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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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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官说皇帝这场病是体内的毒素堆积到一定程度爆发引起的。皇储维克托站在皇帝的床边,面色阴晴不定,在他身后站着三位成年的皇子,皆是一脸惊惶,手足无措。
“阿尔京公爵还没有来吗?!”心中焦急,维克托的语气自然不算好。被问到的侍从本就战战兢兢,被这么一问竟是直接跪到了地上。
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维克托面色稍霁,知道奥塔别克来了。
除了皇子,敢在皇城中纵马的,也只有阿尔京公爵了。
奥塔别克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他快步走入内殿,来不及行礼便压低声音问道:“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陛下的身体已经差到这般了?”
维克托摇摇头:“前几日父皇还好好的,甚至叫我去陪他喝了些酒,今日叫我去谈话时突然晕倒。现在想想,父皇可能知道自己时无多日,在交代后事。”
“医官怎么说?”
为皇帝诊治完的医官向奥塔别克行礼:“公爵大人。皇储殿下,陛下这毒大约是下在每日的饭菜中的,按照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看……陛下至少吃了三年带毒的饭菜。”
“哦?”维克托不怒反笑,“你们这些医官是废物吗?两三年都查不出来?那皇室还养着你们吃白饭做什么?”
医官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维克托更怒,拂袖转身命人去把为陛下试毒的小官捉来,侍卫却说那个小官昨夜得病死了,尸体早就丢到了皇城外面。
维克托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奥塔别克低声吩咐自己的副将去城外寻找那个小官的尸体,而后去安抚正在气头上的维克托。
床上的老皇帝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急促,直到咳出血才停下。
维克托忙单膝跪到老皇帝床边:“父皇。”
老皇帝吃力地挣开眼睛,眼睛聚焦了许久才看清身前的人是维克托。他似乎是想握住维克托的手,可使不上劲,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手在颤抖。
维克托握住老皇帝的手,眼眶微红:“父皇,您想说什么?”
“……戒……”
“……指……戒……”
老皇帝声音嘶哑,连说话都费劲。维克托皱着眉想了会,问到:“戒指?”他将老皇帝手上代表皇权的那颗戒指摘下放到老皇帝眼前,“这个戒指对吗?”
老皇帝没有力气点头,只能眨眼。老皇帝又咿咿呀呀指挥了一会,维克托默默将戒指带到自己的手指上,老皇帝看到后又欣慰地眨眼睛。
老皇帝似乎还想交代维克托什么,奈何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屋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疑似教皇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等侍卫通报,圣子尤里拉着教皇雅科夫跑进内殿,雅科夫的帽子都歪了,头发也乱了,毫无意形象可言。
尤里跑到奥塔别克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奥塔别克皱着眉,拉起尤里的手:“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回教会吗?”
尤里笑起来:“我想你们可能会需要雅科夫的帮助,所以就把他拉过来了!”
雅科夫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慢条斯理地理好头发和帽子,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冠,缓步走到老皇帝床边向维克托一礼。
“殿下,让我们来试试吧。陛下需要神的治疗。”
维克托点点头,将位子让给雅科夫。
雅科夫深吸一口气,手掌中渐渐聚齐银白色的光芒,殿内的侍卫仆从纷纷惊讶叹息,激动地跪拜教皇以及他所掌握的神术。
神术的光芒将老皇帝包裹在其中,一刻钟过后,光芒才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尤里跑上前为雅科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而后又乖乖跑到奥塔别克身旁站好。
老皇帝的脸色不像刚才那样灰败,脸色稍有些红润却也只是回光返照。
雅科夫所施展的并不是什么治愈的神术,他只是把老皇帝所剩的生命力全部压缩到剩下的十几分钟而已。
时间一过,老皇帝就会死。
维克托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朝雅科夫颔首后便看着老皇帝,等待老皇帝接下来的话。
老皇帝咳嗽了几声后,看着维克托,叹了口气:“维克托,帝国就交给你了。”
“是,父皇,我知道。”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皇帝,你不要学我。”
“父皇……”
“我确实不是个好皇帝。”老皇帝自嘲地兀自嘀咕,“老阿尔京战死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庆幸,他终于死啦,威胁我皇位的人又少了一个!还有普利赛提……我知道他不会做那种事,可我还是杀了他。”
奥塔别克默默牵起尤里的手,发觉尤里在颤抖后,奥塔别克将手背到身后,宽大的手掌将尤里的手包在其中,让尤里从他这汲取温暖。
“维克托,以后的事我就管不了啦,阿尔京家、普利赛提家……还有那个宰相、内务大臣……都随你吧。”
“父皇……”维克托红着眼眶哽咽了,“是,我知道了。”
老皇帝似乎看见了奥塔别克身边的尤里,他艰难地笑了下:“老朋友,那个孩子是教会的圣子吗?”
“他可以是,也可以不是,陛下。”雅科夫笑起来,如果普利赛提家的荣耀恢复,尤里就不会是圣子。
老皇帝明白雅科夫的意思,闷声笑了笑,声音越来越低:“那还是做个圣子比较好……”
老皇帝走了。
在位三十六年,三次率军攻打北方草原人大胜而归的戎马皇帝走了。
依照老皇帝的意思,暂时不发丧,等到新年祭典后再办葬礼,不要扰了百姓们过新年的好兴致。
被丢到宫外的小官尸体在傍晚时分被找到,医官验了尸,确定小官体内有与老皇帝一样的毒素,只是毒素很少,真正致命的是他后颈上一处比针还细小的伤口。
表面看不出什么,可是皮肤下的气管食道都已经破碎,像是草原精灵的手笔。
奥塔别克解释说他在北方时守城的侍卫经常会离奇死亡,奥塔别克以身犯险,蹲守了数日终于抓到了元凶——草原精灵。
草原精灵会将一种比针还纤细的草籽植入人类的身体,草籽染血便生长,成熟时间极短,成熟后便会搅碎宿体被草原精灵回收。
草原精灵不像树精灵花精灵那样拥有与人类相近的身材,他们最高只能长到三寸,因此也被称为三寸精灵。草原地广人稀,很适合草原精灵繁衍生息,因此草原精灵的数量在精灵族中是最多的。正是因为庞大的人口,草原精灵生出了野心,不满足于现状,于是和草原游牧民族联合,想要攻入帝国内部。
再一联想,小官的身份就明了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是宰相手里的一颗棋子。老皇帝死去他自然失去了用处,知道宰相这么大秘密的人只能用死亡来封口。
用冰棺将老皇帝的尸体收敛好,维克托吩咐奥塔别克整合帝都内的军队;雅科夫和尤里回到教会,整合教会的圣骑士团。
与此同时,宰相也在自己的府邸中与草原人和草原精灵联络,准备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就等三天后的新年祭典。
临别时,维克托抱了抱尤里:“欢迎回来,尤里。”
而后奥塔别克就把尤里带走了。
这几日是最关键的,两方人马互相牵制,生怕哪一方先打破平衡。奥塔别克这几日都要待在军中,与尤里根本没有相处的时间。
想到这,尤里有点委屈。
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互通心意,还没腻歪够就要小别一阵,说他不委屈才是假的。
奥塔别克将尤里抱进怀里,轻吻尤里的额角:“尤里,等着我。我会帮你恢复普利赛提家的荣耀,我会和你结婚。”
尤里将脸埋进奥塔别克的怀里,紧紧抱着奥塔别克的腰,闷声应着。
奥塔别克捧起尤里的脸,一个柔和的吻落在尤里的唇上。尤里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舔舔奥塔别克的嘴唇。
晚上躺在床上时,想到那时的事尤里又脸红了。
因为他的主动,奥塔别克的热情更胜,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这么一想,被奥塔别克摸到的皮肤到现在都还有发烫的感觉。
尤里用枕头捂住脸,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心跳还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