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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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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这些时间被他惯坏了,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摇醒他追问一番,罹落是谁,可伸出的手僵在空气中好长时间都未敢往下拍,我竟然如此害怕知道结果。
他在一边睡的情意绵延的,我却是有些难以入睡,睁眼直到半夜,渐渐听不清楚他的呓语方才昏昏沉沉睡下,做了好长一会的梦。
梦境里的沈初雪身姿修长挺拔一派干练利落的样子,与现在有些大不相同,纵然衣着样貌上有些异样,但我就是知道,那就是沈初雪。
梦里面的他,十分的肆意张扬随心所欲敢爱敢恨,他深深的爱着一个人,也深深的恨着那个人,他与他半生爱恨纠缠却又彼此依靠,就连观看这一切的我都深深觉得梦境里面的他们,真实又幸福,那人,身虽残却志坚,倒像极了房间衣柜画上的那个人,每日都在我醒来的目光必经之处,久而久之,我也知道了,那个人,也唤作苏羽纱,我甚至不知,每每沈初雪唤我羽纱的时候,有几分是在叫他。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光线甚好,沈初雪早已起床,探手处他睡过的地方,一片冰凉,想来该是早早的离去了,我也不再恋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想来是受了些风寒。
推开门出去,小家伙在院中练剑,两个小毛团子围成一团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前前后后,倒是都不见沈初雪人在何处,我问小家伙,小家伙也是吞吞吐吐道:“沈哥哥去给苏哥哥买药去了。”我心下了然,觉得小孩子始委实适合撒谎。
纵然我有些坐立不安,但是面上也仍是一派坦然自若的神色,小家伙不敢过来倒是长大了些的小毛球跑过来蹭我的裤脚,似是对我的鞋子情有独钟一般使劲的蹭过来蹭过去,自然,有心事的我根本不曾察觉也没心思逗它玩。
恍惚间有一种错觉,若今日沈初雪不回来,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一般,正午,沈初雪没回来,小家伙出去玩了一个上午都已经回来了,额间满头的汗水,我去做饭时犹犹豫豫很是纠结添不添沈初雪的饭,犹豫了半响,还是遵从本心多添了一碗饭,烟雾熏得眼睛生生的疼,方才看到是忘记开窗户了。
堪堪到了可以去学堂的时间了,自从丹璐离开后,小家伙变了很多,可能小孩子都是这样,每天都会有些细微的改变,或许平日里都在一处,难以察觉罢了。
我对待小家伙有些严厉,疼爱自然是疼爱着的,但是有什么过错之处也绝不多加袒护,又或许是面上也并不平易近人,小家伙多少有点畏惧我,不像沈初雪在时,总能与他处到一起无过多的心理负担。
午后,小家伙在院中练剑,我本在一旁坐着看书,远远的扫了他几眼便觉得动作十分不标准,索性丢开书过来指点一二。
“抬头挺胸收腹,目视前方,手臂端直,站稳了不要晃。”一边出手固定他的身姿,小家伙老老实实的站好,一招一式看起来也是十分像样,就是模样看起来有点委屈,也不敢吭声。
我道:“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静下心来好好做。”
小家伙颇不服气道:“明明是你心神不定的。”
我哑然,突然就觉得他着实有些无法无天了,便道:“你练剑尚且有些时日,苏哥哥瞧瞧你有没有长进。”言罢抬手将散落的发束好,回屋里找了两把剑出来,开过刃的,极其锋利的剑。
往日里练习都是用木头做的,轻巧又愚笨,怕他拿不稳伤到自己,今日但是第一次用真正的剑,分量不轻,小家伙拿着有些吃力,我装作没有看到,执剑立于胸前道:“还愣着做什么,用我平日里教你的,挥剑过来。”
小家伙看我几眼,再三确认了一番我并非说笑后,立即稳住身影,摆出攻击姿势,挥剑虽快,力道却并不很稳,破绽百出,我都无需用心切磋,三招两式,已将他手里的剑击震脱出手心里。
“气力不足,重心不稳,心神不定,出剑畏畏缩缩,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刚言罢,突觉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刀光剑影,手里的剑已经先身体一步做出反应,拆了两招待见来人面貌之时,顿时有些诧异,走神之间被那人逼的连连后退,顿时有些狼狈起来,尤其那人越战越勇,一边毫不留情的挥剑过来一边道:“心神不宁,犹豫不决,畏手畏脚,苏羽纱,这就是你的剑?”
那人停下动作,负手而立,手里的剑直直的指着我的喉咙,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而我,剑脱手连发上的带都在他挥剑之间划断,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
我看着他的剑紧紧地抵在我的颈侧,稍一用力,怕是这一世都要这般就此结束了,我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犹豫不决的闪烁,迟疑,茫然,痛苦,犹豫,最终又隐没在落日的群岚之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终是扔了手里的剑,上前一步,明明一日不见,却恍若隔世般长久,像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却又分外熟悉。
“夫人还在这里,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容颜如玉,桃花眼勾魂,我险些就要迷失在里面,可转念一想面前这人是谁,禁不住迟疑。
“你到底是谁?”
他轻声一笑道:“我是沈初雪。”
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他是沈初雪,只是沈初雪,他将我认作苏羽纱,亦只是苏羽纱。
他歪头看着我,有些疑惑,又瞬间了然一笑道:“先前我总是有些不大明白你的回答,现在终于是知道了。”他伸手勾了缕我的头发,我便也突然理解了,他仍然是沈初雪,只是,不只是我认识的沈初雪罢了了。
我不清楚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或者不好,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怎么活着的权利,而事情的真相,我想着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话锋一转,他道:“夫人有没有给我留些吃的,抓完药空着肚子回来的,好饿哦。”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让我心软了不少,赶紧上去厨房给他热吃的。
小家伙见他回来自然欣喜,我刚进去厨房,就瞧见小家伙悄悄的与他凑在一起咬耳朵,压着的石头不自觉的就轻轻的放下,这个人,果然还是没有让我失望。
对于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与我说我也是不好随意过问的,热了给他留的饭菜,看那人吃的狼吞虎咽当真像是一天没有吃东西般。
我看着他笑,他便抬头看我道:“可是我脸上开花了,夫人这般盯着我瞧个不停?”
“好看。”
他顿时笑靥如花道:“怎地今日嘴这么甜,是不是偷偷的吃小家伙的蜜糖甜饯了啊。”
我便上前欲亲他一口以示思念,哪知这人只将空碗一推,神情颇无辜的拌可怜相道:“再加一碗。”
我心下了然,也不再碰他,接过碗又进去给他添饭,看他吃的点滴不剩完后又自告奋勇去洗碗。
还嘱咐道:“我先给你煎药,你回房间休息一会,马上就好。”
我嗯了一声,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许是许久不曾病过的缘故,刚折腾了好一会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听他这么一说,倒瞬间觉得疲倦袭来,头脑愈发的昏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