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下的精灵囚徒》阮千羽

10、温柔陷阱

　　所以惜星还是来了，不溜出这个场合，就没了与律独处的机会。惜星有简单的办法处理目前的情况。惜星没办法“借助”与别人的亲近，让律知难而退。律的举动等于釜底抽薪，没人敢和惜星有过多地接触。
　　但依然有人敢捋老虎的胡子。
　　首相的儿子纪末今年已经30岁，留恋各种风月场所，赌马、赛车。擅风月、通音律。各种玩乐一把罩，没辜负他爸的“威望”。可老爷子也觉得他玩够了，实在应该好好定下来，娶一个得体的媳妇，自己不能一辈子总在他身边替他收拾各种局面。他也该有自己的正事。首相纪郡冷眼看了这半年，还是慕容家的实力与各方面可以和自己相当。最好是慕容家那个大郡主，有着得体的举止，与不俗的处事手段，有了这个机智的儿媳，有了慕容枫那只老狐狸的协助，自己当可以稳坐首相这个交椅。
　　在首相与其子纪末的密授中，只要是慕容府的两个女孩，选哪个都行。因为从内廷传来的消息，皇后也属意慕容家的大郡主。此时，与广受人民拥戴的皇室正面冲突，实在是不智的举动。
　　所以，这次宴会，来了“不速之客”纪末。律多少知道纪末这个人，只是一直没什么深交。但是，他毕竟是首相之子，免不了还是要应酬几句。纪末对严谨的皇室宴会多少有些不耐，而且他也如期见到慕容家的两姊妹。更加对与这个自己素来不喜欢的太子闲谈，有丝心不在焉。
　　在纪末的意识中，慕容家的大郡主美丽不可方物，人间尤物，只是纪末从本意却不想追求。这“百合郡主”有些淡漠，是那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人种，很难合自己心意。
　　那位“蔓越郡主”则天真、可爱、有趣。而且身材也不想外间传说的与“飞机场”有联系。实际上，从目测，非常有看头，曼妙袅娜。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还不足20 。两个都好，也都有不适合的地方，纪末正在犹豫。
　　但几分钟，纪末就确定了目标。与太子律闲聊几句的时间里，看着律不经意看向慕容惜星的目光，纪末就看出这宴会厅里的玄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敢与那么可爱的慕容惜星接近，现在才明白她身上像被太子贴上了“生人勿近”的标签，这游戏有律这样的竞争对手，对纪末来讲才有意思嘛。
　　脱身与律的寒暄。纪末走向有点落寞的慕容惜星：“不好意思，蔓越郡主吧。”
　　惜星颔首。没有艺术品欣赏，也没人来打扰，正微微有些倦意。抬眼见一个满身白色，自以为穿得好帅，实际非常自恋刺眼的纪末与自己打招呼。惜星只好略略振作。
　　“刚才在你身边，我丢了东西，你有看到吗？”纪末是情场老手，惜星涉世未深，这些小伎俩比较有效。
　　惜星环顾四周：“什么东西？在哪儿掉的？”
　　“我的心在看见你后，不见了。你看需不需要叫侍卫帮我们一块找。”纪末倾近惜星，这个距离已经超过正常的礼仪规定的距离。
　　惜星听闻，抬起头来，善意对纪末笑笑。不着痕迹，侧开半步。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上帝用宝石做你的眼睛，只给了别人泥土。允许我为小郡主弹奏一曲，因为不能再看向你的眼睛，我怕我会融化。”纪末拉起惜星的手，带她到钢琴旁。
　　惜星本意挣开纪末的手，却看到律注意过来，只好任由纪末带领，也许这位“大叔”只是当自己小女孩。律玩味的看着这一切，目光变得深邃。令人不易觉察到他在想什么。
　　纪末拉惜星坐下，掀起皇室白色三角琴的琴盖，试了几个音。流畅悦耳的旋律从指尖传出。惜星顺遂地坐在这位大叔身旁，渐渐沉浸在这美丽的琴音中。一曲即终，太子律率先鼓掌。大家多少有点面面相觑，但也礼貌的鼓掌回应。
　　还不待大家从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太子律径自走向惜星，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牵起惜星的手：“我不是答应带你看围场的锦鸡与小鹿吗?来吧，现在正是时候。”
　　惜星完全没办法反应过来。任由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出宴会厅，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先挑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回问：“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时候它们都睡了。”
　　“它们知道你要来，就开心得睡不着了。”律带惜星几步走出宴会厅，出来后反而放慢速度，松开惜星，让她慢慢走。也让自己的心境慢慢平复。
　　他在纪末拉起惜星的瞬间，瞳孔迅速缩小，一向自诩冷静的律，有种过去，打落纪末手臂的冲动。好在平日的训练，让律迅速恢复自制。克制地听完纪末地演奏。但是，依然无法让惜星继续坐在纪末身旁一分钟。纪末肆无忌惮看惜星的目光，让律觉得气血翻涌。所以，他未加思索，撕破这全场人最后的猜测，牵出惜星，明确向世人表达自己的心意。
　　宴会厅中在太子律走后，细细簌簌有了议论声。惜月看在眼里，静静地合上眼睛。纪末多少觉得这游戏更有意思了……
　　律平静了下来，牵起依然在不可置信的惜星，温和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惜星挣开自己的手，有点相信自己确实在行宫的围场了：“为什么这样做？”
　　“做什么了？”律的表情，依然坦坦然然。
　　“殿下知道的，这样牵着我跑出宴会厅，所有人都会误会。”
　　“误会什么？”律对这句“殿下”有点皱眉。分明的生疏起来，从来没听惜星口中称呼自己殿下来着。
　　“误会我和殿下的关系。”
　　“不是设计好，这样鲁莽地拉着你跑，让你感到压力的。”
　　“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对不起，是殿下。”
　　律多少有些明了惜星的想法，没办法，她的疑虑全写在脸上。“他们或许误会你了，但对我不是。不知道我是储君前，你怎么看我？”律站在惜星面前，看进惜星的眼中，温柔地目光魅惑着她。
　　“什么怎么看，”惜星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目光闪躲，不能与律对视：“还能怎么看，你就是加竺的完美太子，万民拥戴的未来的王。”
　　律托起惜星的下巴，令惜星不能回避，望着自己：“好吧。让我换个方式。我们从新回想，第一次遇见你，在地铁上。你怎么看我？”
　　惜星的目光无处闪躲，闭上眼睛：“在地铁上，我以为你是普通人，你温和有礼，谦谦君子。可以静静听我那些荒唐的在校行为。包容我的一切。”
　　“第二次在花廊，你再见到我呐？”
　　“我以为你是皇室资助的那些艺术家，你广博、智慧，儒雅地教授我。倾听我那些乱七八糟的理想。”
　　“然后呐？”
　　“然后，什么然后。然后你就是太子呀。就算天塌了，你都还是太子呀！”惜星挣开眼睛，努力看向空中，好让泪可以吸干。却终于不受控的滑出眼角。早在短短最初的接触中，就沉沦了一颗心。
　　律的神经被牵动了。律是要逼她说出真实的感受，但是惜星的眼泪让律不知所措，一个快乐的精灵可以这样被迫无奈地说出：“无论如何你都是太子。”这让律所有自制地努力都在瞬间崩溃。
　　律俯下头，轻轻地贴上惜星的唇。还没来得及吮吸那玫瑰色的甜美。惜星就挣开了律的纠缠。没有流连，没有回首，一经跑到宫门，坐车回到家中。
　　刚到家，慕容枫见到一脸泪痕的惜星，就有点着急了。有记忆以来，这惜星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慕容枫没见惜星不开心过。即使有些不如意，她也极少会长时间放在心上。慕容惜星的天空没有阴霾，除了生活在慕容枫的羽翼下，一直顺遂以外，就是惜星多少有点大而化之的个性。按说她自幼丧母，成长中应该总有些不顺，免不了与缺少母爱联系起来，难过一番。
　　但是惜星年纪小小，却对此事有着自己的理解。慕容枫第一次对惜星解释左晓月离去的事实时，小小的惜星，就反过来安慰父亲。自幼惜星就没因为任何事而特别难过，惜星总觉得虽然没有母亲，但慕容枫给了自己和姐姐双倍的爱，还有惜月对自己也格外疼惜。所以，失去母亲，并没让惜星的成长有任何缺憾，惜星一直健康、快乐。
　　慕容枫见到小女儿的眼泪，顿时没了平日里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只是不知一点底细，不好贸然问她。实际上，慕容枫从来没处理过惜星的情绪问题，都不知道发生什么，面对惜星的眼泪，慕容枫有点怯了。即使是多难处理的外交事务，也没让慕容枫如此裹足不前。慕容枫担心越问，惜星会越难过，干脆装不知道。惜星问过慕容枫晚安，就回房间了。
　　慕容枫焦急地等惜月回来，没让他久等，惜月就回来了。虽然在慕容枫看来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还没来得及换鞋，惜月就被慕容枫拉住：“怎么你们没一起回来？你怎么回来的？你知道吗，我们的小星星居然哭过，你见到吗？你们在哪里失散的，怎么会在行宫这种地方被别人欺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慕容枫等惜月的时候，有点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不对。
　　“爸，我坐出租车回来的，外面的车进不来我们这片区域。我步行了半小时才到家。让我喘口气。”惜月看见老爸的模样，有点好笑，无奈地摇着头：“您在书房等我，我换下衣服就来。”
　　惜月有种让人稳定的力量，慕容枫多少平和下来。坐到书房等惜月下来。
　　惜月换好衣服，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全盘说出目前的情况，惜月没办法完全设想出慕容枫听后的反应。慕容枫处事的方法向来出人意表，手法诡异。与慕容枫同事多年的人也没办法预知慕容枫的决策。惜月迅速思索，但无论如何操作，慕容枫对惜星只可能作出最好的决定。惜月决定知无不言，没有保留……
　　慕容枫沉静下来，就变得非常冷静。慕容惜月带给他的信息，确实打乱了他的步骤，但是，惜月、惜星的幸福始终是慕容枫计划里最优考虑的关键。这件事难的是，掺杂情感。慕容枫没办法依逻辑处理，如何是对这两姐妹最好的决策，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慕容枫没急着下判断：“你怎么看。”
　　“不用考虑我在这件事中的情感，对我来讲，这世间最重要的感情，只有爸和小星。你们是我全部仅有的家人。婚姻对我来讲，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希望可以将慕容家的利益最大化。”
　　“小月，你一样是我手中的明珠。你和惜星，都应该得到这世上我能给的，最好的。”慕容枫从不知道惜月内心对婚姻竟然没有憧憬。
　　惜月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爸，我们现在最重要处理小星与王室的事情。”
　　慕容枫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惜月，没再深究。确如惜月所言，事有轻重缓急。抬手示意惜月继续。
　　“小星的性格并不适应王室的生活。我本来希望在公众知晓这件事，展开议论前，就和小星摊开讲。昨天已经和小星有了共识。前几日太子对她明显的举动，已经让内廷有了传闻。我问过小星，太子虽然和她独处，却也有礼有节，没涉及任何情感。所以，对别人等于宣告小星的归属，使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但是，太子本人却也没对小星明言。使小星无从拒绝。小星昨晚想通，避不见面也不是办法，面对太子，依然可以解决这件事。今晚，纪末到场，等于给了小星机会，小星没拒绝纪末的接触，我觉得她想借此告诉律，该有所节制。没想到律对小星显然是非常认真的。竟然当众拉小星退场。爸，我可以看得出，律沉静的外表下，对小星有着一份炙热的情感。并不会比小星陷落的浅。但是，小星恐怕知道此事的厉害，我猜后来被律带走的小星，依然有好多顾虑，我见她很快出来，即刻跟了出来。没用王室的车，大家依然会觉得我们是一起回来的，没有异样。其实，太子今晚的举动就够他们玩味的了。皇后那边瞒不了，估计很快会找您商谈了。”惜月说完，望着慕容枫，等他的决策。
　　慕容枫只几分钟就苍老了，颇有些老态，沉声道：“也许这将是你父亲这一生最难下的一个决定。不考虑你的感受，不顾忌慕容家的利益，单就惜星的幸福这一个条件，都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嫁与不嫁，对小星而言都是不幸。但愿这孩子，可以依自己的天性，将一切往好的方面转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