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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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就在Karen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Eddie正冒着风雪驱车飞奔在路上，耳孔里的蓝牙耳机不时传来手下的音讯，向他传达着最新的调查进展。
通过对Michael助手的询问，并联系他最近记录在案的工作进程，他们已经基本能够确定昨晚事发前Michael要去拜访的那个“客户”是谁，除去少部分跟着Eddie一同出发的人员之外，剩余人马亦联网调出了那个人的身份资料，正在集合出动，准备包抄。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抵达楼下 ，准备出发时，却忽然被几道强光刺痛了眼睛，几辆通身漆黑的警车如猛兽般悄然跃近，围城一个半圆形，与他们身后的警局大楼一起，将他们围堵在了那里。
车门打开，跳下二十名左右的警务人员，每个人都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除了为首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身妥帖的蓝黑色戎装与棱角分明的大盖帽，肩章上的八颗五角星在夜色下闪着冷硬的光芒，正是警察局总警监Wilson Bynum。他的出现，以及这令人猝不及防的阵仗，令那几名Eddie的手下人员手足无措。
Wilson Bynum朝包围圈的中心疾步走去，一把扯掉一名警员的耳机：“Eddie Clayton，我命令你以及你的几个手下，即刻返程，否则，你们几个将被永远开除警队！”
这已不啻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总警监的命令清清楚楚传达到Eddie等人的耳朵里，Eddie目视前方，面若霜雪，脚下的油门没有丝毫松动之意。他抬眼看看跟在后面的汽车，通过耳机对车中的人讲话，语气平静：“我是不会回去的，但不能连累你们几个也丢掉工作。你们回去吧。”
而后，他得到的回应，却令他动容不已。
几个兄弟谁都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决意和这种变相的暴力抗争到底。
“我不回去，决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也是，不信Bynum他们能一手遮天！”……
得到一班手足们的力挺，Eddie不由得喉咙一梗，没再说话，却将所有的激动、愤慨、感激都集中在了脚上——他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汽车更加飞速地轮转起来，迅疾的气流将周遭的碎雪带得凌风乱舞。
路途越来越偏僻，而Eddie相信距离Michael的位置也越来越近。汽车开始放慢了速度，并闪起了双灯，Eddie强打起精神，对沿途的路况细加查看。
风雪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虽然雪花并不算大也不算密，但路上的行迹仍被掩埋得斑驳难辨，此刻又是黑漆漆的夜晚，即使打开远光灯也很难辨清路况。
Eddie已经骂了一路的F，但烦躁归烦躁，他的信心与耐心却丝毫没有减低，反而越挫越勇。这场搜寻，从Wilson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变了性质，这已不仅仅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担忧，一位警察对平民的责任，而更多的，则是背负了正义对邪暴的抗争，弱小者对强大者颠覆的勇气。所以，他不能停歇，不能泄气，在最困难时更要持着一股倔强，他必须对得起Michael，对得起这一班手足兄弟。
道路两边有越来越多的林木，以他们多年的办案经验来说，这种地带很容易成为行凶现场或第二现场，于是，他通知几位手足一齐停下，在附近仔细搜查。
“我们目前人手太少，无法进行地毯式搜索，所以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
其他几个人彼此相觑，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Wilson Bynum是NYPD的总警监，也就意味着，纽约五个州的警官们都难以指望了，除非，这其中有跟他们一样的人，愿意不顾一切跟他们结成一个正义同盟。
有人提出了这一点。
Eddie点头，是个好主意，只是，要怎样才能迅速造成广而远的影响力呢？
……
Karen用电脑给两张碟片做了个备份，正打算给Eddie去个电话，这时，电话却先响了起来，她急忙抓起手机，按下接听。
“怎么样？”“Claude小姐。”
两个人同时说了话，又同时都顿住，等待对方先说。
还是Eddie先开了口：“怎么说呢……有点棘手，搜索范围太大了，而我们又遇到了麻烦，所以，我这次希望你可以帮我们一点忙。”
Karen猛点头：“好，好，你说。”
“NYPD的总警监已经成了黑警，开始明目张胆断我们的路，所以，我希望媒体可以介入此事，把它曝光，借助舆论压力督促政-府打击警察腐败。”
“所以……我现在要去联络媒体。”
“没错，越多越好。”
“不，我不这么认为。”
“什么？”
“要独家。我只会联络一家媒体，并且告诉他们这是独家新闻，我相信这会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OK。还有，你给我的碟片我已经做好了备份，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Eddie对于Michael这个明白事理的女友很是满意，于是言简意赅地交代她：“带着它们去找一个人，他叫朴光熙，是个警察，住XX街XX号，让他帮你处理你想解决却无法解决的任何问题。”
Karen用纸笔迅速记下了地址：“我知道了。你们当心。”
“你也是。”
双方简短明了地结束了通话。Karen花五分钟洗漱，然后拔下一直在充电以确保电量满格的手机，把纸条和光碟塞进大衣口袋，出门。
……
虽然人手少，Eddie他们却不会坐等支援，而是兵分两路，一路在路上沿途搜索，另一路则穿进林中，两方配合，随时沟通。
所幸的是，刚出来的时候，Eddie见天空飘雪，便长了个心眼，在汽车后座上备了两把雪铲和扫把，这时候就排上了用场。负责沿途搜寻的他以及另外两人，一人照亮，另两人扫雪，不放过路板上任何一处痕迹。
而当他们扫至一个地方时，一处异常的车轮摩擦痕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路面上的急刹车擦痕，一般来说都是循着路途延伸的方向的，但这几条不同，几乎是横穿了路面，一直延伸到路面与斜坡的交界处，才隐于草丛之中。他们一路跟随，发现草丛也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如此就可以初步推断，这里的确发生过一起事故，而且从草丛的痕迹还没有恢复这一点来看，这场事故应该也是新发生不久的。
“走，下去看看！”Eddie领头，不顾斜坡的凹凸不平与杂草丛生，连走带滑一路向下。其他两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
Karen一边开车一边联络了纽约市最大的媒体，N集团，把她所知道的关于NYPD高层与UNorth高层警商勾结的线索一一透露，并把Michael失踪的事扑朔迷离地渲染了一番，调起对方的胃口，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动员那些还维持着一丝正义感的警员们。
挂掉电话后，她静静看向天边朦胧的晨曦。
即将有一条惊爆整个纽约的大新闻与升起的太阳一起浮出水面，她忽然有点期待自己作为“某知情人士”出现在报纸和新闻app头条的那一刻。
朴光熙住在一个普通社区，大概由于天色尚早，天气又坏，四周没什么行人，很是安静幽僻。
Karen停了车，再次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然后走上台阶，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带一点亚裔血统，她似乎还没起床，头发松散，睡衣外随意披了一件外套就来开门了。
“请问这是不是朴光熙先生家？”
Karen的韩文发音也依然不大清楚，对方听了半天才依稀辨别出她是在说“Kwang-Seok”。
“哦，是的，请问你是……”女人问道。
“很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们！”
Karen简单说明了来意，并拿出光碟给她看。
这时，朴光熙刚好也起来了，站在妻子身后一起听完了Karen的话。
朴光熙与妻子对视一眼：“快进来吧！”
“谢谢！”Karen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被积雪打湿的鞋底，走进门去。
“Michael现在怎么样了？”朴光熙直接把Karen带进了他在家里的工作间。
“生死未卜，甚至还不确定人在哪里。”Karen说罢，心上莫名一揪，忍不住叹了口气。
朴光熙愣了愣，也叹息一声：“早知道他是要铤而走险，我当初就不该帮他弄监视设备了。”
她眉心一皱：“等等，那设备你给他的吗？”
“没错，他还因此请了我一顿韩国烧酒呢。”
吼吼，原来你就是他的那“帮凶”啊。
“呵，我就说他一把老骨头，怎么会干出特工干的活儿来呢！”她一不小心把腹诽的话给说了出来。
朴光熙把光碟放进电脑：“你不要小看他。我只是负责给他弄设备而已，剩下的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你说的没错，他其实还真有点当特工的天分。”
她一时有点无语。心里暗哼：“如果他监视的人是你，我不信你还会这么夸他！”
剩下的时间，朴光熙就在电脑上用软件处理视频画面。她因为迫不及待想听到Don Jeffrey的那些话，所以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有时候想着Michael发呆，有时候会问朴光熙一些关于Michael以前的事，期间，朴光熙无意中说起Michael很喜欢小孩子的事。
“他这个人很有爱心的，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孩子，以前他养了一只叫JoJo的老狗，后来那狗去世了，他为此伤心了好久，至今就没再养了。至于他喜欢小孩子，我是如何知道的呢？呵呵，因为他不忙的时候，经常会去孤儿院，到那里做做义工，别看他人高马大的一个人，玩起来就像个孩子王似的。如果他将来做了父亲，我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Karen在一旁静静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老顽童的形象，他跪在地板上，被一群小孩子包围着，一双长腿没地方放，只好别别扭扭地蜷缩起来，宽厚的大手捏起形状各异的积木玩具，搭出精致的宝塔或宫殿。圣诞来临，他被推选为“最像圣诞老人的人”，粘上假胡子，戴上瓶底圆眼镜，穿起一身红彤彤的肥大戏装，笑嘻嘻地给孩子们发礼物，孩子们得到礼物，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欢呼雀跃，待到晚上活动结束，他的脸早已被孩子们的唾沫星子糊满了，道具胡子也被揪得没剩下几根毛，可他却笑得很满足很满足。
她想得入神，不觉微笑起来。这样的一个人，和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老“流氓”，能扯得上一分钱关系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