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AK]羁绊》碧若冰玄

6、Plant

　　阿斯兰和克鲁泽离开后，基拉随即被送往阿斯兰的家中，如同在威萨利乌斯号上那般被软禁起来。萨拉家的房子很大很宽敞，和自己在赫利奥波利斯那个位于公寓某层的家很不一样，只是这样空荡荡的华丽带来的不过是寂寞空虚。诺大的房子除了自己在没有别人，因为父子俩人都还没有回来，或许就算回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冷清。站在房子的中央，环顾四周的家具，基拉想起了曾经和阿斯兰一同生活的家，虽然没有这里来得宽敞，却是个温暖舒适的家。他们会在小花园里追逐打闹，会在客厅的茶几上争抢糖果和点心，会在浴室里开泡泡大战，会在房间里一同研究手工劳作，是一段只要回想起来便会会心微笑的过去。当然，在那所房子里，还有阿斯兰妈妈巧手的厨艺、温柔的笑容和悉心的照顾。

　　在墙角的装饰柜里，基拉还能够看见阿斯兰妈妈洋溢着幸福的笑颜，然而那样的容颜也仅仅存活于照片之上，人心之中。手指隔着冰凉的玻璃抚摸着照片里的人，曾经的温暖如今只剩下颤抖的寒意。原本应该一直幸福快乐生活的人就这样离开了，生命伴随着火光在天空燃起的瞬间消逝。如果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基拉总是这样想，从战争爆发到现在，一直都这样想，可是仅仅是期盼的话，梦是无法成为现实的。在这场战争里，像阿斯兰妈妈这样的牺牲者早已不计其数，即使他们坐在MS上，真的能够改变些什么么？

　　基拉握着拳，紧咬着下唇，直到皓齿被带着腥味的液体染红。在大天使上同样有需要被保护的无辜平民，包括他的朋友，包括被他救回来的人，他们同样不是军人，却也同样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所谓他无法抛下大天使，正如阿斯兰因为母亲的死而走入战场一样。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基拉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蜷缩着。就算他再如何想要回去大天使号，现在也无能为力吧。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呆滞地任由时间流逝。莫名地，眼前竟然浮现出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孩的身影，欢快的笑颜，婉转的歌声，跳跃的舞步。阿斯兰的未婚妻么……不过是两年的时光，他们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们了么？身边的事物的改变，就连人本身也在改变，是不是从当年分手时开始，他们各自的道路已经渐渐远离？基拉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阿斯兰当然也是一样的，只是他总希望在阿斯兰的生活里留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正如在他的生活里不会没有阿斯兰那般。但世事却偏爱事与愿违，越是拼命想要抓住的，越是无法抓住。

　　等阿斯兰踏进家门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窝在沙发里熟睡的基拉，有些无奈地摇头，脱下外套为他盖上，但突然得触碰惊醒了游离在梦中的人。揉了揉眼睛，基拉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阿斯兰俯身的脸庞，“阿斯兰，”带着睡意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这样的情景让阿斯兰觉得他们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和基拉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也许当初把基拉留在月面都市是错误的决定，如果不曾分开的话……阿斯兰摇摇头，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现在。

　　视线越过阿斯兰的位置四处张望着，基拉以为阿斯兰的父亲也一同回来了，可是环顾四周，房子里只有他和阿斯兰两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所以让对方甚至不屑回来么？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阿斯兰和父亲吵架了？基拉的脑子开始被凌乱的猜测占领。

　　“父亲今夜不会回来了，”看透了基拉的心思，阿斯兰回道。

　　“是因为我的关系么？”幽幽的声音，很小，却还能清晰地传到阿斯兰的耳中，感觉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不是，”宠溺地揉了揉基拉柔软的发，阿斯兰在沙发的空位上坐下。“只是工作的缘故，”基拉的善良连带着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总以为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责任，就像对待大天使号那样。

　　“阿斯兰的父亲说了些什么吗？”阿斯兰和克鲁泽一同被叫去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从之前押送自己的士兵口中得知阿斯兰的父亲是国防委员长，对于自己的安排估计也就是他的一句话而已吧。

　　“基拉不需要在意这些，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虽然父亲的态度是明显地不友善，但是在阿斯兰看来确实合情合理的。他所介意的还是克鲁泽队长的坚持，纵然他明白这或许是对基拉来说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无法对克鲁泽的那句话释怀。

　　[战士总会回到战场上的。]

　　克鲁泽当时是这样对父亲说的，只是那样的话对于基拉意味着什么？基拉并不是战士啊，充其量不过是为了自保而被迫坐上MS罢了。但是克鲁泽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说基拉是天生的战士，这样的认知让阿斯兰很不舒服，仿佛某种不祥正在降临。大概是一开始心里只想着如何把基拉带回来，如何说服他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忽略了克鲁泽行为的诡异。尽管并不清楚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但现在他还必须站在克鲁泽的身边，因为这是让基拉躲避军事法庭审判的唯一方法。

　　“阿斯兰，他们要把我怎样？”从阿斯兰父亲不屑一顾的眼神里，基拉再迟钝也会明白其中的厌恶，“阿斯兰的父亲不会同意让我加入Zaft的吧，”基拉不希望加入Zaft，因为不想与大天使为敌，可是作为敌人的自己在plant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父亲同意了，”虽然他不知道后来克鲁泽队长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但是最终结果是他同意了。“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希望基拉重返战场，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能够获得现在这样的结果他们还是应该心存感激的。

　　“重返…战场……”基拉喃喃地重复着，突然一个机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基拉，抱歉，我……”如果自己的能力再强一些的话，如果能够改变的话……

　　“阿斯兰，”基拉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阿斯兰，“我加入Zaft！”

　　“呃？！”微微一愣，阿斯兰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基拉，”尽管这算是好消息，可是突如其来的转变却总让阿斯兰心里不太舒服。

　　“我没有选择，不是么？”如果不能离开这里，不能触碰Strike，那么所为的责任，所谓的守护，都不过是无法兑现的空话。

　　“基拉，对不起，”垂下头，刘海落下的阴影遮盖了眼睛，也掩埋了痛苦。

　　“这不是阿斯兰的错，”说不定当自己站在阿斯兰的立场上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这不是阿斯兰的错。有很多事情的发生和演变都不是他们所能够控制的，唯一能做的只是努力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进发。“阿斯兰，我是不是不能出去？”

　　“不，如果基拉想的话可以出去，但是必须要有人陪同，”看着一脸平静的基拉，阿斯兰意识到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可以的话，阿斯兰可以陪我出去走走么，明天？”这里是阿斯兰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也是阿斯兰现在的家，所以想要去看看，因为错过了，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踏足这片土地。

　　“当然，基拉想去哪里？”

　　“无所谓，只是想要看看plant，”去看看每一个阿斯兰曾经走过的地方。

　　大概人总是要学会取舍的，因为有太多的东西不愿失去，但双手能够抓住的却又太少。没有办法单凭重要性来区分取抑或是舍，因为附带了太多的责任和情感，但肩膀能够承受的却又太少。所以我只能用有限的理智去判断，在摇摆不定中选择去向，朝着自己希望的未来努力。所以……无论我作出怎样的选择都请你原谅，因为那份心意从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