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素手天枢》沉烟流渚

23、婚定

　　门轻微细响，原是君谟和穆天痕回来了。君谟小心放下着云龙纹提梁提桶，掀开来，里面蒸腾出热气，一份酥皮芋蓉盅、一碟杭白菊花糕，还有一份糯米藕。琉璃惊讶一声：“这个时刻了，还有热的糕点！”拈起一块，细细嚼了，眼中讶异更甚，甜而不腻，松软酥糯，居然是新做的。穆天痕脸色并不太好，甚至可说严肃。府衙里的人，多少不愿去做那强硬之事；而君谟出生江湖，行事只要不违大道，便少了那许多拘束。
　　璇玑一边吃糯米藕，一边笑得颇为赞赏：“知味观的掌店倒是个明白人。”
　　君谟心一动，道：“无怪店家被在下喊起来时，并无恐惧，反倒是了然无奈，原来在下倒是占了璇玑姑娘的光。”
　　璇玑掩口娇笑：“君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喜欢吃新鲜的糕点果子罢了，那知味观到底是商家，自然不会和银钱过不去。”
　　琉璃一笑，璇玑怕不是一次两次的压了知味观做点心了，否则那二人都不知璇玑的喜好，店家却还是备了份糯米藕过来。
　　穆天痕本就对君谟强压店家起来做糕点有所不满，看到璇玑习以为常的样子，面上的不豫一发明显起来。璇玑瞥他一眼，冷笑一声，突然觉得糯米藕的滋味不够浓厚。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人整齐的脚步。听过去，每一步的时间，每一步的距离，都大致相同。门被轻敲三声，中指第二节，温文有礼。君谟和穆天痕都是一惊，琉璃不动声色，璇玑满不在乎：“怕什么，当我这儿是随便的猫三狗四都能闯得的么。还真以为姓柳的在杭州能手眼通天了。”顿了一顿，提着嗓子朝门外喝了一声。“姓方的，还不给老娘滚进来！”
　　门推开，方寻左眉头蹙起，仿佛不满璇玑的说词，但还是进来下，随手关上门。与君谟、穆天痕互见了礼，又向璇玑与琉璃致意。琉璃微微点头，璇玑爱理不理，一声“臭穷酸”并未压低音量。
　　方寻左轻轻一笑：“璇玑小姐叫在下来，谁知在下刚到，便惹得小姐不高兴，想是在下唐突了。不如离去，改日再向小姐赔罪。”话说完，一只脚已微微移动。
　　琉璃忍不住一笑，璇玑脸上顿时黯然失神：“方公子这是哪里话，奴家方才话说得急了些，公子可别往心里去。奴家只是听说碧依妹子前段时间与公子同游，既心喜妹子良木可栖，又恨公子平素里对奴家关爱有加，却其实只是场戏罢了，一时间不觉失了分寸，竟说出那样的话来。”说罢抽出帕子，轻沾眼角。琉璃就坐在她旁边，看得清楚，那海绡丝的帕子，一丝水痕也无。璇玑悠悠叹了口气，双眸如春闺肠断，又说：“碧依与奴家情同姐妹，觅了良人，奴家心里着实高兴。奴家平素里也积攒了些首饰，想着几时让碧依过来，一是陪奴家住些日子，说说体己话儿，又可挑喜欢的拿了去，也不枉姐妹一场。” 君谟和穆天痕心想璇玑与碧依都曾是青楼花魁，此番话倒也在情在理。
　　方寻左听到最后，原来温和微笑变得冷硬，整张脸冻住一般，好容易扯出一丝笑，却涩得琉璃不自觉去拈了一块菊花糕递入口中。方寻左执扇行礼：“璇玑小姐的吩咐，寻左定效全力！”璇玑顿时笑生芙蓉，眉梢吊起斜看向方寻左：“哦，这么说，以前方公子，原来未尽全力。”方寻左低了头，手执扇未变：“寻左不敢。”
　　璇玑猛地一拍桌子，打翻了那碟糯米藕：“婚都敢退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君谟和穆天痕互换了一个颜色，皆一头雾水。两人不明所以，又插不上话，便退开两步，只做旁观。
　　整间屋子压在难言的静默中，琉璃叹了口气，轻轻压住璇玑拍在桌子上的手说：“算了吧。”璇玑没有抽回手，而是紧紧握成拳，涂了蔻丹的长长指甲嵌进肉里：“不能算！”再看向方寻左时，眼里一抹厉色：“你送去柳家的信，已被我截下。亲是早就定下的，聘礼我也按一百廿的准备好了，明日你就带去柳家。待文定之后，我要你日日宿在叠彩楼，直到成亲！”
　　方寻左脸色变了又变，看向琉璃，琉璃不忍道：“碧依怎么说也是你家的人，这样岂不……”
　　璇玑的脸色缓和一点，说：“下去吧，也不是要你真成亲。姓柳的想借力，也要有命在。”
　　方寻左弯腰揖了一下，倒退至门口，放打开门离去。

作者有话说

　　本章不是重点
我恨重装，我恨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