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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陈瑛去了住的民宿,孟冬正往床上挂纱帐,乱七八糟的一团,陈瑛过去翻出来边角让孟冬拿着,自己接手一个个给系上完了又伸手掀了床单按了按,硬木板上一层竹凉席。

      “孟冬把里边房的床垫换这儿。”陈瑛住的里间铺的是软床垫。

      他们住的三间房其实是连在一块的两间,只有里面的是单间,外面是一大间用了帘子隔出来的两间房。郁泽楚让陈瑛住里面,自己和孟冬搬进的外面的隔间。

      陈瑛动手收拾屋子孟冬在旁搭手,屋子挺干净的不费劲打扫毕竟除了床和桌子啥都没有。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独立卫生间,陈瑛想想就头疼,这里洗澡是烧水倒木桶里兑凉水,上厕所要走百米外的公共“茅房”。

      晚饭是在房东家吃的,房东家只有祖孙两人,奶奶六十几岁耳聪目明,还有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黑黑瘦瘦,一双眸子如水晶,是自然养育的灵毓。

      郁泽楚他们住进来,小女孩管郁泽楚叫哥哥叫孟冬叔叔同时很有眼力见地在陈瑛的微笑注视下叫了大姐姐。

      “秀秀,真可爱。”陈瑛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小姑娘名叫尹神秀。

      小姑娘最喜欢的还是郁泽楚,郁泽楚从岑导那一回来,小姑娘直接堵在门口给送上了花,路边摘的,连枝带叶的,一朵朵微白色簇成圆球状,小姑娘说这叫太阳花。

      “谢谢秀秀的太阳花。”郁泽楚蹲在门边接过小姑娘的花。

      “哥哥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哥哥来工作的。”

      “工作啊我知道,像是我爸爸妈妈离开家坐很久的车去很远的地方也是要工作一样,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要去外面工作,可是哥哥你来我们这里也是能工作的啊。”小姑娘也蹲着,说话的时候仰着头困感不解看着郁泽楚。

      郁泽楚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哥哥工作要多久?过年要回家吗?过年我爸爸妈妈就能回来了,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新书包。”小姑娘想法跳脱,提到过年就有点雀跃了。

      “嗯,哥哥工作要到过年。”

      “那哥哥要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年吗?我们这里过年很好玩的,人很多。”

      “哎,谁过年不要回家呢?”小姑娘自己问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答上话了“哥哥过年肯定也要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的。”

      郁泽楚还没接上话小姑娘突然哎呀一声起身向前跑去,小姑娘奶奶回来了,扛了把锄头,后面挂了个篮子。剧组事先打过招呼,上午到的时候也见过面,老人家把篮子放下来,里头一袋子鸡蛋,一些时令蔬菜,还散着几把青椒,提篮后头用草绳系了一尾鱼。老人家笑眯眯的问他们吃不吃得辣,喜欢什么口味。

      “不用了奶奶,我们到这里是来工作,管饭。”

      陈瑛尽量用简单的语言直接表明意思,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拗过老人家执意的热情。

      晚饭杀鸡炖鱼,几个时蔬色泽清亮,一桌丰盛。秀秀挨着郁泽楚坐着,小姑娘吃饭吃得很香,不挑筷。

      吃了晚饭就只有一件事了,烧水洗澡。炉灶上烧一趟水只能洗一个人,小姑娘和老人睡得早,洗在前头。

      郁泽楚提了桶兑温的水进了院侧的矮房里,木门上起了青苔色,郁泽楚进去的时候弯了弯腰,出来的时候陈瑛和孟冬还在院里橘黄灯色下相顾无言。

      在这方面,陈瑛和孟冬一直是对郁泽楚深以为敬的,这人平常绝对是个比谁都得精细的主当然很大程度上跟他的少爷身体也有关,但一到拍戏进了剧组完全是另一个人能溶入任何环境。

      郁泽楚开拍了几天之后,便陆续有人进组,其中有一个是,季星云。

      郁泽楚心下有些吃惊的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认识季星云是因为傅励。如果没有郁泽楚,《城》应该是让季星云拍的,现在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或许是季星云,傅励以前跟他说过这事,当时钱不够,人没找到合适的就打算让季星云江湖救急。

      在这一行,比起郁泽楚季星云是正儿八经的表演科班出身,起点不低,毕业第一部戏就是大导演大制作,季星云入行比郁泽楚早,玩票似的接戏,有一部没一部的,全凭兴趣,该拿的奖拿了,观众眼熟他的人不少能叫上名来的不多。

      “你好。”季星云对郁泽楚伸出手,他毫不怀疑郁泽楚认识他。

      “你好。”郁泽楚回握,没有多说几个字的意思。

      一旁的陈瑛和孟冬看得云里雾里,郁泽楚任何场合从来是不失礼数,今天这气氛……不对劲。

      女主角段层墨和季星云同一天进的组,片场几天下来,这两个人看着也有点不对副。段层墨片场休息就是看剧本有时和郁泽楚说话,两个场面话头的人,凑合着不尴尬。

      季星云没戏份也在片场待着,反正这山旮旯里待哪都是待着,他就愿意看别人演戏。

      有一场是郁泽楚和段层墨的吻戏,就是简单的重逢偏偏走了六、七条还过不了,岑老爷子血压直飙,吹胡子瞪眼,“怎么回事?入行这些年没拍过亲密戏?再过不了让刘深加床戏!”

      “对不起,岑导。”男女主角两人都是态度端正,虚心受教,总过不了。

      岑导一怒,殃及池鱼,“没事儿的赶紧给我滚,别搁这占地。”

      季星云滚去给傅励打电话了,“郁泽楚在亲我女朋友,你说这笔帐我怎么算?”

      傅励在那头听得失笑,“那你快去看着,别让你女朋友占郁泽楚的便宜。”

      “我站那妨碍进度,岑导要打爆我的狗头。”

      “今天……怎么样?”傅励问。

      “盒饭就是那几个菜,没什么好不好就那个味,天气还好,对上了你看的天气预报,郁泽楚看上去跟每天的盒饭、天气一个样,还有什么要问的?”季星云拖着个要死不活的调,真是烦人啊,段层墨到现在还没能看上他,而他还在给傅励当前线汇报员。

      “他今天……”

      傅励张口千篇一律,季星云打断了他,“我进组天天盯着郁泽楚吃什么穿什么看上去睡没睡好,搞不好段层墨以为我追求未遂心理扭曲人先弯了。”

      电话那头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凝固,季星云意识到说错话了,“诶、不是,我、我是说,他那个经纪人我看着跟他亲妈比也不差,从脚趾头操心到头发丝。”

      “那就好。”傅励在那头准备要挂了。

      “好什么好!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饮鸩止渴!傅励你就这么没种吗?”刚才还怂着的季星云突然又暴起了。

      “这两年我看着你都累得慌,花花公子风流客你这么作践你自己,为了一个郁泽楚,放浪形骸弃傅家声名不顾,你是要让谁后悔?你真的非他不可,那就死也别放手,现在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算什么?”

      傅励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算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且不说他自己家里的状况,郁泽楚的父母连郁泽楚进这个圈子都不能接受……他只知道,他不能让这个人没有任何余地。

      当年他拿了最佳导演,庆功宴上郁泽楚跟他碰杯说,“我真高兴,你拿了奖。”

      傅励知道这是真的,这个人自己于事物上不求甚解、随遇而安却是希望他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他何尝不是,他希望他的阿楚能被现世标准里所有的风光、如意追随,而不是走一条举目可见风雨飘摇的道路。所以老头儿一句“你大可试试!”能震慑他至今,他自己一个人天大地大,恣意妄为,事关郁泽楚,他不敢。

      他不敢轻举妄动,刻骨铭心似乎更容易些,他记得任何细枝末节,关于郁泽楚,那人醉酒的模样,满目波光潋滟抱着他说喜欢。

      郁泽楚说喜欢的那一瞬,他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内心的鼓躁喧嚣,他想抱起这个人转圈欢呼,但是郁泽楚是和他差不多个头的男生。他没说话,捧着郁泽楚的脸从眉心吻到嘴角,郁泽楚一双眼睛桃花翻涌近在咫尺看着他,愣愣的。

      “怎么这么可爱,这不能怪我。”傅励想,倾身下去,牙齿磕到郁泽楚的。

      郁泽楚迷迷糊糊抱着他不松手,头靠在他肩上,就这么睡过去了,他把郁泽楚抱上床,真是重,看上去再清瘦的男孩子都比女孩子要重,长手长脚骨骼硬硌如竹节,可他抱的是满心欢喜与爱意,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好,他喜欢的只是这一个。

      他给郁泽楚盖上被子,在床头撑着脑袋看了会,最后还是没舍得离开,躺上床和衣而卧,眼前人是心上人。

      l can neither eat nor sleep for thinking of you,my dearest love,l never touch even pud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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