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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未尝希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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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平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仍没见顾树踪影,正奇怪着班长陈东就来了。
“不用等顾树了,他们今晚估计不回来了。”陈东说。
何良平怔住,“怎么了?”
“陆桐发烧了,顾树陪他去看医生了,农家乐的老板刚刚打电话来了。”
“发烧?”何良平不明所以,陆桐发烧了?他怎么就发烧了?
“那小子以为顾树被冲下河了,在河里游了好几圈呢。”陈东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也不知道是在夸陆桐勇敢还是讽刺陆桐无谋。
何良平却突然没声了,陈东也没多想,拍拍他的肩膀,“我来叫你就是让你别等了,来吃饭。”
何良平离开房间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顾树没有带多余的衣服,那是他的,虽然型号有些偏小,但顾树穿起来应该不会有太问题,那家伙本来也不是特别强壮的类型。
他从山顶下来的太晚,知道顾树被冲走的消息也是在很后面的时候了,而后又听说顾树爬上来了,他就猜想顾树应该需要换衣服,所以在房间里准备好了自己还没穿的,他跟顾树同个房间,所以干脆在房间里等他。
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顾树陪陆桐去看医生的消息。
对何良平而言,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只觉得心里空空地,像被人剜走了一块,有点疼。
如果一开始不曾有过希冀,就不会感到难过吧?
他释然地想。
离火枫山几公里外的太平村卫生站,老板打完电话正巧撞上刚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的顾树。
“跟班主任说好了么?”顾树问。
“说好了,”老板看着他,欲言又止,“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顾树轻描淡写地说:“这里还有床,再说在山上睡跟在这睡,一样。”
“那你晚饭怎么办?”
“这附近有小卖部,我随便吃点就成。”顾树转念一想,“老板,你知道这里有卖稀饭的么?万一陆桐半夜醒了饿了怎么办?”
老板沉吟片刻,“要不然我让人煮点稀饭,等会装保温盒里送来,你也别吃零食了,一起吃点吧。”
顾树点头,“行,麻烦你了,大叔。”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老板拍拍他肩。
顾树端着一杯热水回房,陆桐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的吊瓶,睡得很安详。
他抬了个板凳,坐在对方跟前,仰靠在座椅上,无聊的盯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
他们来得及时,刚好在这里的值班医生要关门的时候来的,值班医生走之前检查了陆桐的身体状况,由于陆桐昏睡不醒,只能给他输液。
晚上十点多,他会再来观察情况,那个时候陆桐的液也刚好输完。
顾树无意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与分针呈九十度指向上面的数字八。
“陈医生,我来买点膏药。”外面有人在说话。
顾树回过神,边出去边说:“陈医生回家了,现在不在,不过他十点多会来一次,你可以在这里等他。”
一跨出房门,正对上一双非常熟悉的目光。
“季明天?”顾树一愣,倒不是愣在这里会碰上季明天,而是因为这家伙戴着口罩与鸭舌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正值夏季,他不热?
“真不愧是师兄,打扮成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季明天低声笑笑。
“你大晚上的打扮成这样不热么?”顾树皱眉。
“每个人都有个个人爱好,这是我的兴趣。”季明天耸肩,“太八婆会被人嫌的,师兄。”
“谁他妈管你那么多。”
“师兄怎么在这里?”
顾树指了指房间里的某人,“陆桐发烧了,我在这里陪他。我们今天去火枫山郊游,你不知道?”
他们走的时候,二班那些家伙个个不是眼馋的一逼么?季明天居然不知道?
季明天敛眸,“原来如此,那二师兄想必一定很无聊吧?”
“何良平有什么无聊的?那小子现在指不准跟房里的那群家伙们正愉快地打牌吧?”
“师兄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大神经啊。”季明天意味深长地说,“也对,眼里一直注视着陆桐的你,又怎么能看见二师兄呢?”
“哈?”顾树听得云里雾里,季明天的话听来很是奇怪,越琢磨越觉得有种电视剧的狗血台词的感觉。
“既然陈医生不在,我就明天再来吧。”季明天转身背朝他挥手,“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你的东西吧。”
“喂,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顾树猛地抓住他,“什么我的东西?”
季明天眼神一变,似乎有种在隐忍着什么的吃痛感,顾树心下一惊,连忙松手,他应该没怎么用力才对。
“难不成是我们上次打架的伤还没好?”顾树下意识问。
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可能。距离他们上次打架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多月,连他后来跟付晟远打架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我先走了。”季明天咳嗽一声,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季明天,你被谁打了?”顾树站在他背后,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跟师兄没关系吧?还是别做出那副烂好人的姿态了,我跟二师兄不一样,会想吐。”回答他的仍是那一番无关痛痒的腔调。
“不管那人是谁请转达我的感谢。”顾树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晚上十点多,值班的陈医生果然如期而至,他先是帮陆桐取下针管,又开了几副药,叮嘱顾树如果半夜陆桐醒了,一定要让他吃点东西再吃药。
顾树说放心吧,老板刚刚送来了一些热粥,够他吃的了。
在送陈医生出门时,顾树将今天季明天来买药的事情告知了他。
“是么,他又来了啊。”
“怎么?他经常来买这里么?”
陈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隔个一两月会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我有次无意中看见他手上有好几条红印,我听别人说,那个季明天经常跟镇上的混混鬼混,天天在外面打架斗殴的。我想他打扮成那样估计是怕别人知道他又跟谁打架了吧,现在的年轻人……”
顾树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忽然问道:“陈医生,你知道季明天的家庭情况么?”
“听说过,他父母离婚了,他跟着母亲现在跟继父一起生活。”陈医生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顾树摇头,“没什么,好奇。”
陈医生的话听来不无道理,可听在顾树耳里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漏洞,如果说季明天打扮成那副鬼样是为了避免别人知道他打架,那么上次他跟季明天他们打架的时候,季明天第二天怎么就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在外面游逛?
顾树眉头深深拧成一团。季明天掩盖伤势的唯一理由……
结合陈医生的话,他大概猜出了一二。
可正如季明天所说,这并不关他事。他又何必管那么多?
索性不再多想,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