着城守,嘴角扬起明媚的笑。
      她虽然烧毁了那个人皮面具,但辛离这个名字她实在是太过于喜欢了,所以她不想丢弃。
      反正除了千百度还有储季景,谁都不知道辛离这个名字里的过去。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名字,就算去打听这个名字……也怕是什么也打听不到吧。
      “辛离……辛离姑娘,你的名字很好听。”城守也对着她笑了笑。
      但不知道是不是辛离的错觉,辛离觉得城守的这个笑里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似乎好像带了点殷勤,带了点谄媚。
      不像是要将她纳作小妾的那种殷勤和谄媚,而像是位卑者面对位高权重者特有的那种殷勤和谄媚。
      她不由得为自己这莫名的想法哑然失笑。他们素昧平生,且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与后台。所以怎么可能呢……这定然是她太过敏感产生的错觉。
      城守对她异常的客气,为她安排了一间上等厢房。
      给她准备的饭菜也是极好的饭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道道皆是美味佳肴,都是梁国国都里特有的菜肴。饭后又为她准备了一些新鲜的当季水果,也都是上等的水果……都是些平日里见也没见过的水果。
      她吃的倒也毫不客气,盘盘吃了个精光。
      毕竟在她看来……只有吃饱了她才能有力气动手。
      就这么在城守府里好吃好喝的待了三天,城守一次也没有做出逾矩之事。
      辛离倒是有些怀疑了起来……这城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若不是贪图她的美色要将她纳作小妾,那他的动机会是什么呢?
      她看起来除了美色难道还有别的好贪图的东西吗?
      贪图她的财?这个油腻的城守看起来是个很会拍马屁的小官,且看这些日子以来他府中准备的饭菜还有那些水果,还有给她定做的上等料子的衣裳。辛离得出了结论,这城守可比她有钱多了。
      那会是贪图她的什么呢?
      辛离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到原因,翻着翻着,她倒还真的睡着了。
      她的梦里罕见的再次梦见了储季景。他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面了,但辛离梦中的储季景还是那么的清晰……就仿佛辛离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储季景。
      储季景的容颜,还有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半分都没有忘记。随着那把火烧掉的,好像只有人皮面具。
      她那颗为储季景而不安分的心……还活着。
      她那颗心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见到储季景而平静了一段时间。在梦中,辛离自能够看清储季景的脸起,急促的心跳就没有听过。
      辛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梦到储季景……明明已经那么遥远的人,已经是不再会重逢相遇的人,纵使还是心动,万分想念不肯死心又如何。
      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一般这个时间城守都已经出去了,城守为她准备的小院中也不会有不识趣的人来找她,所以她是自由的。
      所以就算她今日起晚了些,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推开了门。她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反应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门口站着的是城守为她准备的婢女。
      她推开门,看到婢女,主动同她打了个招呼:“早。”
      “小姐早,我去为你准备早膳。”婢女的模样看着很讨喜,她说话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辛离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了辛离的许可,婢女转身向着小院外走去。
      辛离伸出手捂住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正当她打算转身走回去时,她的余光瞟到小院门口来了人。
      是个辛离不认识的老妈妈,老妈妈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好几个看着很是精明能干的婢子。一队人看到她在看她们连个招呼也没有同她打,直接走进了小院……直奔她而来。
      看着这般阵势,辛离的脑中空白了两秒。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那老妈妈已经走近了她。老妈妈看着距离差不多才和她说了句话:“你便是辛离姑娘?”
      老妈妈身上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比起“询问”,“质问”好像更符合那老妈妈说话的态度。
      辛离微微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底的不适,答了她一句:“我便是辛离。”
      闻言,老妈妈眯着眼睛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辛离的脸。看了好半天,她才再次开了口:“辛离姑娘……”她顿了顿:“今日我们是来为你梳妆打扮的。”
      老妈妈的话语简单的像是一句陈述,比起陈述……也更像一句命令。
      辛离看了一眼后面的婢子,果不其然能够看见有婢子手上提着大箱子,有婢子手上捧着色彩靓丽时新的衣裳,除了那老妈妈没有人手上是空着手的。那箱子里装的应该是为她打扮用的工具,而衣裳……她们则带了不止一套。
      辛离不知她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好的待遇。她也不知道城守在耍什么把戏,一句通知也没有一大清早就让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冲进了她的院子里。
      她被老妈妈“请”进了她的房间里,她沉默的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任由那些婢子摆弄着。
      辛离不说话,边上为她捯饬脸,收拾头发的人们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
      与其费心去猜测,倒不如随遇而安。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人在她脸上动作。
      她想知道的事情,她早晚会知道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心急……总有人会和她说的。就算没有人和她说,最后她也会知道的。
      那个为她准备早膳的婢女带着早膳回来了,冲进了房间:“辛离姑娘,用早膳吧。”
      她走进了这里,才发现房间里不止辛离一个人。
      她看到了那个老妈妈,忙道了一声:“刘嬷嬷。”
      刘嬷嬷?
      原本闭着眼睛休息的辛离,听到了这个称呼,立马打起了精神。
      刘嬷嬷?莫非是宫中的那位刘嬷嬷?
      算了,就算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闭上了眼,继续安分的闭目养神。
      刘嬷嬷立在一旁,盯着闭目养神的辛离的脸看了半天,眸中神色复杂变换。
      16.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辛离在城守府中混吃等死的日子再次因人力不可抗因素,就此告一段落。
      刘嬷嬷将她梳妆打扮好后,又自说自话的将她带上了马车,将她带回了皇宫之中。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嬷嬷是真的将她带回了皇宫之中……在她见了梁国皇帝之后。她本以为大概是守城觉得她的面相生的尚可,这是打算将她献给皇帝,拍皇帝的马屁。
      她被接到了皇宫之中,就被安置在一处静谧的宫殿中。当夜,她就见到了梁国的皇帝。梁国皇帝要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一点,相貌也倒是生的还行。
      “你便是辛离?”梁国皇帝的声音不怒自威。
      又是这个问题,辛离虽然十分不想回答这种重复又没有意义的问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柔声答道:“正是。”
      梁国皇帝看着辛离的头顶,命令道:“抬起头来。”
      辛离顺从的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向他。
      梁国皇帝看到辛离的脸的那一刻,眸光微动。他对着身边的公公道:“安林,端水来。”
      “是。”那位安林公公听了皇上的指令,应了梁国皇帝一声,立马就走出了门。
      辛离心头一跳,捉摸不透面前梁国皇帝的用意。
      辛离的目光落在地上,虽然她没有看梁国皇帝,但她却能感受的到梁国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中有探究……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去拿水的安林公公没过多久便回到了这里,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小碗水。他将水放在了最近的案台上。
      他走近梁国皇帝,在皇帝低声道:“皇上,马御医拿马上就到。”
      梁国皇帝给安林使了个颜色,安林立马明白了梁国皇帝的意思。他先给梁国皇帝斟了一杯茶,又给辛离斟了一杯:“辛离姑娘,请用茶。”
      辛离虽说杀手做的久了,人情世故不太懂。但她也不会蠢到真的当着一国之主的面喝茶,于是她对着梁国皇帝笑了一笑:“谢谢皇上。”
      茶杯她端到了唇边,微微抿了一小口。
      从梁国皇帝到这里开始,梁国皇帝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过。辛离也是真的有些好奇,难道她真的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吗?
      就在这样沉默又安静的气氛中,御医到了。
      “参见皇上。”头发已经花白的御医跪在了地上。
      “马御医请起……有劳了。”梁国皇帝走到那马御医身前,将马御医扶了起来。
      看得出来,梁国皇帝还是很尊重这位御医的。
      马御医走到辛离身侧,从随身带的包中抽出了一个袋子,袋子打开……里面全是银光闪闪的针。他对辛离道了一句:“姑娘,手摊开。”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辛离还是配合的将手摊了开来。
      马御医道了一声:“姑娘,冒犯了。”随后,他便取了一根银针,毫不留情的扎在她的指尖。
      痛倒是不痛,辛离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似乎有些玄幻……这位御医平白无故扎她做什么?
      莫非她是什么特殊体质……难道她是那种喝了她血就能够长生不老的特殊体质吗?
      马御医扎完她的手指,又拿着接她血的那个碗走向了梁国皇帝。
      辛离看着梁国皇帝,马御医走近了他。马御医还没有开口,他就也摊开了手。
      辛离倒是越发好奇起来他们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因为隔着一点距离,辛离看不见那个装着她血的碗里的情况。她只能靠观察梁国皇帝和马御医的表情,来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马御医是背对着辛离的,所以辛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好在梁国皇帝的脸是正对着辛离这个方向的,她能看到梁国皇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复杂。
      梁国皇帝沧桑的眼睛里,似喜似激动。
      辛离看着梁国皇帝脸上难掩激动的表情,心中震惊而又悲痛……她不会真的是什么吃了她之后会长生不老的体质吧?
      辛离低头看着地面,不再去看梁国皇帝。她要是真的是那种体质……恐怕她现在已经离死亡就不远了。她的人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好像现在已经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进是死,退也是死。
      她无论在哪儿好像都无法安宁下来。
      她的生命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不论到哪里都注定无法过上平静的生活。即使她费劲的过上平静的日子,她的平静生活也总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打破。
      梁国皇帝看着辛离,眸中的激动更甚。他终于开了口,嘶哑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激动:“吾儿辛离……父皇终于找到你了。”
      吾儿辛离,父皇终于找到你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在辛离的脑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还是无法理解。
      辛离沉默而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里的声音还在重复着。当她意识到梁国皇帝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脑中像是炸开了一声惊雷,惊雷过后,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是……梁国皇帝在找的女儿?
      也就是说……她是,梁国公主?
      辛离呆呆的抬头看向了梁国皇帝。
      梁国皇帝走近了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浑浊的眸中有隐约的泪光:“吾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梁国皇帝的手落在在辛离的脑袋上,动作无比轻柔怜惜。
      辛离的身体无比的僵硬,她一动也不敢动。
      安林立在皇帝边上,嘴角带着激动的笑意。
      “皇上……您如何能断定我就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儿?”辛离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梁国皇帝一句。
      梁国皇帝没有回答她,边上的马御医告诉了她原因。
      “血浓于水,你的血与皇上的血……融在了一起。”马御医顿了顿,继续道:“辛离姑娘,你身体里的血不会撒谎。”
      她的人生可真是大起大落。昨日还在亡命天涯,是个来到梁国国都逃难的难民身份,今日她竟成为了梁国的公主。
      说实话,辛离这些年从来没有想过将她抛弃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也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他们将她抛弃。
      这些年她在千百度适应的很好,后来陪在储季景身边的日子也很好。没有爹娘的日子一样过得顺风顺水,辛离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怨恨他们的动机。
      毕竟有爱才会有恨,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好加以怨恨的。她反而还需要感谢他们,没有他们的抛弃,可能就没有现在的辛离。
      但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她见到了她的爹爹,她的心里却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受。
      “吾儿,你这些年在做什么?过的可好?”梁国皇帝的不怒自威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听起来竟带了点慈爱的味道。
      辛离愣了一愣,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在梁国靠近景国的边疆处开了一家小客栈。”
      “我一直过得很好。”
      梁国皇帝看向她的目光很温柔,语气中带了心疼:“这么多年……你在外面一定受苦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辛离说过话。
      辛离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但很不好受。
      ***
      上天总是爱与我们开玩笑,它往往会在我们最落魄时为我们送来柳暗花明,也往往会在我们最开心时泼下一盆凉水。
      辛离的好日子再次走向了尽头。
      景国一路长驱直入,沿着北边的边疆向南,一连攻下了梁国的几座城池。梁国这些年来也没有培养出一个能带兵的将军,这么多年安定的局势让他们忘记了居安思危的道理。以至于现在当景国真的带兵打过来时,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梁国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梁国皇帝的眉头一日比一日皱的要紧。
      梁国皇帝是疼爱辛离的,吃穿用度,他为辛离准备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哪怕局势动荡不安,他也未曾亏待过她一分。
      可惜局势越来越紧张,辛离无法忽视她的“爹爹”一日比一日皱的更紧的眉头。
      辛离还没有享受几天太平日子,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就又要再一次面对这残酷的现实生活。
      这一次……不是迫于无奈,而是辛离主动想要走出这安宁的生活,走出她“便宜爹爹”为她造出的安宁表象中。她想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去为她这个“便宜爹爹”做些什么。而她肯从这安宁的表象中走出,不再装傻,这一切大概是因为感谢她这个“便宜爹爹吧”吧。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接受了很多她“便宜爹爹”给予她的温暖,也因为她不喜欢亏欠别人。
      所以她想以她的能力为梁国皇帝分些忧。
      储季景……现在于她而言,遥远的像是上个朝代的人。而她……应该算是了解他的吧。
      她想以身犯险……博一回。就算是为了这个“便宜爹爹”这些日子给她的温暖吧。
      辛离暂时还没有想好需要怎么做,但她想要为梁国皇帝做些什么的决心是已经定下了。
      朝中的流言蜚语她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算是有所耳闻。不少大臣已经得知了梁国皇帝已经找回了他一直要找的女儿已经被找回。
      现在朝中有不少声音是在逼梁国皇帝主动向景国提出和亲的请求。
      辛离每当听到这种消息,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朝堂里那些大臣们都是些什么样的老古董。他们难道是来自上个朝代的没有脑子的僵尸吗?
      简直迂腐又愚蠢又可笑。
      若是储季景是一个女子便能糊弄过去那么好糊弄的人……他为何到现在都未曾纳有一嫔一妃呢?
      也不知道打探一下敌情,便在朝堂之前七嘴八舌的胡说八道。这些愚蠢的臣子简直让人心生厌恶。
      不是辛离不愿嫁,不愿为了大局而牺牲自己……而是她知道储季景不会愿意娶。而且现今这个局势,哪里是简简单单提出和亲便可以解决的。
      不过令她心暖的是,纵使在梁国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梁国皇帝也没有动过要将她送去和亲的想法。她还听说……梁国皇帝听到那个提议便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梁国皇帝还为了此事生了好大的气,将那个提出此建议的臣子拖出朝堂打了板子。
      梁国皇帝来看她时,也丝毫没有跟她提过一句嘴。
      老皇帝的举动还是让辛离有些感动的。
      毕竟她不过是他白捡了几天的“便宜公主”,也不是从小放在他身边长大的公主。她也不能理解梁国皇帝为何会如此疼爱她,但既然已经得到了这般不加掩饰的偏爱,她也便收下了。
      总有一天,她会以她的力量去为梁国皇帝分忧。
      ***
      几天后。
      趁着某个月黑风高的夜,辛离在房中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梁国皇宫。
      梁国现在的情况是不容小觑的危险,宫中的守卫都调了一波去与景国交锋的地方。宫中各个大小宫殿都调了人去了战场上,包括梁国皇帝的宫殿中。
      但即便在如此情况下,辛离的宫殿周围还是守了许多守卫……比起平时来,一个也没有少。
      这就是梁国皇帝给她的偏爱。她受了梁国皇帝对她的这些好,接受的越多,她的心里就越不安。
      所以她更急着要去帮助景国逃离如此危险,帮助梁国皇帝守住她的江山。她要去景国找储季景,她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她想表明她的身份,她想用过去作为辛离时的那些点点滴滴去换储季景对梁国的手下留情。
      她愿意回去认错,愿意被储季景千刀万剐。她心中惟愿储季景在将她千刀万剐后可以消气,可以放梁国一马……就算不能让梁国逃脱被景国吞食的命运,她想让能让储季景可以放过梁国皇帝,留她的“便宜爹爹”一命。
      她也曾想过要加入战场,为梁国殊死一搏。但梁国与景国的实力实在是悬殊,她就算是去,也不过是去战场上送死的。
      辛离趁乱一路快马加鞭从梁国国都赶到了景国国都……经过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她又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地方。
      梁国国境内已然是满目狼籍,而在景国境内却是满目繁华。景国都城内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人来人往,一切人和景好像还都是她离去那时那样,一切景色和人仿佛都停留在了昨日,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生出了些许错觉……仿佛她还是那时的辛离,她还陪伴在储季景身边。
      储季景还没中宫中马嬷嬷下的药,还没有发现她的秘密。她还安安静静的待在储季景身旁,脑中还时刻想着要知足常乐。
      关于过去的回忆一点一点回到了她的脑中,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急着先进宫。几日的奔波让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所以当务之急并不是去宫中找储季景领罚为梁国皇帝求一条生路……
      而是准备一个好的状态,去见储季景。
      她不想满面狼狈的去见储季景。因为储季景在她心中不仅仅只是景国皇帝……还是她的意中人。
      出于这种心态,她想在储季景面前好看些。储季景还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她想她再次出现在储季景不会让他嫌弃。哪怕只是去储季景面前领个死,她也想好看些领死。
      这大概是姑娘家都会有的心思。
      她先在都城中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等待在客栈中休息了一日后她才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轻车熟路的潜进了储季景所在的皇宫中。
      储季景所住的宫殿名为景和宫。
      她轻车熟路的掠过了那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宫殿,关于储季景的过去一一在她脑中闪过,那些曾经以为已经忘了个干净的过去……
      此刻,都那么的清晰。
      储季景以前便不喜欢有暗卫在他处理公务时待在他的书房中。辛离没有想到的是储季景竟一点也没有变……现在还是不喜欢。
      储季景所在的书房里没有一个暗卫,所以她轻松无比的便进入了储季景所在的书房。她悄无声息潜进去的时候,储季景正在批阅奏折。
      现在梁国和景国两国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一战,而明明景国现在是占优势的一方,传上来的奏折应该都是景国所向披靡的战报。
      储季景的心情应该比较愉悦才对,可辛离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的喜悦。
      储季景看起来疲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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