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年》浮生枯陌

43、第四十章 故事

　　第四十章故事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宠出一堆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没想到有些事情上还是蛮有原则的……”
　　云柔懒洋洋的趴在婆婆给她们准备的棉被上伸懒腰，今天因为她的脚程太慢，所以她们只能在婆婆这里借宿一晚。
　　“有些东西是底线，绝对不能碰。”
　　碧空不认为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或是为了复仇去杀人有什么不对，但是为了满足自己就去恃强凌弱是绝对不可以的。
　　“你在一些别人不怎么在意的地方很容易较真啊。”云柔拍拍自己好多了的小腿肚：“不过我不讨厌你说的那些话。”
　　婚姻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很多人在没搞懂之前就匆匆结合，连最基本的了解与互相尊重都没有做到，这样的婚姻又有多少能够带来好结果的？有些人明知道这些，也经历过这些，却还是一个又一个的把自己的子女往这样的火坑里推，连考虑的余地都不留给他们。
　　这种事情真的是想想都觉得气闷又无力。
　　云柔闷闷的把脸埋在被子里：“你不是说这里缺水吗？我看不像啊。”
　　就她今天来看，虽然河水的水流量小得可怜，但是怎么看也够村里的这几十个人饮用了。
　　碧空解开发簪，开始梳理长发：“这里原本可是个很大的村落，因为很多人都搬走了，所以剩下来的水也勉强够留下来的人日常饮用。”
　　“哦，”云柔想起那些空了的屋子，还有一些孩子脸上的疹子：“这里就真的没办法恢复了吗？”
　　“我倒是说过一种方法，但是能不能办到还是得看当地人自己的选择。”
　　“什么方法？”
　　“少生孩子多种树。”
　　“……你在开玩笑？”
　　“不是，少生孩子是为了控制人口，保证连旱年也人人都能分到干净的水喝。种树是为了改善环境，防止水土继续流失。矿山附近的土壤因为处理不当而被污染，水土流失将这份污染扩大到附近的水域，又继续污染周边的土地。而在被污染的土壤上长出来的植物带有毒素，被人或牲畜吃了之后又会堆积在他们体内，虽然量很少，但是不断的积累下去，毒素总有一天会超过人的承受范围。”碧空放下梳子：“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食用本地产的任何东西，然而现在留下来的人都这么穷，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所以说是钱的问题喽……”云柔抱着被子滚了两滚：“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果然是真的。”
　　“先不说如何购买，就是运输也是个问题。以前没有修筑大坝时，村子里都是通过水路运输矿石，可现在河流的水深就连小船都通过不了，只能走陆路。”这里本来最主要的交通方式就是水运，河道四通八达，人们也习惯了走水路，于是陆路反而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开发完整。
　　“为什么上游的人要修水坝呀？”
　　“你没发现水在一天天变少吗？”
　　“什么？我没有经常出门，是因为旱年的关系吗？”
　　“的确有关，但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旱年会导致河道干枯，官船都是大船，吃水很深，水太浅的话就会触底，必须有一定的水深才能让它们顺利通过。修建河坝是为了维持水深让商船的航道不受阻碍，于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下游便被舍弃了。”
　　“怎么这样！”
　　“这是当权者为了更多人而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所做的决定，虽然冷酷，但也保证了更多人的利益。”
　　可那些被舍弃的人该怎么办！云柔想这么说，可是她又是最了解这些当权者冷酷之处的人之一了，这样天真的问题她问不出口，因为答案实在太明显了。
　　被舍弃了，就被舍弃了，还能怎么样呢？
　　“……你说这不是完全，那么还有什么原因？”
　　“之后的一些原因只是我的猜测，你听过就算了。我怀疑水的减少和神木被毁有关。”
　　“什么？”
　　“神木被毁是在二十三年前，将这二十三年与之前的降水量经过对比后，就会发现有确实在一年年下降，当然很轻微，也有可能是因为临近旱年的关系。不过要是过了旱年还没有恢复，降水量按照这样的速度减少的话，大约一两百年之后就会来迎来一个赤壁千里的巨旱之年，到时会死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碧空伸手摸摸云柔的头：“你放心，至少在你活着的时候是看不到这样的状况了。”
　　“沙漠之国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摧毁神木？他们是真的疯了吗？”想到未来可能会有的惨状，云柔就无法理解那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沙漠之国在很久之前就执着于摧毁神木了，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血脉被神木诅咒了。”
　　“这从何说起？”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国家，人们以制作精美的雕刻木艺品为生。
　　因为他们的手异常的灵巧，做出来的工艺品精妙绝伦，所以他们的工艺品贩卖到了及周边很多国家。他们为此获得了很多的财富。
　　在沙漠之国的故事里有这么一个天才，他厌倦了雕刻普通的木头，转而把目光望向了那些珍稀木材。
　　他最后找到了神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株，无与伦比的树木。
　　他砍下了神木的枝桠，将它带回了自己的国家雕刻琢磨。
　　但是，灾难开始了。
　　据说从那天开始当地就一滴雨都未下，气候变得炎热，水源开始减少，植物枯死，动物迁徙。人们快活不下去了，于是他们询问他们的祭司，这灾难从何而来。
　　祭司说：有人触犯了神，必须将他烧死为神赔罪灾难才可化解。
　　于是人们找到了那位天才技师，他们将他杀死，把他雕琢出的半成品带到广场上焚烧，跪在广场上祈求神的宽恕。
　　但是并没有下雨。
　　一天又一天，天才技师的尸体都被乌鸦啄食干净了，还是没有下雨。
　　于是他们杀死了技师的家人。
　　依旧没有下雨。
　　他们开始杀技师的邻居。
　　依旧没有下雨。
　　他们开始诅咒，将无能的祭司也杀死了。
　　依旧没有下雨。
　　他们放弃了，开始像动物一样迁徙离开这片土地，但是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在哪个地方定居，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渐渐变得干旱。
　　他们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诅咒了。
　　他们用了各种方法想要解除诅咒，为天神送上祭品，向神木族人乞求原谅，最残酷也最长久的一种解除诅咒的方法是将族里的女孩子杀死，只留下几个好看的养两年卖给人贩子换取资源。然后让男孩去抢其他地方的女孩子成婚生子，借此冲淡他们的血脉里的诅咒。
　　然而并没有用，他们的国家依旧干旱，直至变成沙漠。
　　“这就是沙漠之国的起源故事，每个在沙漠之国活到成年的人都听过，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神木给他们带来的诅咒，所以才会如此憎恨神木。”
　　“其实不存在什么诅咒对吗？”
　　“当然，其实早就有学者探讨出他们的国家为什么会变成沙漠。原因就是他们的先人过度的砍伐树木来建造房屋以及华美的雕刻品，然后不巧又赶上了万年不遇的大气候变换，当地变得炎热，水源变少，又没有足够的植物来为土壤抵御炎热，以至于土地风沙化变得不可逆。”
　　“……”云柔想了想，艰难的说：“所以，和这里一样吗？”
　　都是人为因素再加上时辰不对才导致的灾难。
　　“算是吧，不过那里比这里严重多了。虽然目前这种程度的影响对各地都微乎其微，但只有沙漠之国那边已经连续十三年都没有下雨了。神木被砍之前那里每隔三年就会来一场剧烈的大雨，为沙漠带来短暂的春天。这显然不是正常的状况，如果再不下雨的话，可能沙漠里除了连接了地下河道的绿洲，其他绿洲都会干枯而死。如果真的有一天赤壁千里，那最先死绝的应该是沙漠之国的人。”毕竟再怎么耐干旱，人也不能也不可能一滴水都不喝。
　　云柔：“……”虽然她想指责对方的疯狂举动，但一想到对方可能接受到的后果，又不忍心了。
　　“你不用为他们忧心，我去过大漠那边，风光的确很独特，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传言中的那么疯狂。只是这些都是他们先人造下的孽，自然由他们后人承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过如此。”
　　“你这家伙，其实意外的冷酷呢。”
　　“说了都只是我胡乱猜测出来的东西，又不一定真的会发生。”
　　“也是。”云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木纹：“我觉得你以后要是干不动采药人的活了，可以去当个夫子什么的，一定有很多人来听你的课。”
　　“那么高尚又重要的工作我可做不来。”
　　“那去当个说书先生也不错嘛……”云柔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我很喜欢听你讲故事……”
　　她睡着了。
　　碧空摸摸她的头：“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吹熄了油灯。
　　“那些可不完全只是故事。”
　　而神木被毁也不仅仅只有水受到了影响，还有中洲的灵气也在随之减缓增长。
　　灵气在中洲无处不在，只是有多有少的分别。修士们公认灵气是由地脉中的灵脉而生，所以一个好的道场是非常必要的。
　　相对来说，神木就好像一个大型的灵气净化场，将那些被污浊的灵气净化成能再被人使用的灵气。
　　神木不在了，总有一天能被人使用的灵气会完全消失吧。
　　只是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觉，并证实她这一疯狂的猜想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不管怎么说，至少两百年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如果华澹在场的话，就能够确切的告诉碧空，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在大约两百年后，中洲的修士们会发现灵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少，四灵根五灵根的修士再也不能随意的吸取到灵气修炼。这导致大部分不甘心的修士转而变为魔修，魔修疯狂扩大之后，就又引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正魔之战。
　　虽然那次的最终结果是正道胜了，然而正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再不复往昔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