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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梦呓 ...

  •   待需要的东西都买好又搬运到马车里,又给小家伙买了些零食糕点带回去,文房四宝也是备上些许,天色也不早了,便准备返还,依然是我驾车,沈初雪安安稳稳的坐在我旁边,老老实实的借着我的肩膀撑着他的脑袋发呆。
      我道:“你不是见过我的玉佩,为何今日如此怪异?”
      沈初雪啊了一声托着腮道:“有些事情我突然想不通透。”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声随意问道:“何事?”沈初雪却又说,无事。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道:“你不想说我不勉强,只是我也希望,你有何事也能同我一起分享,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坏了不好。”他应了一声,似是决意蒙混过关我又岂能太过步步紧逼。
      “粮价上涨这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到底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他的,可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西夜的地理位置着实碍眼,收复乃迟早之事,我没想到这一世即陌动作这么快,我甚至想着,偷来的几年光阴应当好好的生活一番,可沈初雪到底是西夜的人。
      也只能含糊不清道:“大约是出了些什么事。”
      沈初雪又道:“怀瑾二字取得极为美妙,羽纱,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同我一起永远远离凡尘喧嚣隐居在此?”
      我颇为无奈,当初的沈初雪一派天真无邪,以为离开了就是真正的离开,他把我们自己住的小家建造的如此的好,可生逢如此世间,谁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纵然他真的不心怀天下,也终有一日会有所牵挂,有所顾忌的。
      我道:“我并非左右小家伙的人生,只是觉得倘若日后他自己选择,也好有些依仗。”
      他冷笑一声道:“你可当真自私。”
      我愣了一下,复又勉强一笑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改了就是。”曾经丹璐也这么说过我,他说,若有朝一日沈初雪知道你这般算计他该当如何,那时我便想过,若有朝一日他当真知道了,我又能怎么样,不过如此罢了。
      沈初雪道:“原来你直到今日都如此不知悔改,那个人这般对你,为何你还要这般,我到底哪里不如他,苏羽纱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真正得到你的心?”
      我一时心绪有些波澜,十分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倘若日后两国交战,你当如何?”
      如若从前的沈初雪,定然是豪迈一笑十足无惧道:“他们打他们的,与我们何干。”可现在的他,也居然犹豫了,他一时的哑然突然让我意识到,他也变了,想来今日之事让他一时感慨良多,不过如今我哄他也很是在行,我并不想与他起什么争执,立场不同,谁也无需过多的指责谁。
      当即抛开所有心事,伸手揽上他的肩头让他靠的更舒适些一边道:“此时此刻,我是与你在一起的,如此,便足够了。”
      沈初雪喃喃道:“我怎么嫌够,一想到日后要……”
      许是正恰巧路途不平车轴颠簸了一下,我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能安抚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如今你我都是生活在这方土地的人,自然是要遵守这里的法则,多想无益,倘若日后生什么变故,我答应你……。”
      “我只想要你答应我,自己能够长命百岁,风姿韶华,你能不能答应我。”他打断我的话,强硬的像平日里得不到糖便使劲威胁我的孩子一般,可我给不起这个承诺,我突然发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一个毫无所求的承诺我都给不起。
      这世间他想要任何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他,都能为他做到,可唯独这么一个简单之极的承诺,我竟然给不起。
      沈初雪脸色一时之间十分难看,偏过头不再理我,我只能赔笑心里苦笑一番。
      小家伙向来最心仪自己的吃食,每次我们从集市回来他都要率先跑过来找找看有没有给他带吃的东西,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两个小毛团子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就这般平坦的路毛团子还能一个跟头滚到我脚底下,疼的哼唧几声后立刻就围着我打转。
      沈初雪早已负气甩袖离去,就连小家伙都隐约嗅到了一起不寻常,一边咬着糕点一边问道:“苏哥哥,沈哥哥怎么了,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我一边招呼他帮我搭把手把东西从马车上搬下去一边道:“你沈哥哥没有生气,他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小家伙煞有其事道:“沈哥哥一直不喜欢我和苏哥哥学枪法,每次我练他都有些不大高兴。”
      “那你想不想学,若是真的也不喜欢的话,那以后就不用练了,苏哥哥教你四书五经习字作画。”
      小家伙摇了摇头道:“我想参军,日后做国之栋梁,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娘亲,想以后能保护自己喜欢的想要保护的人。”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腔调倒是逗笑我了,可是一笑之后,就有些惆怅,只得使劲揉了两把他的头发,让他将两个毛团子弄走防止我搬东西误伤到它们。
      闲来无事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沈初雪一直在里屋不欲出来,我做好晚饭去敲门,半天也没有回应,心下有些焦急,便硬闯了进去,风鼓动着长帘流苏摆动着,沈初雪一袭素白的沾衣负手而立,长发难得的用玉簪挽起,沐浴在夕阳的一抹红霞里,一时间面容有些飘忽不定。
      不过一个恍惚间,他便扯开了挽好的发,回以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有这么一瞬间,我觉得眼前的沈初雪不再是我认识的沈初雪了,我说不出有什么变化,一样的面貌笑意,一样的习惯动作,什么都一般,却让我生出几分疏离之意。
      我莞尔一笑道:“出来吃饭吧,小家伙喊饿有一会了。”
      沈初雪路过我身边时,我突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那是一种我从未闻过却觉得很熟悉的香味,一闪而过,淡淡的,若非微风送入鼻尖,倒是很难闻得到。
      吃饭的时候一向很安静,平日里也是只有小家伙喋喋不休的说话,每每此时,沈初雪都会执筷子轻敲一下他的头示意他食不言寝不语,不要说话,几次下来,小家伙也老实了许多,不再这般顽皮,我的厨艺不佳,仅仅属于能填饱肚子的范畴,因此平日里,小家伙没事都是缠着他沈哥哥下厨的。
      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比较敏感的缘故,大约也是察觉到沈初雪有心事的样子,不多说话,十分单纯的逗着两个毛团子吃东西,当然,若是那毛球能少凶沈初雪一番,想来都可以给它摆个碗碟在桌上了。
      劳累了一天,晚上自然也是早早的回房间休息,我替沈初雪宽衣解带,却怎么都寻不到那抹香味,虽然打定主意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会强迫他什么的,但也不想他同我这般疏离,还是忍不住过问道:“你今日一整天都有些神游不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虽自诩重活一世教养极佳此时此刻也颇像个得不到糖闹别扭的孩子。
      沈初雪倒是对我的服侍十分的满意,舒舒服服的打了两个滚道:“你若是不想睡,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情可好?”我此时此刻一点都不想和他做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也从来不会拒绝他。
      夜深人静,他累的昏昏沉沉的睡下,我给彼此清洗好却碾转反侧的睡不着,便借着月光打量起他皎洁如明月的容颜。
      他睡觉一向老老实实,不吵不闹的安安稳稳的躺着,唯有不舒服的时候会翻个身换个姿势,无论怎么换,手脚必然是缠着我的,然后我清清楚楚听到他迷迷糊糊的梦语。
      温柔缱绻,缠绵悱恻,一声声唤道:“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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