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三歌夜鼠

11、第十一章 青楼

　　秋的天总是冷暖不定，今日万里无云明日晴天霹雳。难守个有太阳的日子好好晒晒洗湿的衣裳。牧禾躺在后花园的地上把身体伸展到最大来感受太阳的味道，王爷与衙门送来的捕快一起已经忙活了整整三日，看完所有灭门案的卷宗又拉来穆将军询问细节，小白兔没来，牧禾又变成一个人了。
　　上下整整十一宗，且每一宗都残忍至极。穆将军说他是午后才到的家那时屋外围了很多人，心觉不好，往前一凑便闻到席卷而来的腐尸臭味。一家上下都被杀个精光，连七十高寿的阿叔也难逃一死。穆将军看到表妹时，除了那死不瞑目更看见那剖开来的腹部，凌乱不堪。舅舅脸色铁青，大抵是窒息而亡，妗子与旁人都是这般死去。只有娶进的两个年轻妾室同年轻貌美的下属死状如慕姬，皆是开膛破肚，肝肠寸断。
　　且看那灭门之家各有不同，上到朝廷右相一家下至街头夜宿街头之人。除了死状大致相同再无相似之处，楼空也只能稍做推断认为这是个吃人的狂人。
　　既无从查起就只能走寻街坊邻里，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右相是大家族，朝廷上觊觎他家权贵的人不在少数，这样的家族定是被百姓瞩之。右家的府邸在陵县的东边，一片桃园之景，听说这座府邸可是仁元帝那时建筑的，一砖一瓦都是上乘之材。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榍，互相连属，回环四合，牖户自通，千门万户，金碧相辉，照耀人耳目。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傍，壁砌生光，琐窗曜日，工巧之极，自古未之有比也。费用金宝珠玉，库藏为之一空。人误入其中者，虽终日不能出。
　　如此金碧辉煌的府邸如今也是一片灰暗，殷殷的鲜血无法擦去。楼空深感遗憾，右相是朝廷官员中少有的谏臣，是为非常正直有所作为的大人，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二皇子作为朝廷的一枚硬刺，软硬不吃，不受官员贿赂不交往大臣同受利，以至于朝廷上人心向背。加上父王多年溺爱即使以不娶妻女表示不加入皇位之争也仍是一个偌大的心腹。敌不寡众，倘若不是右相不畏权势秉持正义，楼空怕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楼空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右相帮过他，现在人死了无以为报只求能早日抓住那囚徒还右相一家一个公道。
　　“宪炎，牧禾又跑到哪里去了？”王爷刚走进府邸大院就发现小尾巴又不见了，想着这死了人的地方都是是非之地可别打扰了才是。
　　见宪炎恍然才发现牧禾不见的眼神中王爷叹了口气宣他下去寻寻。
　　王爷四处看了看府邸，衙门的人已经把尸体收了下去，又站在府外看了看，最后独自上了府邸旁的酒楼，点了杯小酒。坐在可以看清挂着白冠的府邸，发现这酒楼离的尚近，每天府邸的大事小事就这么一探便知。
　　叫上小二，是个眉清目秀的半大少年，估摸着跟牧禾一样年纪，但牧禾是山神所以到底几岁楼空也无从知晓，只是看着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说回这小二，肩上挂了条擦布，跑的溜快。趁小二躬身给王爷擦桌倒酒之时，楼空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汝可看到右相家近来有什么不妥？”
　　楼空今日穿一湛蓝麒麟兽袍，袖口绣着金边云纹，若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便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小二知道这类权贵人家茶思饭后爱打点八卦，掌柜的教过，这时候要欲擒故纵，滔滔不绝，顺势才卖出五六斛桃花酿。
　　“小的每日在酒楼里跑上跑下的看的不多，但就不妥的事还真就恰好遇见过。就前几日，小的看见他们家与一个读书人大吵了起来。”小二挤眉弄眼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王爷眯眼笑了起来，“先来五坛，若是真如汝这般说便再加五坛，汝看如何？”
　　这话一出小二觉得自己碰到了个出手大方的，眉飞色舞的几乎要跳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刚一下楼宪炎就揪着牧禾的耳朵上来了。自从知道牧禾是如假包换的山神后王爷对他着实尊重了很多，只是那人多给点颜色就不知收放，见他除了让手指发光便再无奇异举动，楼空便对此人深恶痛绝。
　　“汝这又去了何处，惹得宪炎此等生气？”
　　东边也有青楼，且娼妓更是美丽多姿。粉墙黛瓦，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遥看彩云楼女子一舞倾城，回眸一笑百花羞窈窕身姿引人入胜，让人赞不绝口。
　　宪炎自幼在王府长大，王府礼教深严，女子更是贞洁操守之人，哪曾见过这般抛头露面招蜂引蝶的女子。进了那酒楼就被冲过来的老鸨吓丢了魂，好在很快看见牧禾趴在阁台前赏着粉黛女子拨琴鸣唱。
　　台上女子是媚的，勾画眼角的淡红，胭脂水粉，翩翩而起。宪炎看的眼睛发直，老鸨大吼，“官人好眼色，虞姑娘可是我们这的招牌，您要是看上了，老奴马上给你送上房里。”
　　送上房里？宪炎哪是爱慕女色之人，虽是欣赏世间竟有这般动人景象，一回神想起自己在何地那是何人，任何念想都烟消云散了。
　　宪炎好歹是王府里的下人，自是占了王爷的光，连同一样气宇轩昂。回绝老鸨多次也不管用，眼看要拽着牧禾离开，一名红尘女子突然倒在他的怀里。
　　“姑娘，小心脚下。”正准备扶起女子却不料那女子一只白玉手轻轻搭在宪炎腰背上，上下揉动起来，直叫人心里痒痒，毛骨悚然。
　　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一只野猫如临大敌。宪炎反手扣住女子的手腕径直卸了女子的胳膊，动作稍有粗猛女子疼的冒汗，娇娇滴滴的哭了起来。桌下的客人们都起身讨个乐趣，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宪炎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然女子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甩手给了宪炎一记耳光。牧禾见到宪炎被打也算是知道有人欺负楼空的人了，站了出来，骂了女子几句。
　　对女子动粗本就不对，言语相对更是丢人，宪炎两人很快被众人指责了起来，牧禾没见过这个场面吓坏了躲在宪炎后头探出个脑袋。宪炎无法只能拿银子息事宁人，王爷的钱不敢动只把自己多年积的拿了出来。
　　出了青楼越想越气，总觉得这事都跟牧禾这家伙有关，半路胖揍了这小子一顿才算解气。
　　王爷听此，嘴角抽抽。来不及说什么小二就拿上了酒。王爷一向谈公事不饮酒，装模作样盛了一碗又给小二也装了一碗。陈年的美酒当然好喝，小二也不矫情把酒一饮而尽坐到了王爷对面的椅子上。
　　好不容易挣脱开的牧禾也急忙坐下。牧禾没喝过酒，甚至没见过，闻着香便抱起一坛自顾自喝了起来。宪炎站在王爷一边听着小二绘声绘色的把当日吵闹的景象重说了一通。
　　“正好那时换小的歇息，发了工钱小的就给自己买了壶酒一盘花生就坐在这个位置吃了起来。没吃多久，大概是申时，先听见林末丞相一声怒吼，那可真是怒吼，小的酒杯中的酒都颤两颤。好像在说从一个读书人衣冠禽兽，轻薄丞相之女。”右相之女乃陵县第一才女，花信年华还未出阁，右相设置多场招亲也没吊上合心意的金龟婿。王爷知道右相放不下的嫁出女儿的如意郎君便是自己，曾几许见过那才德兼备的女子，想来还有些可惜。
　　小二熟络起来准备再拿酒壶给自己倒酒，伸手捞了半天却见那坛子就给坐在身边的白嫩小兄弟喝个精光，不忍感叹，“兄台好酒量！”
　　王爷一督，这家伙。“汝怎喝这多？”醉生梦死的牧禾早已不能听清人的声音，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
　　原来大山的守护神，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