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未及温筠询问,李宛就抢先解释道:“袖子蹭的。”
温筠只能叹气。李宛为着便捷,习字时穿的从来都是胡服,倘若这样都能蹭到纸张,则必然是长时间凌空运笔,腕力难以为继的缘故。腕力的增进非一日之功,而为了作品气韵的连贯,分次临摹又明显行不通。所以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他对李宛爱莫能助。
温筠简单地向李宛说明了目下情况后,提议道:“既是上元节,不若亲手做一盏花灯送与你祖父,灯面上也是可以作画题诗的。”
李宛眼中有星辰升起又落下:“可我不会做。”
温筠无奈道:“若你万事都会,还要我这个先生作甚?”
天宝十载,上元佳节。
“待父亲回来,还劳兄长将我去处告知于他,免他担忧。”
“好啊,”温筀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回道,“不过如果让父亲知道你临着春闱还去游荡玩乐,他肯定又会发怒的。”
温筠无所谓地笑道:“举家上下谁不知道我是块什么材料?他本就没奢望我考取功名,何来发怒一说?”
温筀也随着笑:“是是!你自小就不擅读书,他只好指望你别作个败家子了。”
温筠道:“兄长放心,我不过是去买几盏花灯罢了。况且我虽不通经籍贯,但多少也知道孝悌,何敢累及家人?”
温筀摆手道:“你快去快回罢,免得惹出什么事端。”
温筠道:“多谢兄长了。”
依温筠看来,自己与“败家子”一词实在难以建立什么联系。加冠前,父母兄长皆不允他单独去街市。儿时他以为这是一种保护,稍长才觉出个中缘由。
从不平到习惯,他也渐渐想明白了。
不必奢求没有希望的事情,因为那样最终只会令自己失望。
曾经的嫡子只是曾经,耽溺于过往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如今他仅想戏弄一番父母兄长,让他们看看这个温筠究竟有何等“不擅读书”。
巷角幽微的光线里,温筠站在旁侧安静地看着手艺人画竹、拼接灯骨,以及最后将那些画作为灯面糊于灯骨之上,完成花灯的制作。灯骨相接处的每个榫头与卯眼、墨竹的每段竹节与每片竹叶,他都尽力去记住。物品总有灭失的一天,但人有权选择记住它。
结钱时,那老者将温筠所要的两盏花灯——一盏绘着墨竹,另一盏却绘着牡丹——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问道:“恕老朽多嘴,这两盏灯,您没打算一并取走罢?”
虽是问句,但老者的神色里根本没有疑惑,而是笃定地等客人说取灯的日期。
温筠心内掠过一丝懊悔,面上却仍旧从容道:“那盏墨竹灯,新科放榜后我再来取。”
三日后,温筠指点李宛绘制灯面图案时,轻微的叩门声响过,李岫推门而入,道:“宛儿还没画完?辛苦竹言了。”
温筠替李宛辩白道:“宛儿一片孝心,多费些时间原也无妨。”
李岫道:“竹言误会了,我并非着意责备宛儿,而是因为打算带他拜见另一位先生。想来若不催促几句,怕会耽误时辰。”
温筠回头看了眼李宛的画作,从容笑道:“公巑兄多虑了,作画对气韵的连贯并不及书法那般苛求,宛儿续完这几笔就可以随公巑兄出门。”
李林甫能攀至宰相高位且安坐十九年,果然不无道理。在某些方面,他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顾想几个月以来自己教给李宛的东西,温筠难得地有些茫然。足够引导李宛长于处世,却无法保证那孩子会将它们用于正途。若李宛当真择了旁门左道,擢升的速度未必会慢于李林甫。
自以为时间充足,自恃心思缜密,却还是败给不可估测的变量了。
于是又道:“筠才疏学浅,七月以来,有负李右相之重托。”
李宛抬头看向父亲,问道:“温先生是要走了吗?”
温筠:“是。”
李岫:“不是。”
李宛:“……”
温筠:“……”
虽说离约定的一年期限还差着近半年,但既然李林甫已寻到更合适的人选,留他何用?也无须怕他泄密,李林甫随口罗织个罪名,就足够置他于死地了。
他和李岫的交情的确好过七个月前,可这绝对不足以成为李林甫改变既定计划的理由。
这厢温筠正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李岫就道:“竹言,借一步说话。”
温筠掩好书房门,回身朝李岫笑叹道:“莫非又是我误会了?”
李岫无奈:“不然呢,你就这么期待被下逐客令?”
温筠道:“左右也没有第二个李斯来上一封《谏逐客》了不是?再说既已新请了一位先生,我确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啊。”
李岫揉揉额角,道:“那位先生是我自作主张请来的,家父并不知情。他姓叶名凛,字明寒,从洛阳来长安游学。”
温筠失笑:“人家好端端一个游学士子,这样岂非叨扰?”
“酉时清平楼,到时你就知晓了,”李岫笑起来,透着些神秘的意味,“对了,我没有将你身份告知他,你自应付。”
长安西市内的清平楼菜肴新颖而不贵气,才开张没多久便小有名望起来,成了中低阶官员和平民们最为青睐的设宴场所。
蓝衣士子略一拱手:“这位公子该是竹言罢?公巑与我提起过。”
温筠回礼道:“正是,公巑亦与我提起过明寒。”
心下却有些懵然。这叶凛衣袍颜色竟是湛蓝,在清平楼内一片浅淡衣色间尤为显眼,甚至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味道。
衣袍色泽之深浅与它所历染的次数和时间成正比,以故色泽越深,价钱越高。
这并非说平民百姓就定然穿不起深色衣袍,毕竟是众人口中煌煌浩浩的大唐盛世,又地处皇都,谁家还没几件好衣裳了?
然而清平楼纵富名望,也从未被划入过贵族的圈子中去,因其陈设过于家常。到底清平楼打开张之初就没想招徕什么显赫的食客,众人自然更惯于穿家常衣裳来此,不自觉地维护着清平楼里平易近人的氛围。叶凛虽是游学,可总不会是第一天待在长安了,何至于连清平楼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不甚了解?若然他本就好出风头,李岫决不肯与他相交。
李岫向李宛道:“这是叶先生,往后你随他习武。”
李宛很自然地上前行礼,道:“李宛见过叶先生。”
一如七个月前他初见温筠时的所作所为。
只是七个月过去,无论如何也该悄然改变了些什么罢?即令还不显山露水。
同多数宴席一样,所谓寒暄行礼,不过是走个章程以顺应世情。
此间事毕,自该酌酒对饮酬知交。当然,李宛因年纪尚小,只许将茶代酒。
温筠素来不喜欢酒。然而以今日之场合,他一时间难寻抽身的由头,便只好勉力奉陪到底。
忽听叶凛问道:“竹言是长安人氏?”
温筠虽觉得这句话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缘着些醉意,竟未反应过来,依旧答道:“对。长安温氏,小门小户。”
话毕才想到,李岫先前对他说过“你自应付”,叶凛该不知他身份才对。若是如此,那这一声“竹言”又从何谈起?
不禁侧头看了一眼李岫,却与对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温筠尚在懵懂,李岫已把目光挪开了。
倒是叶凛会意道:“公巑也并非事事都记得告诉我。”
又追问道:“去岁长安有个考中进士甲第却执意辞官的温筠,难不成是你族中兄弟?”
温筠这才反应过来,此处便是李岫那句“你自应付”之所指了。
稍想想就能明白,由李岫自作主张找来教李宛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知悉这家人与李林甫的关系?毕竟交情归交情,至于清名,则势必是不可玷污的。
再说温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七个月,什么样的流言只怕都已传扬过几遍。虽是流言,却难免会漏出些实情来。从这一角度看,李岫不将温筠身份告知于叶凛的做法对所有人都是种保护。
温筠叹了口气,机变道:“他是我一位族兄,与我同月生的。”
不忘瞥一眼李宛,怕他心直口快说漏嘴。所幸李宛碍于礼法,在目下的场合里不敢也不能心直口快。
那边叶凛道:“家母曾与我提起过你族兄之事。此来长安,我就想着该着意打听些,竟正巧遇到了你。”
温筠苦笑:“但这之前,你必已听过各式的风言风语了罢?”
叶凛:“正是。有人说他去了终南山隐居,有人说他子承父业去经商了,有人说他早已重新向朝廷求了官职,还有人说他在倾心巴结权贵。”
温筠摇头道:“传言果是不经。”
叶凛:“那事实是?”
温筠再次笑起来:“事实是他素与族中疏远,我亦不甚了解情况,只是觉得这种传言怎么听也不像真的罢了。”
他趁着醉意,笑得戏谑,却暗叹人言可畏。
世间少有人真正能放下浮名,而温筠并不在这些少数人之列。哪怕学识出类拔萃,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超脱凡俗的圣贤或神明。他有入世之心,亦敢于任性寻求出世归隐:他会在旁人议论自己时状似无心地引开话题,亦会在山雨欲来时学会随遇而安。然而一朝被迫成为棋子,他尚怀着的远志便顷刻化了泡影:李林甫得势,他是备战的走卒;李林甫失势,他则是朝不虑夕的弃子。如此,他能改变的只有李宛,能握住的只有今时今刻了。
叶凛完全不料温筠会答得这般儿戏,一时愣怔着没有说话。
李宛极少见到温筠戏谑他人的模样,“噗”地笑出了声。
见李岫皱眉,叶凛解围道:“无妨。一者宛儿尚小;二者在座之人相熟,不必拘泥。”
温筠则借机道:“正巧我不胜酒力,恐会失态。不若我先走一步,顺道携宛儿回去?”
李岫笑道:“再拖沓些时辰,我与明寒也得大醉了,何止你一人?今日就各自散去吧,免得耽误明早人事。”
才出清平楼,冷风逐面而来,温筠立时就清醒了不少。
该探听的事没有探听,不该说的话反倒说出好些——酒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筠自嘲地一笑。再抬眼看时,见前有人广袖深衣,凭借那身湛蓝,透着干净明澈,异常利落。
于是温筠追上叶凛,道:“这若在朝中,你我便称得上是同僚了。改日得空,我们再聚首一次,权当庆贺相识怎样?”
他素来不是爱活在过去的人,何况借着醉酒的名头,多无理的要求都可以无所顾忌地提出。
叶凛又愣了一会,才道:“好啊。”
不多时,行至岔路,分道扬镳。
没想到随缘更就隔了这么久,我的锅。
不过,它底稿的写作的确要停一段时间了。假期尽量写,么么啾。
虽然没人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