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年》浮生枯陌

44、第四十一章 奇怪

　　第四十一章奇怪
　　云柔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碧空早就起床出门了，婆婆说早上做早饭的时候发现厨房柴不够了，她去山上砍柴了。
　　云柔倒不担心碧空会不会在山里遇见什么危险，只是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图方便干脆直接拖棵枯树回来。
　　……总觉得她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云柔吃完早饭觉得无事可做，干脆帮婆婆做点家务活，谁知道这一做就困难重重。
　　“小云啊，你这一看就是在家里没干过活的，来，这个豆荚要撕这个线，然后一挤，看，这不就都出来了吗？”
　　云柔按照婆婆说的方法剥豆荚，果然比她之前笨手笨脚的乱弄要方便多了。
　　想想就知道，一个在家从来都没有干过活的娇小姐怎么可能会做的好家务。
　　“你这样可不行哦，在父母家里可以当个甩手掌柜，成了婚可是得好好担起一位妻君的责任才行。妻君的责任可不仅仅只是养家糊口就可以了。”婆婆捧着云柔剥的来之不易的一捧豆子叹气：“小安也是个不擅长厨艺的，以后你们成婚两个人都不会煮饭难道要天天在外面吃吗？”
　　云柔想起自己跟碧空住的那几天吃的东西，赞同的点了点头，别那货看起来一副好男人的模样其实根本就不会做饭。
　　不对，云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人家本来就是女的，要学做菜干什么？
　　……等等婆婆，我也是女的啊……为什么是我学做菜？
　　云柔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
　　我很爷们吗？
　　“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啊，总是一副大女子主义，在外耀武扬威在家啥都不会，这样怎么行呢？就算家里的那位不说，心里肯定会有不满的。家事还是得共同分担的，一起干活的时候也可以边谈谈自己一天遇到了什么，促进了解的同时可以有效的维护家庭的和谐，婆婆我是过来人，你就相信我吧。”
　　云柔一边嗯嗯嗯的应着一边苦恼的分辨着调料，盐和糖到底是哪个跟哪个？为什么厨房要有酒？这几个黑漆漆的液体又是什么？还有这些药草真的可以放进菜里不会吃死人吗？
　　看起来，学做菜之前云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至少得先学会区分酱油和陈醋的差异。
　　晌午，碧空扛着一棵枯树回来了。
　　“……你居然真的带了一棵枯树回来啊……”虽然不是拖而是扛……不，更凶残了好吗？
　　“你在等我吗？抱歉，找枯树多花了一点时间。”
　　“才不是特意在等你，”云柔把碧空拉进厨房塞给她一双筷子，然后端出一盘卖相十分诡异的菜来：“今天婆婆教我做了一盘菜，你来尝尝味道吧……”
　　碧空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漆黑的不明物体：“这个是什么？”
　　“豆子，炒豆子。”
　　“好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碎成渣的炭，焦了么？
　　“是酱油的颜色，才不是炒焦了什么的……”
　　“为什么炒豆子要给酱油？”
　　“……”云柔心虚的别看眼：“我怎么知道，调料就在旁边放着……”
　　碧空终于把筷子上夹着的不明物塞进嘴里：“……”
　　“……怎么样？”
　　“能吃。”吧唧吧唧，有点夹生。
　　“我问的是味道啦！”
　　“比我养父做的好吃。”
　　“蛤？这个都比你养父做的好吃你养父做的饭到底是有多难吃啊……”突然好同情你怎么办？你的童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对于初学者来说你这个已经不错了。”至少没焦。
　　“……”
　　碧空又夹了一筷子不明物体放在嘴里吧唧吧唧。
　　“喂，难吃就别吃了。”
　　“不可以浪费食物。”吧唧吧唧。
　　“别吃了，吃坏肚子不是更亏大了！”
　　“这点程度没问题的。”
　　“就算不会吃坏肚子也别吃了！”云柔一把夺过碧空筷子底下的菜丢进泔水桶里：“我是故意在捉弄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你为什么要捉弄我？”
　　“还不都是因为你啦，怎么都不生气，所以我就想捉弄一下你，谁知道你这样都不生气，笨蛋吗？”
　　“……”碧空想了一下：“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失礼，但是云柔，你是在对我恶作剧来博取关注么？”
　　“不是！”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很幼稚的，我弟十岁就不干这种事了。”
　　“说了不是啊！不要老是把我跟你弟类比呀笨蛋！我才没有那么幼稚！”
　　但是真的很像啊。
　　碧空不太能理解云柔为什么又不开心了，然后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走出厨房把一大束蓝紫色的花朵递给云柔：“这个给你。”
　　“鸢尾？你打算做药吗？”
　　鸢尾性寒，味辛、苦，有微毒。主破症瘕积聚，去水，下三虫。可以制成消炎用的药和催吐剂。
　　“不，鸢尾用来制药的部分只需要根茎，这个是特意摘给你的。”
　　“为什么突然送花给我……”
　　“进山砍柴的时候碰见了打猪草的孩子，他告诉我说女孩子收到花会很高兴的。”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在我们这里送花给女孩子是什么意思啊……”是求爱哎，笨蛋。
　　“什么意思先不管，你高兴吗？”
　　“……”云柔把自己微红的脸颊藏进花束后面：“这叫我怎么回答……”
　　“？”
　　“高兴啦……没有女孩子收到漂亮的花会不高兴的吧……”除非送花的人是讨厌的人。
　　“那真是太好了。”她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多么可怕的人啊……云柔捂着自己碰碰乱跳的胸口再次确认了面前这个人的凶残。
　　“答应我，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对待别人了。”会让人心跳过度而死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云柔伸手掐住她一边脸，使劲的扯了一下：“你个毫无自觉的祸水！”
　　明明之前还很高兴，突然间就又生气了。这点跟师弟也好像……为什么偏偏都是这种地方像？
　　“那是因为害羞了，小云这孩子脸皮意外的薄呢哦呵呵呵……”婆婆带着一脸过来人的窃笑自以为看穿了一切：“至于叫你不要对别人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吃醋了~”
　　“为什么吃醋？”
　　“小安对这种事非常迟钝呢……要是我喜欢的人对别人这么笑，还给人家送花，我大概陈年老醋都要偷偷喝干了。”
　　这样吗？
　　当天晚上，碧空给华澹写了一封信待寄。
　　——
　　给师弟的信：
　　请不要随便吃醋，就算是食盐吃多了也可能会脱水而死。
　　黄历八千七十五年，五月一十。
　　华澹过几天看见这封信的唯一想法就是：“谁会没事吃醋吃到致死量啊……”
　　撇开剂量谈毒性的都是耍流氓。
　　并没有领悟到师姐真正意思的华·醋缸子·澹。
　　——
　　后事先不谈，碧空在婆婆过来人的建议下吃完饭准备带云柔出门散散心，看看风景，顺道消消气。
　　婆婆语：身为丈夫偶尔也是要哄哄妻君的小脾气的。
　　虽然按碧空的经验来看，这种程度的小脾气只要带她去吃白糖糕就可以哄好了，但是这附近没有那就算了，听婆婆过来人的话吧。
　　村子附近除了山就是水，稀稀拉拉的长了几颗小树苗，不怎么好看。
　　“是上个月种的树苗，虽然死了不少，但是也剩下不少成活了。”
　　虽然过去的伤害严重，但是森林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人也是。只要经历的时光足够长久，总会慢慢变好。
　　如果没有还变好，那大概是经历的时光还不够长久。
　　“你……有喜欢的人吗？”云柔坐在鸢尾花丛边的大石头上问碧空，她本来就是没什么底气的恼羞成怒，现在这么一走，走累了，气消了，也就不好意思继续板着一张脸生气了。
　　“没有。”
　　云柔：“……”
　　这话叫我怎么接？
　　“喜欢的人我还是有的，不过我想你说的‘喜欢’并不是指我那样的‘喜欢’，所以答案依旧是没有。”
　　“嗯……你就没什么感情经历么？哪怕是别人给你告白？”
　　“……”碧空思索了一下：“确实是有，不过太多了我没什么印象。”
　　云柔：“……”
　　多么让人生气的平淡无奇啊。
　　“就没有哪一个告白者令你印象深刻吗？哪怕一个也好。”
　　“有的，是一个女孩子。”
　　云柔来了兴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接受她了吗？”
　　“没有，我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她以为你男孩子而你不是，所以你才拒绝了她吗？”
　　“她在向我告白之前就知道我是女孩子。”
　　云柔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什么问题吗？”
　　“知道你是女孩子还向你告白的女孩子……”云柔觉得自己有些混乱：“她真有勇气……”
　　“是的，她是个勇敢又善良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拒绝她只是因为我无法回应她所想要的感情。”
　　“你都这么说了，那她肯定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先不要着急拒绝，留下培养感情不行吗？”
　　“不可以敷衍的拒绝她，因为她是在认真的向我传达自己的感情，我也必须认真的回应她。”
　　她将那份情感毫不掩饰的传达给我，那份不管这份感情是否能得到回应的勇气，我确切实实的接受到了，所以我也必须回报于同样的认真才行。
　　“……怪人，”云柔嘟囔：“你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大概是物以类聚，毕竟碧空本人就已经很奇怪了。
　　碧空指出：“你现在也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啦！所以我也要变得奇怪了。”云柔气鼓鼓的鼓起腮帮子：“不过……”
　　“这样也不坏。”
　　这样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