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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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久荫一个翻身从楼梯上跃下来，落地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红色的巨蛇，大嘴一张，一股子幽蓝色的火焰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奔着漂浮在半空的雨师妾而去。
陆夏痛心地看了一眼被竹久荫本命真火烧的痛哭尖叫的雨师妾，咬咬牙，提着刀就往出跑。
“你们跟我出来！”
陆夏一刀划破自己的手心，蘸着血在四人手心里飞快地画下形状诡谲的符号，“桑雯雯你去青龙位，长孙朱雀位，老冯玄武位，严超……你去白虎位，四象华义阵，知道怎么走吗？”
除了严超，其他三人都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而后飞奔散开。
“陆科，我，我不知道啊！”严超握着沾了血符的手，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陆夏抬起头对竹久荫喊：“久荫，制住她，一刻钟！”
“你放心。”竹久荫一边不住用蛇尾抽打着雨师妾身上的恶煞，保证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加速摧毁遮天蔽日阵，一边还尤有余力地像陆夏点了点头。
得到保证，陆夏稍微微放下心来，他提溜着严超的领子，朝着西面飞奔。
“四象华义阵，白虎位就是正西方，按理说应该派血气最旺盛的我去，但是，我得在中间主持阵形的起势。待会儿我把你放到地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看到什么，你都不许乱动，就给我老老实实打坐，将灵气运转集中于掌心的血符之上，看到我发出的信号之后，直接把手掌按到地面上，我不过来找你，你不许松开，听到没有？”
严超虽然没有听懂什么白虎位什么，但是，陆夏让他具体干点啥，他还是听懂了的。
“好的，我一定不乱动，不松手。”
说话间，就到地方了，严超连滚带爬地在陆夏指的地方打好坐，一边抽噎着，一边努力屏气凝神开始运转灵力。
看见他这样，陆夏向来铜心铁肺忍不住软了一下，他伸出手狠狠地在严超的脑袋上胡噜了两把，有些歉疚地说：“这次是我大意了，你才刚刚知道自己半妖的身份，修炼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我就把你带出来，还陷入危险之中。”
听了这话，严超打了个哭嗝，笑的比哭还难看，“陆科，不怪的，你不是说我是活体锦鲤吗？这次带我来，是来对了，只，只要我在，咱们一定能把事情顺利解决，平安回去的。”
陆夏点了点头，“记住，千万不要乱动。我在你身上下了血符，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到你。”
说完这话，陆夏又拍了拍严超的脑袋，运转灵力，飞速朝着原本的阵眼位置跑了过去。
雨师妾一看到陆夏回来，忽然变回了原本漂亮的模样，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道：“阿父，阿父救我，胖丫好痛啊，阿父救我。”
陆夏行走的步子顿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可能是我妄念了，其实，自从你一意孤行要嫁雨师为妾，并且自己改名雨师妾的时候，我的胖丫就没了。更何况，你如今就只是一股恶煞凝结的怨念而已，我……”
雨师妾听到这话，瞬间又扭曲变形，她尖锐地狂笑道：“妄念的是我才对！你原本就是天道的化身，无心无情，就算动了情，也只对烛九阴一个。我算什么，不过是你一时兴起，捡回去逗弄的玩物罢了！夏，我恨你，我恨你！我咒你永生永世，注定痛失所爱，永远不能跟竹久荫在一起！”
这句话彻底把竹久荫惹毛了，虽然在四象华义阵成阵之前，他还不能彻底打死雨师妾，但这不妨碍他下狠手打对方一顿，好好出出气。
听着噼里啪啦的蛇尾抽出的响声，陆夏低下头去，不再看形容凄惨的雨师妾。
他把龙雀别回后腰，并指成刀，在手心里又划开两道口子，然后蘸着自己的血，开始在身上各处要穴画下古怪的纹路。
片刻后，陆夏顶着满身的血迹纹路，慢慢地坐了下来，而后将龙雀一把插入了地面，双手紧紧地握着龙雀的刀柄，低沉地吼道：“起！”
明明声音不大，可是位处东南西北的四人同时听到了这声犹如响在耳边的起，赶忙将印有血符的手掌重重地拍向地面。
霎时间，从血符印开始，四道耀眼的光柱瞬间升腾而起。
陆夏作为四象华义阵的阵眼，必须要承受被惊动的地气的冲击，他要紧牙关，引导着磅礴的地气顺着自己画好咒纹的各大要穴走过，将这些咒纹一一点亮。
疼，浑身肌肉骨骼如同被钝刀来回撕扯切割一般的疼痛。
陆夏的额头渐渐冒出细汗，他忍不住勾起一个苦笑。这特么忘了自己这辈子的肉身是凡人了，要不是从前修炼的分外勤勉，基础打的牢靠，肉身经过千百次的磨砺淬炼，就地气这一冲，他就会像个注水注过头的气球一样，蓬地炸开了。
经历剧痛的时候，时间会像是拉长了百倍。
就在陆夏的眼角忍不住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时，他身上的血咒纹全部被地气点亮了。
他抬起如同压了大山一般沉重的手腕，慢吞吞地做出一个围字诀来，而后，将双手摊开，结结实实地拍到了地面上。
“立！”
随着这一声嘶哑的低吼声，陆夏身上的血咒纹如同活过来一般，携裹着磅礴浩大的厚土地气，冲出陆夏的身体，飞速地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出去。
一时间，周围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嗡鸣声。
“呼呼呼……”
陆夏粗喘着，抬起袖子随便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感受着徐徐出来的清风，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幸亏之前觉醒了上辈子当神明的记忆，要不然，现在雨师妾把遮天蔽日阵搞垮，让那群不知道数目有多少的操尸蟜飞了出去，那特么可就出大事儿了。
嘶，就是软件升级的太好，硬件没跟上。
当初随手就能布下来跟竹久荫玩走迷宫的游戏，现在用一下，就感觉跟特么生了一次孩子似的疼，哦，还得是生三胞胎。
竹久荫见陆夏这边的阵成了，就再也不收敛，浑身一道红光闪过，嘴里喷出来的火焰瞬间从幽蓝色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
这一朵小小的火苗，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还一抖一抖，有点可爱的萌感。
可是之前一直被打的惨叫，却不认怂，嘴里还要诅咒谩骂的雨师妾在看到这一小朵火苗的时候，浑身的黑气飒飒地抽搐躲闪了起来。
她那颗漂浮在黑气中的头颅，也不住地往后闪避着，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恐之色。
“不可能，你，他说你神魂受了重创，放不出九幽冥火的，你……”雨师妾害怕了。
死过一次的人，再次面对死亡的时候，并不会变得更加坦然。实际上，他们会变得更加畏惧死亡。尤其是雨师妾，她知道自己如今是恶煞凝体，只要怨念不消，顶多是身受重创被打散而已。只要再过个千年百载，她依然可以借着这世间男女的痴情怨增，重新活过来。
而唯一能够彻底将她本命怨念炼化的，就只有身为盘古恶念化身的凶神竹久荫的魂火，九幽冥火。
“阿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雨师妾全力躲避着追逐她的火苗，神态凄切，声音里满满都是懊悔：“阿父救我！爹爹，求你不要杀我！六千年前你曾经杀过我一次，难道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爹爹！”
听到这话，簌簌而飞的火苗停顿游移了半晌，终究还是破空朝着雨师妾飞去。
陆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
之前送严超去白虎位的时候，因为遮天蔽日阵濒临崩溃，他是真真切切看到在整个县城中到处游荡的人影。
那群人，就像是蒙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里闪烁着猩红的亮光，正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
他们曾是别人的丈夫、妻子、儿女，可现在却被糊里糊涂的杀死，就连魂魄都做了操尸蟜的补品，连轮回转世这样堪称缥缈的未来，都不会再有了。
他只咬紧牙关，吞下喉头涌上来的血腥气，背过身去不再看。
直到雨师妾越来越尖锐的惨叫声，慢慢变低，最终彻底没了动静。
“夏夏。”竹久荫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气虚地喊了一声。
陆夏一转身，就发现雨师妾早已没有了踪影，而刚刚还大发神威的竹久荫这会儿变回了人形，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喇喇地冲他遛鸟。
“……”就算在他的记忆力，上辈子此人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时不时地撑破衣服，漫山遛鸟。也不代表他这辈子能毫无芥蒂地面对竹久荫果着求抱抱啊！
不过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和鬓角渗出的汗珠，再想想此人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神魂，陆夏还是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走过去，给人稍微遮了遮，而后抬手把人揽在怀里，搀扶了起来。
“你刚刚浪什么？你现在的情况，九幽冥火动用起来就这么随意的吗？”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人本来能够招出九幽冥火以后，瞬间将雨师妾扑杀。可他不，也不知道浪什么呢，还操纵着火苗飘来荡去的。
以他现在的状态，能动用九幽冥火就已经费了老牛鼻子劲了，不速战速决，纯粹是自讨苦吃。
竹久荫抿着嘴，摇了摇头，而后低喃道：“她是我一手养大的，管我叫了八百年的爹爹。”
如果她老老实实及时认错，当父亲的就算再怎么生气，知道孩子犯下了再大的罪孽，也愿意庇护她，帮她去承担责罚。
奈何雨师妾偏要一意孤行，明知是两个父亲的逆鳞，还要死命往上戳，甚至是疯狂诅咒他们。
“……”陆夏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是他懦弱了，把手刃女儿这样惨痛的任务扔给了竹久荫。
竹久荫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之前雨师妾说的话，他不想让夏夏有误会。
六千年前，将陆夏送入轮回以后，竹久荫受创颇重，毕竟是触犯了天道，九九八十一道紫极天雷劈在神魂上带来的伤害，就算是竹久荫这样强大的凶神抗过来也有点吃力。
等他养好伤，被东皇找上门的时候，他才知道，在自己养伤期间的一千年里，雨师妾到底干出了何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雨师作为后天神，性格乖僻暴戾。虽然修出了神格，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神性。他觉得天道不公，凭什么人族作为天道宠儿，拥有了先天灵智，修炼起来一日千里，生命却如同蜉蝣一般脆弱，朝生夕死。而那群蠢笨的妖族，明明万中才有一个能修出灵智，却拥有着漫长的生命供它们挥霍？
他是人身成神的，就算成了神，他也有消亡的一天。而同样是妖族成神，那群妖神们的生命，却是他百倍千倍那么长久。
雨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若是能把二者合一，让人族修者有了漫长的生命，让妖族修者有了先天的灵智。
那将是何等的伟业？
女娲造人，也不过如此了罢！
等到东皇发现不对的时候，死在雨师和雨师妾二人的炼人伟业下的人族和妖族，已经不计其数。
竹久荫半垂着眼帘道：“我当时，没有想过要杀她。我只是想要带她回钟山，关她几千年，磨一磨性子，惩戒一番。可是，她却不知为何觉得我一心要置她于死地，一直跟我以命相搏，最后甚至堕了魔……”
陆夏听懂了竹久荫的未尽之言，他摸了摸竹久荫的头顶，轻声安抚道：“所以，你是为了不变恶煞，才将她封印在此的，对吗？”
可惜，雨师妾只觉得竹久荫想要杀害她，被封印起来之后也非但不曾挣脱魔性，重新归神。反而一门心思钻了牛角尖，自己身化恶煞，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桑雯雯步履蹒跚地走回来，就看到竹久荫赤身果|体，浑身上下就重点部位围着一件陆夏的外衣，然后两个人腻歪歪地靠坐在一起。
“……为什么大战在即，他们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给人民群众撒狗粮呢？”桑雯雯问一旁的长孙榕。
长孙榕自从在客栈里听完三位神祇之间的爱恨纠葛之后，脑子里一直是懵的。自家领导上辈子居然是神祇？而且听起来，还是酷炫吊炸天的那种？
作为一名曾经暗恋神祇转世好几年的狐狸精，长孙榕表示，就差一步，自己当初要是果断点，哪怕只是跟陆夏谈一段三天就分手的恋爱呢，现在也会超越老祖宗创下的伟迹了吧？
现在他看陆夏短刺刺的发型，牛仔裤灰衬衫毛背心，就那么灰头土脸地靠在半果男人的怀里，眯着眼睛抽烟的德行。
忽然觉得神要都是他这样的话，归墟消亡什么的，那简直太正常了。
要不然，现代人得多幻灭啊。
老冯竖着耳朵听着窸窸窣窣朝这边聚过来的脚步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那个，那个锦鲤小兄弟呢？”
“……”
坏了，说好一完事儿就去接人的。
严超哆哆嗦嗦地靠着慢慢朝他围过来的人皮骷髅们，牙齿都快剁碎了。
他一只手按在地面上，心中不住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会儿，不要怕，陆科说了，只要他不死，这些东西就伤不了我。
呜……但是真的好怕啊，他们在伤害我稚嫩的胆子和脆弱的精神啊！
陆科，你完事儿没有，快点过来啊！
看着从人皮骷髅的眼睛里飞出一只又一只像是蟑螂一般的虫子，严超鸡皮疙瘩都快把脚背给埋了。
虽然这群虫子一旦冲到他身边，他的身上就会冒起一股红光，将之烧成飞灰，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虫子不停照着他脸上扑，严超已经快把自己抖散架了。
忽然，他背后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有人疑惑道：“这里还有活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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