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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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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飞雪山庄已经足足二十天了,离锦王来要人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前段日子范甲申派人备上厚礼到锦王府将三郎其实是女儿身的事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只因她一时好奇不懂规矩犯下大错,期望锦王在得知三郎真实身份之后能打消了要人的念头,谁知那断袖王爷居然说出一番话来:“一群混帐!三郎若不是女儿身的话你以为本王还会娶她吗?你们都将本王当作什么人了!”于是,一群人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飞雪山庄,将锦王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范甲申父子,三郎的心也不由越来越消沉,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劳什子王爷居然早知道自己是女人之身,可怜自己已经有意中人,却被迫要嫁给一个不男不女的断袖王爷,只怕他娶妻是假,把自己带回去装装门面才是真吧,说不定……他在戏院中时发现自己着男装时的潇洒俊俏,这才硬要将自己娶回去和他玩上些“颠龙倒凤”的游戏?又或者满足些他不可告人的嗜好?三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这锦王爷如果是女人也还罢了,偏偏自己和他一样也是“同好中人”,这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折磨死人了……
时间依然一丝一寸的流淌而去,没有半分停歇,七天之后,锦王果真带着百余名先行人马来到了飞雪山庄,在庄中驻了下来。按照规矩,即将新婚的夫妇决不能提前见面,于是为了方便锦王出行,三郎便被禁足在了房中,一日三餐均由下人送来,这可憋坏了一向来去随心的曹三郎,这庄周围都被锦王府的人围得滴水不漏,美其名曰保护王爷,实际上谁都知道是在守着她这只“金丝雀”,眼看这场荒唐事即将成真,三郎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逃走的法子,一连被关了三四天,人也瘦了、眼睛也越来越呆滞,活像被抽走了魂似的,早知道……就被何春花或者冯如花抓去好了,再怎么样那两人起码还是女人……如今被个男人抓回去硬娶为妻,依自己这性子,只怕不消半年便会化成厉鬼了……
这日深夜,三郎依旧靠坐在窗边整夜无眠,一腔悲愤早已化作一汪怨气,打是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若不是思念远方的母亲还有大哥和二哥,三郎真想一死一了百了,抬头看向空中那轮圆月,一腔深情又不由涌了出来,霜儿……你如今又在做些什么呢?正在思间,身后的房门忽然出人意料的传来一串响动,她急忙回头一看,心头登时“咚!”的猛跳了一下,锦王朱映旭……他怎么进了自己的房门?按照俗礼,他不是不应该和自己见面的么?
锦王爷摇着手里的玉扇,随手关上了房门,嘴角挂着一丝迷死人的笑容,看不出是□□还是阴笑还是讪笑,他慢慢步到了三郎跟前,用扇子将她的下巴抬高了些,开口道:“你瘦了。”
三郎一甩头避开玉扇,两眼狠狠的瞪着他,活像要把他吃了一般。
锦王却像没看见一般,从身旁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面前道:“美人儿,你干嘛生那么大气呢?可是有人得罪了你?”
三郎瞪圆了眼睛道:“姑娘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么识相的放我离开,否则将来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难道曹姑娘天生命硬克夫?”这朱映旭的脸皮真比牛皮还厚,竟然将椅子往三郎身边挪了挪,几乎快靠在了她身上。
曹三郎一下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说:“我警告你别再过来,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
“咱们都快成夫妻了,美人儿无需对我客气。”锦王一边说,一边像只小狗一样将脸靠在她臂上磨了磨。
三郎几乎快气歪了嘴,浑身血气上涌,刚要一掌朝他打去,手却瞬间停在了半空,须臾过后,只得“唉!”了一声,颓然地放了下来,转身坐到了床边,别过脸去再也不搭理他。
朱映旭嗤嗤笑了良久,笑得三郎心头的怒火又快冒了起来,他徐步又走到三郎身边坐下道:“美人无需动怒,大多女人成亲之前都会有肝火旺、虚火足的症状,成亲之后本王定会亲自治好你的……”一边说、一边将右手往三郎胸口摸去。
三郎惊得一下弹了起来,伸手迅速点了他身上大穴,这朱映旭宛似瞬间变成了座石雕,额上慢慢现出豆大的汗珠。
“美……美人,你这是做甚?快点放开本王,不然我叫人来,你顷刻间就会掉了脑袋……”
“哼!”三郎冷哼了一声,从靴子里抽出一柄随身匕首,架到他脖子上道:“如果你敢叫一声,我便立即划断你的脖子!”
朱映旭意识到她不像是在说笑,声音都不由开始发了颤:“是本王荒唐……是本王糊涂……美人你大人大量,饶过本王这次吧……”
谁知脖子上的匕首却仍旧一紧,三郎又道:“我问你,你王府里的那名丫鬟君瑶究竟在何处?”
朱映旭不敢隐瞒,赶紧说:“前段时间本王已经向孟总管打听过此人的下落,听说她十几年前便失足掉入洛河,早已不在人世了。”
“是吗?”三郎的心不由渐渐松了些,可是她依旧不太放心:“你说的可全是真?”
“当真!当真!是孟总管亲口告诉我的。”
“那她的坟墓在何处?”
“一个下人,而且死了十几年,恐怕早就寻不着了吧……”
三郎转了转眼珠,忽地拍了锦王的昏睡穴,将他拖到床上脱下外衣外裤,然后自己扮成了锦王的样子,佯装受了风寒,用袖子挡住半张脸推门出了房去,此时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漆黑,守门的侍卫竟没一个发现锦王已被掉了包,三郎悄悄牵了匹快马平安无事的出了庄,往青龙谷赶了过去,此事关系到终身幸福,即使对不住范家父子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三郎骑马奔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再回到青龙谷见到了薛凝霜。这胖丫头的嘴依旧没停歇下来,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一只烤番薯,就像只胖老鼠一样不停的咀嚼着。
“霜……”三郎忽地顿了一下,改口道:“凝霜!凝霜!”
薛凝霜看了她好久,开口道:“你是谁啊?”
三郎跳下马来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说:“我是曹三郎啊,我在这里和你生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你忘了?”
薛凝霜又想了好久,忽地眼睛一亮,道:“三郎!你是三郎!我想起来了!你的诊金还没付呢,快把钱给我!”
三郎的眼睛顿时黑了三条线,忍不住吼道:“我已经说了几百次了,诊金早就付过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薛凝霜的嘴慢慢扁了下来,三郎赶紧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子塞到她手里说:“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你现在收了钱赶紧给我写张收条,免得过后又不认帐。”
薛凝霜将手里的烤番薯一丢,拿着银子兴冲冲地跑进了房,三郎在屋外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她出来,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只见这丫头坐在书桌边,右手里捏着毛笔,左手指放在嘴里,半天迟迟没有下笔。
“喂!你的收条怎么这么久还没写好?”
“啊?”薛凝霜迷惘地回过头来:“我忘记刚才要写什么了……”
三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差点快站不稳脚跟,只得又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刚才自己给了她几两银子做诊金,为避免今后再次发生经济纠纷,所以让她写上一张收条。薛凝霜这才“哦”了一声,工工整整地写好一张收条交到三郎手里。
这一晚,三郎迟迟没有睡着,虽说骑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子乏得紧,可脑子里却总是思绪万千,没个宁静,她悄悄睁眼看向正在油灯边为自己缝补衣服的薛凝霜,心情又添了更多复杂,脑子里竟莫名其妙的生出这么一幅画面……
“报告娘子大人,寨里的兄弟自从喝了你调制的药汤之后,个个都变得有万夫不当之勇,山下的牛家村已被咱们洗劫一空,每个人都捉了一只鸡一只鸭,背上背了一头猪,脖子上挂了一篮鸡蛋,外加牵了一头牛回寨,看样子今年除夕时,咱们都能过上个滋润年啦!”
“嗯,干得好,这个月的家用呢?”
“娘子大人,昨夜咱们‘温存’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把我的兜都给掏空了么?怎么还问我要……”
“什么?我从来就没拿到过这月的家用,休想骗我!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无奈只好把腰带取了下来,从夹层里摸出几两私房钱交公。
才交不过一会儿,忽然又被从被窝里抓了出来。
“听说今天下山劫了不少东西啊……”
“是,多亏了娘子大人的药汤。”
“这个月的家用呢?什么时候拿来?”
“刚才不是已经给了吗!”
“你想骗我嗯?”
“没有啊没有!”
“你睡自己去吧!”
“我给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无奈只得又从鞋底里摸出几两银子,颤巅巅的捧着送了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忽然耳朵一痛。
“哎哟,娘子大人我又做错什么啦?”
“这个月的家用呢?什么时候交?”
“我昨夜不是已经交过两次了吗……”
“胡说!我哪有拿过!你又想骗我,当心我回娘家!”
“你要回便回吧……”
“顺便将药汤都带走。”
“别……我给还不成吗……”
无奈,只好又将衣服脱了下来,从肚兜里拿出最后几两碎银捧,强忍住涌上鼻间的酸楚,手软脚软地递了过去……
“不行!不能这样!”
三郎宛似做了场恶梦一般,一下从床上坐起,大叫着道。
薛凝霜吃了一惊,针尖不小心扎伤了手,三郎急忙掀开被子走了过去,将她受伤的指头放在口中吮了吮,心疼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被我吓着了么?”
薛凝霜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低着头,轻轻从她手中抽回了手指,眼睛不敢看她。
三郎的心不由一丝隐隐作痛,她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伸手搬过一张凳子坐到薛凝霜身边说:“凝霜,我已经打听到了君瑶的下落,不过……你知道后不要伤心……
薛凝霜听到君瑶两个字,终于抬头看向了她。
三郎被她注视着,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我亲耳从锦王朱映旭口中听到……君瑶、君瑶早在十几年前便失足坠入洛河身亡了……如今,连她的坟墓只怕也已经找不到。”
薛凝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口中慢慢吐出三个字:“你骗我。”
三郎急忙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是锦王朱映旭亲口告诉我的,如有作假天打雷劈!”
薛凝霜微微摇了摇头,忽然“豁——”地站了起来,背对着三郎,低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师父明明给她算过褂,她命中富贵,决不是短命之人……怎么可能溺水身亡?”
三郎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后,忍不住伸手环紧她的腰,将她揽在怀中安慰道:“算褂之事岂能当真?人死不能复生,你伤心也无济于事,君瑶在九泉之下看你这样也会于心不忍……”
薛凝霜靠在她怀里,忽地一把将她推了开来,脸上生出一丝诧异,三郎以为她仍旧拒绝自己,心里不由有些难堪,窘迫地捏了捏手,转身走到床边准备继续睡觉,忽听薛凝霜急切道:“你快去照照镜子。”
三郎赌气道:“照镜子做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因为我面相不如你意么?”
薛凝霜急了,转身自己去拿来镜子对准三郎道:“你自己看吧。”
三郎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忽然两眼瞪得老大,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脖子居然变成了绿色,活像被染布坊染过的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妖怪。
“这……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三郎急得几乎快大哭起来。
薛凝霜却出奇的镇静,上前稳住她道:“别急别急,万事有我在,你告诉我,你被什么人碰过脖子附近?”
三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忽地,她想起那晚锦王朱映旭欲图非礼自己的事,急忙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薛凝霜,这胖丫头听后嘴角竟扯起一丝冷笑,她转了转眼珠,吩咐三郎说:“明日你立刻回飞雪山庄,不得有误,稍后我自会有办法救你。”
三郎一听更急了:“不行!回去之后我必定会被逼成婚,我决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和锦王绝对成不了婚,到时你便会知道了。”
“真的?”三郎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只见这胖丫头一脸的胸有成竹,只是那张原本沉静谦和的脸此时却变成了一脸的阴笑与奸险,三郎的心又不禁“砰!”的重重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