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二个世界 成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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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志叹了一口气。
“别再跟着付东，别再插手这些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你就给我去B市读书，别在我面前碍眼。”
“……不、可、能。”七伞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痛觉使他保持清醒，也让他有勇气和齐明志对抗，“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活这么大，前半段都在任你摆布，后半段凭什么听你的？”
齐明志皱起眉，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看着他。
“还有......”七伞吞咽了一下，“别提我妈，我从小就没见过她。她一天也没养过我、你一天也没教过我，你们俩又有什么理由让我按照你们的意愿活着？”
七伞不太确定用齐向明的妈妈作为攻击齐明志的手段会不会奏效，因为这个角色的信息是完全空白的，她在齐明志心中的地位，也只是根据他刚刚的那一番话推测出来的。七伞只知道她很早就去世了。
但是说实话，他对于“妈妈”的感情很深，这样一番诛心的话说出来，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在跟着发抖。
“你！”齐明志的眼眶猛地涨红，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那神情非常可怕，像是处于暴怒边缘，又像是失望痛苦至极。
七伞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啊，我齐明志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的儿子指着鼻子说我没教养过他。”齐明志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眼眶依然红得吓人。
“你知道你的名字怎么来的吗？你妈妈希望你能向光明而去，所以给你起名‘向明’。这个L市就是个垃圾桶，放的都是在太阳底下会发臭的垃圾，她希望你能有一天离开这里，成为一个好人、一个普通人，而你......”他一向沉稳刚硬的声音里居然带了丝抖动，“你居然怨她没有养过你......我的确有教养的过错，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狼心狗肺！”
齐明志的话砸在七伞的心里上，每一个字都能砸出一个印子。如果不是剧情，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演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就不应该用一个已经去世的母亲来攻击一个父亲，这已经不是诛心了，而是道德。
他的良心现在非常痛苦，然而他骑虎难下。
“向明？向哪个明？光明的明？还是你齐明志的明？”他艰难地做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按照你的指令活着，照你的命令活着，你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齐明志猛地背过了身体，只有一条的左臂和畸形的后背发着颤。
七伞在他的背后，眼神中盈满了愧歉。
这个铁一样的男人，残疾和危险都不能打垮的男人，却被自己的儿子在心口插了一把又一把的刀子。
“……好，”齐明志背对着他开口，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声音里的抖动。“问你愿不愿意？既然你那么想自己选择‘你的人生’，那你就去吧，从此以后，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管了。生死由你。”
七伞讷讷不知道再说什么。
“……只有一件事，你妈妈希望你上一所好大学，所以作为我不再扼杀你的代价，你要去B市上学，暑假结束就去。”
他把“为儿子好而劝诫”叫做“扼杀”、把“送自己的儿子上大学”叫做“代价”。
七伞真的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他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除了道歉的话，任何话语都只是在这个父亲的心上添加新的伤口。
七伞真的说不出口了。
所以他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仇若靠在门边，见他出来神色并没有变化。但是她站得这样近，肯定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全部谈话。
“向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但是你觉得值得吗？”她似是叹息地说。
“我......”七伞情绪低落。他很想道歉，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是齐向明。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加快步子下了楼。
一路出了大门、走出了电子栅栏，他都没敢回头看。
不知道方向，他就随便选了个方向径自走着，反正他不想再停留在齐家门口。
“小少爷。”
身后有谁在喊他，还有跟上的脚步声，但是七伞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应付齐家的NPC了。
“诶，那个玩家，你等一等。”
这句话让七伞停了下来。
在转身之前，七伞隐约记起了这个人的声音：
是付东。
身后人眯着一双笑眼，闲庭若步地缀在他身后，见他停下也没有加快步子的意思，非常坚定地慢悠悠走到了七伞面前。
待他走近之后，七伞才发现他挺高的，并且五官非常显年轻。明明应该二十四五岁，仔细端详却像是个少年人。
“付东？”七伞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上自己。“咱们的角色不适合这样见面吧？”
“放心好了，不会被别人发现，周围没有眼睛。”付东笑了笑，“你应该相信我卧底三年的专业素质。”
七伞勾了勾嘴角。
“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旭东，在这个世界里扮演角色付东。”旭东的脸上一直带笑，可能是和他的眼形有关系，“你可能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找你，一来是想交个朋友，二来、我有一个关于齐明志的角色支线，想请你帮帮忙。”
“我叫七伞，不是艺名。扮演的角色是齐向明。”七伞很温和地回应，“刚才走了一段剧情，情绪有点收不回来，你叫我的时候我以为是NPC，就没想回头。”
“啊，那个没关系，我心大着呢。”旭东耸肩，“不过原来你不是艺人啊，你的外貌这么出色，我还以为你是明星微服私访呢，本来还想找你要个签名~”
七伞笑着摇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第二次听到有人夸奖我的外貌。”
“嗯~，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有着不为美色所动的强大心灵。”旭东的眼神在七伞的脸上绕了一周，若有所思，“你刚刚在走什么剧情？是你跟踪我被齐明志发现了吗？”
“是、也不全是。”七伞犹豫了一下是否应该和他说太多，对于这个像是狐狸一样摸不透的家伙，七伞还是有一点防备心理的。
看到他话说一半，旭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他对自己还不信任。
“你待会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邀请你去一个地方。”他的语气很随意、也很自然，虽然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有点过于熟稔，却并不让人产生不愉快。“不要考虑太多，我们的角色是对立的，但是我们不是对立的；如果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更轻松地完成任务，不是一件双赢的事吗？”
“我们要去哪里？”七伞决定暂时相信这个人。如他所说，如果玩家可以互相帮助，无异于降低了剧情难度，何乐而不为。
而且七伞觉得他虽然让人看不透，却并不是怀着恶意的；也许真的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想交个朋友”。毕竟他能图谋七伞什么呢？他可是一个B级难度线的玩家，而这才是七伞第二个世界。
如果真的说谁沾了谁的光，没准七伞获利更多一点。
旭东先是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上车之后，他报了一个地址:“果壳公司”。
车子一路向城市中心走，最后停在了一栋高楼下，差不多就在齐向明家所在的商业区旁边不出一公里。
但是旭东又让司机师傅拐了拐，在果壳公司对面的街上停下了。
两人下了车。
“你知道‘果壳’吗？”旭东微抬手指指向街对面的果壳公司。“‘果壳’是十年前投在L市的核弹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七伞心中微微发寒。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那样可怕的武器会被起这样可爱的名字，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它当做公司的名字。
“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给公司起这样不详的名字？”
“是和L市的大环境有关吗？L市给人的感觉很极端。”
旭东眯起眼睛，勾了勾唇。
“它只能叫这个名字啊，因为它可是‘恐狼’的正面招牌啊。”
七伞张开了嘴，被这个消息冲击到了。
“很惊讶吗？”旭东看着他，挑起了一边眉毛，“你知道角色宋仁吧？他是‘果壳’的人事部经理。□□可没有兼职这一说，顺着这条线找下去，不难发现‘果壳公司’的隐藏面目吧？”
七伞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发现的确如他所说。不过如果没有旭东的提醒，他也许需要绕很远才能发现这其中的关联。而旭东只从宋仁短短几字的介绍里，就能抓住这样细微的细节，不愧是高级玩家。
“受教了。”
“噗......”被他的正经娱乐到，旭东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平时难得一见的小虎牙，“不敢当、不敢当。”
“你刚刚说，‘果壳公司’背后是‘恐狼’组织，那它的老板是齐明志吗？”
“是，”旭东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而且这个公司和‘小少爷’你也有很大的关系呢。”
“和齐向明？”
“按照齐明志的打算，未来你是要继承‘果壳’的。”旭东把手插到裤袋里，神情玩味，“就我所知，‘果壳’的一切收入都非常的干净，干净到......就算有一天‘恐狼’被查处也不会受过多影响。”
“齐明志一直希望齐向明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远离□□、远离‘恐狼’，‘果壳’就是齐明志为他准备的退路。”
“应该是这样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不是有一个关于齐明志的支线吗？”七伞知道他把自己带过来是想要给他提供一些剧情线索，也表现自己合作的诚意。但是说了这么多线索，他竟然没有丝毫索取回报的意思，这让七伞有点过意不去。
旭东被他问得一愣，随后笑着嘟哝了一声“真热心啊”。
“我猜目前你还帮不上我的忙。对于齐明志，我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只有一件事是不太方便探查的。如果你想要帮忙的话，可以帮我打探一些线索，关于你的妈妈。”
“‘我’的妈妈？”
“我想知道她和你爸爸的故事。他们怎样相恋，你妈妈又为什么去世......其实我有一个推测：这个‘果壳’公司，也许并不仅仅是为你准备的。它的真实历史有足足20年那么长，最初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那种，也并不叫‘果壳’；而‘恐狼’组织的成立时间是16年前；在‘恐狼’出现之后的第11年，才有了现在的‘果壳’。这个时间未免蹊跷，就像有一块拼图碎片没有拿到，而我直觉，你的妈妈会是这块拼图碎片。”
“如果是想问齐向明妈妈的事，我可能真的还帮不上忙。算算时间，‘恐狼’成立的时候齐向明只有3岁、‘果壳’出现时他14岁。而关于他的妈妈，我只知道她在齐向明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并且在齐明志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
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以后会留意这些事，有线索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七伞向他承诺。
其实他没有告诉旭东，旭东说的关于“果壳公司”的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会帮助他正在进行的支线任务：宋仁的“黑白身份”。
“你还真的是个热心的人啊。”旭东低头闷闷地笑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笑容看上去带了几分真诚，“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我的ID是AC784，可以加个好友。”
“IDAA343.”
“你是皇都人呀？”
“如果你来A区做客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再一次被他的“热心肠”惊讶，旭东对于七伞终于收起了最后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现在他对着这个性格很特别的人，完全是实心实意的笑容了。
“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呢。”他说。
“今天你给我了很多提示，谢谢你。我会尽所能帮你留意信息，如果你有什么关于齐明志的线索想了解也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我差不多应该下线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别那么客气，其实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等齐明志的支线做完，我把奖励道具分给你一半，你不用着急拒绝，以后可能我还要多多麻烦你，现在拒绝了以后后悔就没机会喽~”
“好吧......”七伞知道这只是他的托词，却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那再见喽~”他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悄悄地向他比了一个手势，“那边有个小门，可以在里面用道具传送回出生点。”
“谢谢。下次再见。”七伞感谢他细心的建议，和他招了招手、就向那个小门过去了。
而七伞身后，旭东见他这样相信自己地走向小门，眼神不由得露出一点奇怪来。明明最初见面还对他有所戒备、交谈几句后就完全不怀疑他了，他该说七伞是天生单纯，还是天生大气呢？
“旭东，李克己已经到达你们约定的地方了。”在他思索的时候，巴迪出言提示他。“今天是最晚的期限，你必须把上一次在咖啡厅没能传达的消息传递给李克己，否则会影响后续剧情。”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他慢条斯理地应着，向一个方向走过去。
他们约定的地方离“果壳”公司不远，可以说，他之前带着七伞来看“果壳”，其实只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顺带，却没想到七伞是这样有趣的人。
也许他可以多告诉七伞一些消息？他应该会接到宋仁或是仇若的角色支线。
旭东边走边想，身影在街道上穿梭几次，就鬼魅似的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二个世界 成寇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