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晦明

8、第八章

　　看了上文，我猜诸君应该知道了我为毛放着好好的，逍遥的——相府大小姐不做，却来做着苦逼的太子妃娘娘了吧……
　　想来真是满满的辛酸泪呢！
　　听着外面的喜乐和喧嚣，我现在只觉得无聊至极。怎么还不到！！
　　刚才光顾着回忆悲剧发生的原因去了，竟忘了留意轿子到底绕着帝都转了几圈……
　　我叹了口气，觉得屁股要颠废了……
　　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上面总会有男主深情的对女主说:“某某某，届时，我一定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而每当我看到这里时，总是很感动:八抬大轿啊！男主真是爱死女主了！！
　　可如今我也是对我的孤陋寡闻感到深深地羞耻……这八抬大轿看起来是气派的很，但是这舒适度却是和小轿车没有一点可比性啊！
　　起初只觉得满心欢喜，澎湃——我也是坐上八抬大轿的人了！而且这凤舆一晃一晃的还挺好玩的。可后来可就让人有点吃不消了……何况我还穿着那么多层礼服又带着一头好几斤重的首饰……
　　屁股就要n半了，脖子也是很扭曲。我不禁感慨，这婚还真不是人结的啊！
　　我扭了扭身子，改变一下侧重点。待舒服了许多后，我突然周遭人们的说话声小了许多，并渐渐的消失了……
　　这是快要到了的表现吧！！哦！ 我好像已经感受到到那黄灿灿的宫墙和红彤彤的宫门了！！
　　东宫门前站着一片穿官服的人，为首的是位穿着蟒袍玉带，气宇轩昂之人。那人长得标致极了，桃花眼凉薄唇，高鼻梁嫩白脸，本是一副风流倜傥之相却因那对剑眉和幽深的眼窝楞是刻上了贵气深沉之度，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气度不凡。
　　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那队红潮，听着喜庆的不行的锣鼓声，顾远深深看了一眼凤轿，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喜悦，像是看一个死物更像是看一个笑话，然后他微微勾了勾薄唇，迎了上去。

　　到了宫门前，好像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了。
　　我听到送嫁的人拜了一声太子殿下，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又开始胡思乱想:那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吗？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江蓠和他不是死对头吗？那……我们……会好好过日子吗？
　　不管我脑子里思绪万千， 命妇把我从轿子上扶下来，我把手里的苹果给她，另一只手拿着玉如意站定。对面是太子殿下。
　　我低头，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看到他脚踩华贵的锦靴，衣摆也是金丝银线勾就……所以，不用看他整个人我也能想想到，现在他在夕阳底下一定是金光闪闪……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皇室喜欢用金线了……确实很有气势，很显身份。所以呢，我现在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有点纳闷，这是夫君对媳妇的态度？？还是他太酷？好吧，毕竟古代嘛，风土人情和二十一世纪还是不打一样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眼下多出一只手……
　　这？是让我牵着！！不……不对啊……古代人都这么开放吗？不是说要来根绳吗？
　　周围有些骚动了。
　　看着那如玉般的手，我犹疑着，不知如何是好。不对啊，嬷嬷不是这么说的啊！这是什么幺蛾子……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
　　这时，顾远朗声笑着问了我一句“怎么？还有太子妃知道害羞的时候吗？嗯？”
　　我去……这原来是在羞辱江蓠啊……
　　拜托，这种小计俩……真的很幼稚好吗！！我一把抓住了顾远的手，还顺带用力握了握。然后，我明显感受到他一僵……
　　切～小样……
　　顾远牵着我，在一片倒吸凉气声中把我引上了一个步與。在我渐渐远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很多东宫的人哭了出来……这激动的……
　　我们又牵着手，在两边的注视下迈入殿门。接着，我听到里面的人们都在吸冷气，也听到他们的惊叹和私语。
　　我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毕竟第一次见面那时，太子殿下都被吓到了，而他的随身护卫本是清冷的性子当时也是抓着我的手没放……他们的太子殿下能碰女人了！我也惊讶……
　　在完成一系列仪式后，我再被用步舆晃晃的送到內殿。
　　终于坐在床上了，却眼前一片鲜红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觉得古人真是浪费，房间里这么亮都快赶上LED灯了！这得用多少蜡烛！！果然皇室就是不一样，不像江府也就像白炽灯级别。屋里喜娘和一群婢女侯着。
　　这时一个老嬷嬷说到:“太子妃娘娘请您坐在喜床上安等片刻，太子殿下还要招待完宾客才能过来行合欢礼。”
　　我微微点点头，端出半路学来的端庄：“本宫清楚了，多谢嬷嬷提点。挽碧”挽碧接着就从袖口里掏出几两银子给了她，也一并给了其他人。
　　“太子妃娘娘的一点赏赐，虽然不多但也聊表心意，望各位嬷嬷姐姐们莫嫌弃。“
　　突然眼底冒出一排膝盖，“怎么会呢，奴婢谢恩还来不及呢，多谢太子妃娘娘赏赐，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啊？哦，不必了，起来吧。”
　　说实话，她们这齐刷刷的一跪可差点让我把手帕扔出去，虽然今天被跪了那么多次，但那都是又太子的时候，况且那时我也没说话，我自然觉得他们在跪太子，现在因为我的一句话他们就跪，我还真不适应。不说我这么一个红旗下长大的青年，就是在江府也没有跪来跪去的，说话也没有这么形式化，看来皇宫就是皇宫，就算没有人处心积虑地和我争对象，但这个环境还是令人不得不多长几个心思。

　　记得早上时，我从天还不亮就爬起来各种梳妆打扮。古代但凡成个亲就麻烦的不行。皇家的礼仪更是繁琐。这时娘亲摸着我的手一脸得意地对我说“我的蓠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不愧是我生的！娘看着真是欢喜。。”可她虽说着欢喜，眼泪却滑落了。我一惊，却也立刻明白，压抑了许久的不舍一下子迸发出来。我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娘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哽咽着“真是的，这样的大好日子娘哭什么！惹得我的蓠儿也哭出来了。”然后她给我擦擦脸，又给我上了妆。
　　“新娘子可要漂漂亮亮的才行，让娘再给你梳一次妆，这次定让你夫君恨不得立刻办了你不可！”我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给我扑着胭脂喃喃地说:“蓠儿，你可知皇宫这可是个比战场残酷百倍血腥百倍的地方，稍有不慎便可万劫不复，而你又是太子妃，这更是所有人眼都尖着看的，你一言一行都代表太子，更关系着江家的命运……这么重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娘实在不忍……要是可以娘怎么也不想把你送进这么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怎么偏还，怎么偏还……”
　　……这时老头子突然推门进来，他拉起娘冷声道：“阿乔你胡说什么！蓠儿嫁给太子还比不上嫁给一个侍卫吗！能做太子妃是咱女儿的福气，皇宫再艰险，但好歹不像别的妃子，没有人和咱女儿争宠，皇上皇后娘娘也定是待蓠儿不会薄！！蓠儿一定没事！”
　　那死老头一进来娘就立刻站了起来，她挣开他的手，把脸上的泪一抹“蓠儿你先坐着歇息，时辰还没到，让喜娘再给你说说事宜，娘出去一下。”娘推着老头把他了推出去，老头子猛的有些措手不及。
　　我愣了一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算了，他们终于有点进展我就不打扰他们了。要给他们空间。娘亲和老头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们虽然态度不一样，但都没否认一点，那就是皇宫的确凶险，那死老头虽说会为我打点，可深宫里，总是有无法顾及之处。所以关键还是我自己。
　　那时屋外那俊美无比的死老头一把搂住娘，”阿乔，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也不知娘笑了，笑得泪眼婆娑痛苦凄惶，全然没了平时的英姿飒爽“江景，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用在这里做这个姿态可怜我，我不稀罕！我只问你，江景你一口一个女儿叫着，你有真的把蓠儿当成你女儿吗！十多年了，我多么你能像一个父亲好好对蓠儿，可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那样。到是如今，你觉得歉疚了是吧！可这有什么用！你还是把我的女儿送去给她了！你还是最在乎她们母子！“
　　“不，不是这样的！阿乔，蓠儿不是我……”
　　“我不要听你解释！江景，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已经足够卑微足够容忍了，你凭什么要夺走我唯一的希望再送去给她！蓠儿她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我恨你！江景，我恨你！！唔……唔唔……你放……唔……你……”
　　江景眼神一深，手臂一紧，低头就对着柳乔的红唇咬去……
　　“阿乔……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从今往后……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嬷嬷婢女们呼啦啦跪下一片: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就是视线里那一双华贵的靴子和一句声音低沉又动人的平身。
　　接着脚步声近了，顿了顿后，一根杆子把我的盖头挑起来。
　　突现的强光让我反射性的闭眼又睁开，然后我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我的夫君，以及满屋的金碧辉煌和随处可见的红绸。对于这屋子我只想说皇家就是有钱，我这去骨子里的市井小儿的魂魄早已跪舔.......不知能不能到时候有机会回家时偷带几个，这可是古董啊！！我不就下辈子不愁了！对于这一个个小婢女我就只能庆幸幸亏太子不能碰女人，要不凭我这姿色可能也就擦个地了......可之前那有那么多婢女？而对于太子殿下......一个月前是黄昏而且背光我还没清，他也从来不在我面前出现，我也在家忙着修习礼仪，但现在…本就高大挺拔的身躯在灯下更伟岸了，白皙的皮肤有大红的喜袍衬着更显剔透诱人……
　　这要是做牛郎，前途不可限量！
　　顾远不耐烦的挑开那块布，接着就看到了一张故作端庄的脸和溜溜乱看的眼睛，在看完一圈后那眼睛最终盯着他了，亮晶晶的冒绿光，就像狼看见食物一样。他眉头皱了起来，长得确实清丽，但也不算绝色，平常定不会入他的眼。还有那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人，一个女子这么直接盯着自己刚成亲的夫君看未免太过露骨，不知礼仪廉耻。果然江蓠和传言中一样，这也算对得起自己之前对她的厌恶了。
　　于是他也冷眼盯着她，面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到要看看她能掀起什么浪。
　　我打量着我的夫君，也享受着周围极力隐藏却藏不住的愤恨嫉妒的目光，我抬眼扫了四周一圈，顿时有种自家乖儿子被人关注的自豪感！！！唉，这才是人生，这才是穿越！！而不是之前的那么个.........
　　但随即，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观察这么仔细……要不就不用看到太子殿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拿喜杆的手也攥起来。
　　我理解，这是正常的，毕竟谁都不想娶一个素未谋面又是死对头的人，我也不想嫁啊。但话虽如此，我对顾远也算是期待了一个月，谁知就这么不到一天他都坚持不了，一直对我表示他的不满……
　　可……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我也是第一次嫁人好吗！我自己也是有少女心的好吗！！于是，我也冷眼看他！
　　喜娘可能看我们之间气氛不对，连忙说“太子殿下，您该和太子妃娘娘喝合欢酒了。”
　　顾远听完当即就转过头去了，活像多看我一眼他就要瞎一样！我只想翻白眼。
　　他把酒递过来。看到他那如玉的手，没处撒气的我低眼一瞪，这皙修长的手指就应该长在白玉杯上才合适呀，怎么长在这么个在新婚就嫌弃媳妇的臭不要脸的人身上呢！！我又狠狠地瞪了他的手一眼，不会择主的傻子！
　　但他下面的动作一下子就把我给吓死气了……
　　他一手举着杯子，另一只手缓缓抚上我的脸，微微笑着，周遭瞬间响起一片倒吸气声。而太子殿下用暧昧无比又糯糯绵绵的声音说“怎么出神了，是太高兴了吗？这是真的，阿蓠你现在是我的正妃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费了这么多心思也是苦了你了。我们快喝酒啊，要不阿蓠肯定急了罢。”
　　此时周遭又应景地顿时响起几声偷笑。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女的看到我出丑是多么开心。是啊！她们的半身不遂的太子殿下是厌恶我的，可她们这些得不到就不盼人好的变态心理是多么可悲！！
　　而我现在根本无暇理那几个小贱人，只想一杯子甩顾远脸上！我高兴！我担心！我着急！说的就像我费尽心机巴巴赖上你一样，我有病啊，要不是不得已碰到你难不成我还要故意去找死吗！你不看看你那一脸嫌弃还在这装深情。然而我却无话可反驳，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压着火装楞。
　　“啊？！......呵呵，殿下说什么了，喝酒喝酒。”
　　举杯之间，我抬眼看了他一眼，面冠如玉，青丝顺滑，真是一副好皮相，就是眼神发冷，之中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厌恶和鄙夷？
　　我很纳闷也很无奈，看来我的夫君好像确实很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