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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挑拨 ...

  •   宗恒见探春行礼,也连忙回礼。

      宗恒笑道:“方才见姑娘张牙舞爪,现在却安静若斯,恒终于了解什么叫做动若脱兔,静如处子了。”

      探春的眼睛如同最明亮的星星,她笑道:“遇到虎豹,便要是虎豹才是,若是遇到……”

      探春有些说不下去,心中回荡的是“若见君子,云胡不喜。”

      今日偶遇宗恒,自己真是欢喜到了天边。

      “遇到虎豹,便要是虎豹才是。”宗恒躬身道,“此言大善,恒受教了。”

      探春忙道:“不敢当,不过是小女子的小见识罢了。”

      宗恒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方才见姑娘话语中,似乎在为嫡庶之事烦恼?”

      “并没有。”探春斩钉截铁道,“我的生母嘴上利落却和善心软,是个极好的女子,我并不觉得生母是小妾有何不妥,有时甚至为生母而骄傲。再说了,人并不能选择出生,唯有自己自强才是正道。”

      宗恒是侧妃所生,他并不以出生自卑,见探春如此说,眼前更是一亮。

      宗恒笑道:“方才是我误解姑娘的意思了。”

      探春摆手笑道:“并未曾误解,方才是我不喜那公公,见那公公颇有尊卑之分,料想是个骨子里头自卑之人,故而特特用嫡庶之言刺刺他罢了。”

      宗恒哈哈大笑道:“姑娘颇有识人之明。”

      两人相见恨晚一般,天南地北的说了起来,一时间竟是停不下来。

      探春几次欲要告辞,但无奈心中恋恋不舍,反观宗恒也是如此。

      远远的,侍书过来道:“姑娘在此呢,让奴婢好找,太太嘱咐姑娘们梳妆打扮后,丑正一刻着宫服去花厅呢。”

      不得不离别了。

      探春心中满是寂寥,此次见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呢。

      离别之时,探春低声叮嘱了一句道:“恒大哥,我不过白说一句,方才那公公看着恒大哥之时,眼神不善,颇有几分杀气,大哥自己小心。”

      前一世,宗忱时刻忌惮宗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一世想必也是如此,即便是暂时无此心,提醒宗恒警醒些也好。

      宗恒脸色一紧,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

      侍书催促道:“姑娘快些吧,若是晚了恐娘娘怪罪呢。”

      探春心中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离开,走出十余步还是有些舍不得,不禁回头看去,只见宗恒也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太阳暖融融的照着彼此,两人什么都没说,又似乎说了千言万语。

      探春带着侍书满腹心事,从大观园向自己的院子而去,侍书见探春不说话,便也沉默着。

      半日,探春方问道:“方才我出来时,如何不见你?”

      侍书笑道:“抱琴姐姐唤了我们几个去说话,姑娘知道的,我们是从小一起进府的,多年不见叙叙旧罢了。”

      司棋、侍书、抱琴和司棋四人都是同时入府,被分送到四姐妹名下伺候,如今也十余年了。抱琴年纪最长,性格沉稳细致,进府的当年就跟着元春进了宫。

      探春随口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侍书回道:“不过是说些宫中琐事和府上琐事,还说了从前的往事。当时进府抱琴姐姐比我大了七八岁,和我一间屋子,最是关照我。”

      探春嗯了一声道:“我记得你的针线就是抱琴教授的?”

      “姑娘好记性,可不是吗?”侍书笑道,“抱琴姐姐方才还说,让我稍后送个自己绣的荷包过去,在宫中当个念想。”

      探春走了几步,盘算了一阵方道:“你稍后送抱琴荷包之时,不露痕迹的带几句话进去吧。”

      主仆两人嘀咕了一番,侍书连忙去了,探春则自去换衣裳。

      探春的院子与从前元春的院子是挨着的,当初为的是四个姐妹俱在一处的缘由。自元春进宫后,她的院子也是空着的,每日按时有人打扫,并不曾动了分毫,故而看上去如新。

      探春路过元春院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方才明明听得元春说起,要到旧日的院子里头看看,怎么周遭一个宫女也没有。

      探春提着裙子,从两人院子的岔道进了院子,远远的见到两个宫女太监在院子侧门守着。探春越发奇怪,贾妃出行,怎的只带了这么两个人?于是凑上前从窗孔里头看屋里。

      屋里头的屏风上挂着一件杏黄色的宫装,地上是一双珍珠软缎鞋,看来果然是元春在换衣裳呢。

      探春放下裙子欲要往回走时,只听传来男女/燕/好的声音。

      探春脸色一红,便要抽身退步。

      只听里头元春哀求道:“皇上,这是臣妾的旧日闺房,若是传出声音去,可是不妥?不如稍后回宫,臣妾再细细伺候皇上。”

      宗忱笑道:“你只管大声叫便是,不妨碍的。”

      元春臊得脸色通红道:“不成的,皇上,这是臣妾从前的闺房,若是让母亲、姐妹们听见,有何易趣?”

      宗忱笑道:“在闺房如何就不行了?当初朕在御书房看书,爱妃尚且是女史,不也主动送了上来吗?今日朕特特来看你,你却害臊起来了。”

      元春似乎被弄疼了,又似乎有些感动,道:“多谢皇上来看臣妾,臣妾万万没想到呢,省亲还能遇上皇上。”

      宗忱见元春在身下,俯下身子道:“爱妃大声叫出来才好,你是嫡女,平日端庄惯了,让你那些庶妹们都看看,你如何在朕身下承/欢,那才好呢。”

      在元春压抑的叫声中,探春啐了一口,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过了两刻钟后,戏班子的戏曲结束了,姐妹们都到了花厅,探春也换了一身银白小朵浅金菊花百褶裙到了前头。

      探春扫了一眼元春,只见贾妃端坐在中央,神色与往日无异,只不过脸上多了一抹春色。

      贾妃分赐了众人礼后,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

      贾妃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再四叮咛:“不须挂念,好生自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明年怎么可能继续让省亲,王夫人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贾妃虽不忍别,怎奈皇家规范,违错不得,只得忍心上舆去了。

      銮驾四平八稳,贾妃方才与宗忱欢/好了一场,有些疲乏,不禁昏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只见一个娇俏的身影如九天凤凰一般而至,面容似乎是探春又似乎是周贵人,但仔细一看却又都不是。

      贾妃不禁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含笑道:“我是义亲王的女儿可卿,姑母不认得我了?”

      贾妃想起来,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蓉儿媳妇,你怎会在此?”

      贾妃与贾珍是堂兄妹,秦可卿是贾珍的儿媳妇,自然要叫贾妃一声姑母。

      秦可卿含笑道:“我父亲坏事之时我刚出襁褓,先送到一个营膳郎家,后来被你们贾府收养,长大后还娶了做儿媳妇,公公婆婆平日更是当做女儿一般疼的,姑母不知道吗?”

      贾妃冷笑道:“不过是罪臣的后代,亏得府中看重你,祖母更是糊涂,居然说你是什么重孙媳中第一人,你父亲都已去世多年,难不成还指望着你家造反,册封我家不成?”

      秦可卿的脸色一变,厉声道:“故而,姑母便在皇上面前招供,提及了我的身份,让我不得不担惊受怕,含恨死在了天香楼?”

      贾妃此次上位便是在书房招供了义亲王的女儿,然后用美色伺候了宗忱,换了贾府的平安和自己的富贵,她心中发虚,退后几步道:“你怎会得知?”

      秦可卿面色铁青,指甲伸得老长,笑道:“我是个死人,如何不知道。姑母踩着我的尸首当了皇妃,如今可得意了?”

      贾妃此时才意识过来,秦可卿已死啊。

      贾妃吓得面如土色道:“你想做什么?”

      秦可卿随即笑道:“姑母放心,我能做什么?皇上的心意变幻莫测,姑母可莫要被皇上哪日赐死了才好。我可是日日看着呢。”

      眼前突然又出现宗忱的模样,似乎拿着绳子让自己上吊,一时间宗忱又色/迷迷说道:“爱妃,你使劲叫呀,让你的嫡母庶妹听到才好。”

      贾妃吓得叫了一声,一哆嗦醒来,却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

      想起今日贾府里头,皇上与自己的欢/好,贾妃不由得沉下了脸。

      外人都道自己是宠妃,唯有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皇上的玩物罢了。

      皇上好色,前些日子周贵人省亲,皇上居然将周贵人的表妹带了入宫。自己若不是有公府这个后台支撑着,将来也与周贵人一般无二。

      抱琴掀开轿帘,问道:“娘娘,可是梦魇了?”

      贾妃点了点头,轻声道:“本宫做梦了,琴儿你去点上梅花香,静静心吧。”

      抱琴在宽敞的软轿里头,点燃了炉香。

      贾妃见她腰间别着一个精致的荷包,看着不像是宫中的物件,于是问道:“你的荷包是哪里来的?”

      抱琴抚摸着荷包道:“回娘娘的话,是府里从前几个小姐妹方才给的,留个念想罢了,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府见到。”

      贾妃听抱琴如此说,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恐怕是永不得回府,只能老死宫中了。

      抱琴小心道:“今日与司棋、侍书等几个说话,竟是听到一件了不得的笑话。”

      哦,贾妃眉毛一挑,问道:“是何笑话?说来听听。”

      抱琴将炉香放置好,回道:“是关于薛姨奶奶家里头的姑娘的。”

      贾妃饶有兴趣地问道:“原来说的是薛表妹,府上说什么?”

      “奴婢起初不知道,一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薛表妹此次参加了选秀。”抱琴有些不屑道,“听闻是薛姨老爷死后,薛家不得意,想让表小姐进宫邀宠以稳固皇商地位。”

      贾妃愣了一愣道:“薛表妹应选?本宫这倒是没听说。这么说是表妹是落选了?”

      “可不是落选了。”抱琴不平道,“娘娘哪里听过什么薛表妹,薛表姐的,最好笑的是薛姨奶奶,听侍书她们说,薛姨奶奶到处与人说,薛姑娘未曾入选是因娘娘不曾向圣上引荐。还说什么,若是……”

      抱琴连忙止住,怯怯看着贾妃。

      贾妃冷冷道:“你接着说便是,别人还罢了,你是本宫从小带进宫的,岂有不信你的。”

      抱琴愤愤道:“薛姨奶奶说,她家姑娘才貌双全,若是薛姑娘选上了,此次省亲的就是她家姑娘了。”

      贾妃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是本宫占了薛表妹的位置了。好个薛姨妈,自己从前淫奔浪子,如今又教唆着女儿,想来勾引圣上不成?好在她家姑娘未曾应选上,不然又是一个祸患。”

      抱琴低声道:“夫人似乎对薛姑娘印象不错,想许配给二爷。”

      想起母亲的嘱托,贾妃默然,半日方道:“且看着吧,我自有计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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