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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出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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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眉懵了，“谁？你要跟谁回去？”
KO耐心地把话重述一遍，“你，跟他们回去。”
“我？他们？谁啊？”
KO停下收拾的进度，转身定睛看他，“你父母。”
郝眉顿了顿，才恍然大悟，“是你联系他们的！”生气之前，他首先没了底气，“你……知道了？”
“嗯。”KO点头，“我打算出院，你不用担心。”
他实在不想看这家伙家和医院两头奔跑这么劳累。
“出院？！”郝眉惊呼，“你要去哪儿？”
KO强忍着哽咽，“我有地方去，你不用管。”
车站也好，地下通道也好，他要一个人待着。一个废人，就该在废物堆里死去，不该拖累别人。
“我不准！”郝眉怒吼，他第一次对KO这么凶。他确实生气了，抬起手亮出手指上的戒指，“你以为这个东西就是戴来玩儿的吗！”
KO顿了顿，“如果可以……把他摘了还我吧，你以后可以再——”
“——你想都别想！”郝眉红了眼眶，被怒火烧得一颤一颤的。
他费尽心力瞒着他，找医生救他，每天给他讲笑话哄他开心，想让他在世上多留哪怕一天。结果他却让自己跟别人走，要和自己分道扬镳？
郝眉气得发抖，像疯了一样一把抢过KO的口袋，把里面收拾好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倒出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边念叨，一边把东西全部摆回原来的位置:“衣服？衣服要放在柜子里！纸巾，放在台面上，苹果要放在抽屉里……还有病服……你的病服，赶紧换上……”
KO没动，只是看着他脸颊上的泪水发怔，他断然想不到第一次看这家伙流眼泪，自己是这般的病态。
郝眉像失了神一样，跌跌撞撞上去解他的衣服扣子，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根本解不开，“该死！怎么解不开？为什么解不开！”
KO不忍看这家伙难过，猛地把他拉进怀里，哽咽道:“不哭。”
郝眉锤了他一拳，“混蛋！老子这么舍不得你，你居然还要走！混蛋混蛋！”
KO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禁红了眼眶，“不哭。”
长时间的积压让郝眉终于崩溃，在KO怀里嚎啕，“你他妈要老子不哭老子就不哭啊！你他妈谁啊你！”
KO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不哭，不走了。”
郝眉紧紧攥着KO后背的衬衣，眼泪把他的胸膛全部打湿。直到累了，没力气了，才终于停下。
他怯生生地问:“KO......你害怕吗？”
“不怕。”
“但是………我有点怕。”
“我还有多久？”
“……一百天。”他觉得KO能活到姜医生说的那个“最多”。
ko沉默了几秒钟，“我知道了。”
“KO，我们出院吧！”郝眉忽然仰头笑道，“我们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风景，听想听的歌。我们把每一分钟都安排得满满的，把一天过成一年，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还有一百年..........KO，我们赚到了是不是？不用变成老头子就可以在一起一百年。”
KO看着他，缓缓点头。
姜医生不赞成这样的做法，硬把床位留住，嘱咐一有情况马上回来，才答应放人。
肖奈听到消息赶过来，支开郝眉之后，无比认真地对着KO，“你在一天，我都会把你的工资打在郝眉卡上。我的意思，你明白？”
KO缓缓点头，他要多活几个月，给那家伙多留一些东西。
郝眉又恢复了每天都笑得特别开心的状态。
KO和他去了海洋馆，里面有一些年轻女孩儿穿着鱼尾巴游来游去模仿美人鱼。他便让KO坐下，然后跟馆方借了个大号（其实是特大号）的鱼尾巴，在水里摆来摆去跟外面的男人打招呼。
他大喊:“老子才是货真价实的美人鱼好不咯？跟那些妖艳贱货可不一样！”
KO宠溺地拨了拨他的头发。
他们去看他女神主演的电影，结尾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一起了，男主角单膝跪地求婚，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两只手捧着脸，眼睛都变成了星星。回过神发现KO正单膝着地，拿着戒指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
他愣了愣，说:“都有订婚戒指了还戴个结婚戒指，你是要把我套多牢哇？”
KO无比的认真，说：“九十八年。”
那个时候，KO刚好出院两天。
他们去爬山，花了比平常人多五倍的时间。登顶之后，KO气喘吁吁，但唇角扬起了久违的弧度。郝眉站在山尖上大喊：“KO是老子的亲老公——老子要和他好一百年——”
他们办了一个小型的婚礼，叫了关系好的朋友，他没料到父母也会来，还随了份大礼，母亲强忍着眼泪，跟他说：“孩子，咱好好过，过一天是一天。”在交换戒指的时候，KO不是很能站得住，往他身上倾，他用身体接住，然后抢过司仪手上的话筒大喊:
“台下的小孩儿把眼睛闭了啊，我亲老公要亲我了！”
台下一阵哄笑，他却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两个月后， KO的病情越发严重，姜医生建议化疗。化疗要掉很多头发，他就带KO去剃了光头。两个光头，简直比镜子还亮！但是郝眉毕竟江湖人赠外号“美人”，最终还是买了帽子把两面反光镜遮起来，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唉~还是只有我才能驾驭千奇百怪的发型了~”
然后发现盯着自己的KO，极其不情愿地承认，“好了......你的确比我......帅一点点。”
KO时常半夜痛得抽气，他起来一处接一处地耐心给他吹，给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给他倒一杯温水。
KO嘱咐他“不能吃泡面”。
他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喜欢吃屎”，其实心里想说，你一直给我做饭好不好？
KO嘱咐他“袜子要按时洗”。
他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就买两双袜子不洗没得穿”，其实心里想说，你一直管着我好不好？
KO嘱咐他“不能熬夜超过十二点”。
他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喜欢变国宝”，其实心里想说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某天，KO要从医院出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跟着KO，去了超市，又去了菜市场。
回到家，KO已经站不稳，坐在椅子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走去厨房。
他让他歇着，说：“你不能劳累。”
KO说:“我再给你做几次饭，能做一次是一次。”
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削去了一大块，从背后抱着KO，没有说话，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又过了一个月， KO已经走不动路，但还能勉强说出几句话。姜医生出于人情，私底下找到郝眉，认为已经差不多到头了，建议出院，在家里离开，总没医院里那么冰冷。
他便听话地哄着KO回家。
回到家的KO心情反而好转许多，但不怎么爱说话的他开始时不时地念叨，仿佛一直说着话，就能一直陪着那家伙一般。
郝眉知道KO放心不下他，担心他不会烧菜，不会洗衣服，不会照顾自己。他从各种网站上抄了很多菜谱，一样一样地学，比高考复习还认真。
但是做菜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会的，他经常切到手或者被油烫到。但是他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的，怕KO又担心他。
有一天，KO有气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他，说：“你现在炒菜好安静。”
郝眉听了差点没忍住哭腔，忍了好久才勉强能够说话，声音还是有一点颤抖，“哈哈，我是怕你烦好不好？你想听咒语啊？那我眉哥就大发慈悲教教你咯！”
他像那晚炒鸡蛋一样，举起菜油，哽咽着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隐藏着，着黑暗力量的菜油啊......请在我......面前显示......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与你定下约定的，约定的......的眉哥命令你......封印......解除......”
他举着一整瓶油迟迟没有倒进锅，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在KO健康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经常这样给他做饭？在KO健康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陪他去海洋馆？在KO健康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看过电影？
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以前的生活多么需要珍惜，他简直是宇宙无敌大混球！
眼泪不停往下流淌，终于把菜端上去之后，却发现KO在沙发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