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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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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月冷空阶
月色,从来没有如此忧伤过,她娉婷地站在云端,流淌着皎洁的光辉,仿佛太息般的缠绵。四周宁静如睡,从窗子望出去,黑色的影子鬼魅般地在夜里张狂。空调轻微的“呜呜”的声音荡击在房间里,雨诗坐在地毯上,靠着床,静静望着月色,头发还未干,濡湿了睡衣的前襟。
忽然,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最起码她要对这个萧老板说声谢谢。也许,她并没有做好和一个陌生人上床的准备。她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还没有人接听。是不是开车不方便?正在她要收起电话的时候,那边接听了。
“是小陈吧……”他说。
“对。”雨诗听到他的声音倍感安慰。
“怎么还不睡?……”他问。
“我……”她很想很真诚地说句感谢,忽然听到话筒中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萧老板……我洗完了,该你了……”
丽丽?怎么这么耳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丽丽……丽丽……猛然,她想起了,在“摩登丽人”里,那老板娘不是提起过一个叫“小丽”的吗?难道……?
“哦,没什么,这就睡……”说完雨诗就挂了电话。到底她也无法说出“谢谢”这两个字了。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忽然又觉得自己是那么悲凉,这个萧老板宁愿去找一个妓女睡也不肯和自己睡,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妓女?“男人都是疯猪!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在心里又骂了多遍才渐渐平衡了。她望望空荡荡的大床,感觉确实有点倦意了。
“睡个好觉吧……这些事情明天都会有头绪的……”
天气依然很热,不过到了一早一晚,人们已经可以感觉到一丝清爽,毕竟已经是八月底了。人们的脸普遍又兴奋了起来,小孩子吵嚷着要新的书包,大人呢,则开始计划如何过八月十五和国庆节了。
陈雨诗依然是旧日的生活,不过渐渐的,她开始在家看看书,上上网了。过去的三年,这些在她眼睛里属于文化人的东西早就远离了她。那时候她唯一做的就是购物,她好像永远都无法满足。狂热的欲望,永远在她的生活中占据了主流的地位。那时候夏风工作很忙,她无法消遣的时候,就去找何绮蛮。对了,好像那时候何绮蛮和萧乾还没有开始恋爱呢,所以会有大把的时间陪她。可是,当他们恋爱以后,陈雨诗便明白了,“重色轻友”不是男人的专利。
“谁知道何绮蛮今天有没有空呢?”陈雨诗望了望外面的天气,她打算见见何绮蛮。毕竟,这半个多月以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需要诉说了。即使她有事,她也会让她先来陪她,否则这朋友两个字就白白玷污了。
何绮蛮是了解陈雨诗的。下班以后,就急急忙忙往御苑赶。
一进门,她便看见陈雨诗坐在一个角落里翻看一本时装杂志。那里光线不很好,陈雨诗着一件鹅黄色的真丝上衣,一条淡青色长裤,只是脚趾上涂了一层银粉的甲油,老远就可以看到发光。她的头发垂着,面前一杯鲜榨的芒果汁。
“我今天可是特意为你来的,那么多客户约我吃饭,我都回了,就为你……”何绮蛮火火地走过去,对雨诗说。
陈雨诗抬头一看,何绮蛮今天很漂亮,又换了发型了,她把头发烫了几个大卷儿,然后高高松松地绾在脑后,几丝垂在肩头,仿佛是无意中落下的,显得格外性感魅惑;穿了一件酒红的短裙,这是她没有见过的。
“怎么,又买新衣服了?”陈雨诗笑问。
“萧乾送的。”何绮蛮道,随机一脸幸福的笑容:“他这个人,总偷着给我买东西。”
“嘁,”陈雨诗一脸酸笑,这不是当着矮人说短话么?她吮了一口果汁,说:“只怕他也偷着给别人买东西,你不知道吧……”
何绮蛮瞪大眼睛,不屑地说:“他?哼,我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他的?借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
“唉,你可别小看男人……”陈雨诗依旧翻看杂志,轻轻巧巧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好了,说说你吧,叫我来什么事?”何绮蛮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她宁愿相信那些是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家萧乾的身上的。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陈雨诗依然酸酸地说。
“喂,我说你来例假了吧,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何绮蛮说完,手指向服务员一勾,道:“帅哥,单子。”
那边的一个小伙子立刻跑来,弯腰道:“姐,这是我们酒水单,您看……”
“行了,我有那么老吗!”何绮蛮白了那人一眼。陈雨诗却在一旁偷偷笑了。
“是,美女,我错了……”服务员马上改口。
何绮蛮噗哧就笑了:“你还真机灵。就苹果汁吧。”
“美女远见,苹果汁营养丰富、补血补气,以后生出的孩子水灵……”
“行了,真贫。再给我一杯冰水。”
服务员应了一声,掉头跑了。
陈雨诗听他们调侃,觉得很有趣,若换了自己,大概不会发生。她想着,忽然又想起夏风来,于是脸色转阴。
“我还是想他……”她说。
何绮蛮皱了皱眉,按说她也算了解夏风的,可是这次,她也没有想到。夏风和陈雨诗一起谈了那么久,最后这结局,是她所没有料想到的。“算了,重找一个吧,你的条件这么好……”
陈雨诗没有说话,低头仍旧翻着杂志,而何绮蛮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在看。
“其实让我说,他迟早得回来找你。”何绮蛮说。这可不是她在安慰雨诗,而是由衷的一种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就是用□□思考的动物?你要想了解他们,就得也用□□思考……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郝惠。”
“对,就是郝惠,那么丑,哪里能比得上你啊?”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邹忌窥镜的故事吗?……”
“不是吧,你想啊,夏风和你一起三年了,你们已经太熟悉了,他已经习惯看到仙鹤,如果忽然有一只母鸡来,他也会觉得新鲜。也许是因为你跟了他之后,你失去了自己,或者是因为你在床上太保守,而郝惠更放得开。吸引男人,床上的表现很重要,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吸引而已,用□□永远留不住男人的,夏风应该不是沉溺在女人的□□的人,他选择郝惠,很可能是因为郝惠身上有让他更欣赏的东西。你想啊,他那么要强……再说,现在流行着这样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你就是床前明月光,你就是朱砂痣,只要他安静下来,就一定想你。……”
床前的明月光,胸口的朱砂痣……床前的明月光,胸口的朱砂痣。寂静的夜晚,当夜风如水的时候,那一地清冷的月光能让夏风想起我吗?还是,在这破碎的岁月的边缘,在灿烂的阳光下,他会忽然间为我心疼?他会吗?如果他会,那也就罢了……其实男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怨恨呢?相处的时候能够彼此珍惜,如果真的缘尽,就真心地祝福吧……能够走一段已经是前缘,又何必乞求生生世世?他先爱上别人,未必是你的错,不过,这留下来的你的痛楚,却是你该自己学着承受的。——这大概也是前世的一段孽缘了……
陈雨诗忽然说:“绮蛮,我想找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没问题,这个世界是男人的,见到你的男老板不会把你推出门的,记住别去找女老板,那样你就没好日子过了,她会嫉妒死你……”
陈雨诗看着何绮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