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寒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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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晤抱起昏睡的千眉，转动密室机关。墙悄无声息的合上，缝隙中最后一绺光逐渐变得狭窄，只剩下一缝儿时，回光返照般的金璨夺目。终成灰烬。
那因缓慢凌迟的黑暗而失明的双眼睁开，肌骨冰凉。手腕上的伤口应该已经凝固，麻木失去痛觉。没有听见血流的声音，却依然感到生命在流逝。好冷，仿若寒山入骨。悔不该，如此任性；悔不该，如此轻信。如果自己，晚一点醒来，就不会看见那个雍容玉质的男子，从合起墙壁中残留的背影。就连眼角滚落的泪，都冷如冰珠。不，怎能怨恨醒得太早？若不曾醒来，怎能刻下那夺取自己性命的男子？那个，披着雍容玉质的男子。林下公子风光之下，原是一团腐败的絮。
只是飞絮起时柳间的一笑啊，自己便相信了他。离家叛逃的女儿，懵懂天真不通世故，以为人人都如龙宫里众人一般，对自己如珠如宝。得来的太轻易，便以为理所应当，便不去珍惜。此时才明了，世上之事，从无理所应当。错错，错，莫莫，莫。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时辰总让人捉摸不透。突然身边一股暖风，酥人筋骨。轻易地抬起自己，小心窜出去，跃上房檐，落地无声，可见此人武功造诣不凡。又对明月山庄熟悉异常，左避右绕，未惊动一人，已到山庄之外。
一捏下颔，灌进来呛辣汁水，龙笑儿被迫咽下，不禁大咳起来。那股无名寒冷竟然被驱散出去。心头疑惑，抬眼看向救了自己的女子。赤足绛衣，眼角含春，端是风流体态。而那天成媚影，居然让自己想起那个传闻狠毒的妖女。“你是？”龙笑儿迟疑的问。
“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奴家的名声，真就这般坏么？”璇玑侧卧下去，以肘支地，半抬着头，涂着蔻丹的指甲虚虚倚着额角，似嗔非嗔的看着龙笑儿。
这便是那传说中出手狠辣，罗衣成血的妖女李璇玑？龙笑儿讶异地盯着那张精致如瓷的脸。
“讨厌，看得奴家都不好意思了。”璇玑斜飞一眼过去道，“你的毒也解了，小丫头好生跟你爹回去，没个心眼的，这次若非龙宫跟的紧，柳千晤怕沾上事端，早处理你了！”看到龙笑儿嘴唇红润起来，闲着的手一撑地站起来，细细掸去衣衫上的灰尘。
龙笑儿看璇玑要走，急急喊道：“李姐姐！等等！”心里也奇怪明明第一次见到，怎么却信了这人，或许，是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璇玑记挂琉璃等人还在叠彩楼内，露出不耐烦神色：“你家的人快来了，若不想和奴家扯上关系，便休在外人前提此事。”说罢飞身而去。龙笑儿看着璇玑那抹红色背影，张了张口，终是未语。
远远的，有人喊：“小姐！找到小姐了！”龙笑儿挣扎着站起身，之前那进入肌骨，冷彻心扉的磨难已然消退。自己，再如何淘气，也是龙宫小姐，与明月山庄同为正道，李姐姐，确是不能相认。而明月山庄，那样溶溶月色之所在，却有着常人难料的阴影。自己逃家出来游玩，于万千杨柳间只看到了如水月色，以为和风般的林下公子，真是喜欢自己。十数日来不惜隐身匿迹，托于明月山庄别院小小阁楼，只为每日他的一声问候。而今才道，最难知晓是人心。又望了一眼璇玑离去的方向，方向前来寻访的龙宫数众蹒跚走去。
回到叠彩楼，琉璃自煎了药，小口小口慢慢咽着。
“他们呢？”
“我嫌药苦，想吃知味观的酥皮芋蓉盅和杭白菊花糕，君谟帮我买去了，穆天痕也说出去走走。”
“你倒是会享受，可怜我大半夜的还要去收拾你的摊子。”璇玑将双足挂在床边纱帐上，作势捏了捏肩膀，“——也不知有没有我喜欢的糯米藕。小娘子，过来给大爷捶捶。”却被琉璃啐了一口。
“寒山雪怎么解的？”
璇玑也敛了笑：“傀偶之术。若晚一个时辰，便是你在场，也救不了龙笑儿。”琉璃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本以为他要借龙宫之力，或许不会动龙笑儿，没想到，居然还是用傀偶之术。”
“不愧是素手白衣的寒山雪，能逼得他用傀偶之术。柳千眉今日用了此术，以后便再不能用了。”
“只是自保罢了。我未料到，柳千眉竟会搏命，更未料到，萧姨竟把傀偶之术教给他，而不是千眉。”
璇玑迟疑问：“你，是否会因萧姨而放任明月山庄。”
“我不会救，但亦不会，出手。”
“那么好罢，我知道了。”璇玑突然笑了，仿佛暗夜里的艳极牡丹。
琉璃看着璇玑，突然悲从中来，既如此，又为何，非要与我争那一枚令牌。真的一次不肯让我，又何必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寒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