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谁家二两辛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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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一宅子里的贱婢，哪里敌得过他一大男人，好死不死得也想过一吊脖子去了也省心，可是……奴婢不是一个人呐，奴婢家里还指着奴婢这一个月二两银子过活呢，若不是个怕的拖累家人，奴婢也舍得出去这贱命。”言罢，碧桃用绢帕拭了拭泪，收敛了悲伤情绪，自有一股子决然意味，道：“反正已是这般了，索□□婢也豁出去，且看看能混到何种地步。只是不想祸及家人。”抬首直对清琇，目光真诚，“观着这几日宅里，知晓三小姐是个心善的，就此奴婢才放肆一回，求小姐帮帮忙。”
言必信，行必果，若是做不到，她清琇也不敢轻易答应什么：“若是家中短些银两，我是可帮你一二，只是其他……便帮不上你什么。”虽这世道多寒凉之辈，亦有受人欺压之时，然她仍不愿做那害人之事，便就此言明。
碧桃破涕而笑道：“便说三小姐心好，奴婢哪能腆着脸跟您伸手要银子呐，到不为其他，只怕奴婢将来若是有些好歹，也望三小姐看在今日送被的薄面上，帮衬的奴婢家里些。”
“定尽力为之。”
“得三小姐一句承诺，奴婢这颗心便算是安下了。”碧桃这才看了看门外夜色，又道：“时候也不早了，奴婢便不打搅您歇着了，这被子您好生收着，这佛堂里头有个箱子，常年也没个人在意过，用完了您塞进那里便是，到了晚上还可以拿出来用些。”
“嗯。”
言罢人便离开了，已然失了睡意的清琇，静思至天将明才缓缓入梦，这一觉便睡到晌午时分，且还是被饿醒的。案台上倒是有些供食，但她也不好意思拿来吃呐。少不得有等上小半时辰，却仍不见半分人影，想来不是有人忘记了，便是得了谁的嘱托，故意饿着她，渴着她，真真……
清琇轻叹一声，眸光忍不住盯着佛前的供奉，诚心诚意地拜叩三下，心中难免念叨‘我佛慈悲’、‘不与计较’之类，便学起了那《鹿鼎记》里的韦爵爷来，少不得吃些之后在摆弄整齐，可刚要下手之际，便听闻一阵小碎脚步声，噔噔而入，回身一看，却是小妹清妍一脸含泪地跑了进来。
门口伫立的小人紧紧盯着阿姐脸颊，那本来发红的印迹经过这一晚上越发得狰狞起来，瞧得清妍心疼疼的，那是她的阿姐，是那日崖口宁肯伤着自己也不肯让她受伤的人，也是这世上除了爹娘，最最亲的人了。想到此，那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想着阿姐不喜她哭，可偏生她又忍不住，就此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人怀里扑去，呜咽地不肯抬头，死死地抱着人腰，早已说不出话来。
若是爹在……
若是娘在……
满心委屈与谁说。
见此，清琇单手抚摸着小妹的头，一脸尴尬地将另一只手上的糕点放了回去，向来不擅长安慰人的她只得轻轻地拍着怀里的人道：“都多大的个子了，还学人哭鼻子，也不怕杨妈说你羞羞。”
许是哭够了，只听怀里中清妍闷闷声回嘴：“长姐那么大了还偷吃供奉呢。”
少不得惹得清琇一阵讪讪不再言语。又过一阵，待人心情平复，清妍方才抬头，盯着人脸颊红肿，伸着小手轻手轻脚地摸道：“阿姐，疼么？”
“不疼，就是瞧着吓人。”清琇寻着蒲垫坐下，将阿妹揽在怀里，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守门的婆子去茅厕了，我就溜进来了。我盯了好一会儿了，总不见她去。”清妍嘟囔着小嘴，眼睛红红的也亮亮的。
“你过来杨妈知道么？”
怕人生气，清妍怯怯地摇了摇头说道：“担心阿姐便过来了，没告诉杨妈。”
闻言，清琇微蹙眉头，想着人既然在外面等了好一阵，便是许久没回去了，当下冷着脸色言道：“寻不到你，杨妈怕是早就着急了。妍姐儿大了也懂事了，以后出来时定要和杨妈或锦鸾说一声，莫叫人担心。”
“嗯……”
见清妍已然知错低下头去，清琇这才收起厉色问了问怎的想起她来，可是听到些什么。
说来妍姐儿也是个心大的，听说清琇不回来，暗地里也曾抱怨阿姐没事为那老太太祈什么福，只是却没发现锦鸾脸色不对种种。杨妈便是为了清妍自然嘴巴也是严的，若是这般便也能安静地过上三日。可耐不住清净的妍姐儿次日便早早便溜出了院子到小花园采露，赶巧昨儿争吵的一丫头正跟别人嚼舌根，话着那晚太太们如何如何逼迫，琇姐儿如何如何挨打，四太太如何如何撒泼云云。这番算是激到了妍姐，便有了现下这般偷溜进院的桥段。
又道清琇担心杨妈寻不着妍姐儿着急，嘱咐了清妍几句，便将人送至院门，趁着跟婆子攀谈之际，瞧着清妍溜了回去，只是少不得要担心其乱跑调皮云云。
半晌，想来是清妍见着了杨妈，那守门的婆子拎进了个食盒，说是锦鸾送来的，又言妍姐儿已回让清琇不要担心。如此这番清琇才算放心。
话说四太太这边，昨儿也是个不讨好的，惹了老太太气得不管了不说，平白的挨了那清琇几下，当时气极到不显，不想第二天周身都疼了起来，请了郎中也只是说肝火过旺之类。这方还没歇下，便得了那卢三太太来访，少不得打起精神应对应对。
卢三太太一进门便改了素日里的好脸，也不待人礼让便一屁股坐下来道：“那琇姐儿，我儿怕是个没福气的。要是念着你我往日里的交情，便允了萱姐。”说话间，心里还颇有些不乐意，且不说那萱姐年纪大了，便是那喜往大郎屋里走的性子她便不喜，要不是李家在这范阳还算可以，她定也是不答应的，少不得人进来还要局一局，“那萱姐也是我看大的，进了门自是不会亏了她。”
一番话下来险些没将四太太噎出血来，什么叫进了门不会亏待她，你那破落户的儿子正妻还没娶，那小妾丫环的都可以排条长街了！还要挑三拣四，也不瞧瞧这范阳地界的人家，哪还有女儿愿意嫁的。只是虽事如此，然念着那卢家势力，她也不好撕破脸，只得又腆着脸问道：“怎的琇姐儿便不成了，说来那也是正五品的嫡女，不亏的。”
“别说是正五品的嫡女了，便是天家的女儿我们卢家也要不起呐，这要是娶回去，就是只母夜叉。”说话间，卢三太太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郑氏，只这一眼便被其脸上乌青惊住，叫嚷道：“哎哟！你……你这脸是怎的了？”
虽有厚粉相遮，可架不住那痕迹深呐，四太太少不得要跟人吐吐槽抱怨：“还不是你嘴里那个挨千刀的干的，昨儿我只不过劝说了两句，说卢三郎如何如何好，这便动起手来。这哪里是大家的姐儿呐。”说话间，扯着帕子便拭泪，“你说我也是好意，哪里累得她这般下狠手。”
“这般我家三郎更不能娶她了，你是不知，那日回去我才知道那小妇养的竟在林子里打了我们三郎。你说说，哪有姑娘家动起拳脚的，真真……反正这琇姐我这是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进我这门”
净顾着嘴上爽快了，四太太倒把正事给忘了，当下被卢三太太一堵，更是不好言清琇之事，只是难不成真拿自家的女儿去陪那破落户，可讪讪间竟一时找不到劝说的言辞，便又问：“那日……大郎院里，我瞧着人也不多，想来那日的事儿应该……传不出去吧……”这越说越没了底气。
“怎么没传出去，说来也是倒霉，后来听三郎说他是被人扯进了假山的，还没待反应便被塞进了……”言至此卢三太太又看了一眼四太太，这才略停了停道：“现下聊这些也晚了，还是想想办法解决吧，好在当时只传出来是你李宅的姐儿，倒不知是哪位。”言已至此，便意味深长地止了口，托起茶盏吹了吹。
四太太也也不是个傻的，倒听出几分对方不愿娶萱姐的意思，只是不知这不要萱姐儿是想要哪个，可那冉姐儿和嫚姐儿岁数又不合适啊，打眼又扫了扫卢三太太。
眼见着对方没有悟懂自己话音里的意思，卢三太太也有些着急，可当着下人们的面还真不好明说，只得端着茶盏看了看屋里的丫环们，朝郑氏使了个眼色。后者也颇为上道地退了下人。直待屋里只剩她二人时，卢三太太方才言明道：“李二老爷家的然姐儿倒是个好的。”
“什么？”仿若没听清一般，四太太拔高的语调彰显着惊讶，她是料想对方有些想法，可万万没想到对方胃口竟如此之大，打着这范阳第一才女的主意，真真道一声‘癞蛤蟆吃天鹅肉’ 也不为过。
瞥了眼高声的人，卢三太太慢悠悠地落下茶盏道：“那李清然却是个贤淑多才的。”手肘撑着桌沿又与人凑近些，小声道：“可要是传出些不好来，这再好的也要变得不好了……”说罢还拍拍郑氏的手，语重心长补道：“当然，你要舍得萱姐的名声，我还是那句话，就冲着你我的交情，进了我的门，自是不会亏待于她。”
“这……这……”那吓唬吓唬琇姐儿，皆因着她长辈不在身边，且那李泽又是个庶子，便是出了事儿，老太太也得站在这边，这回是然姐儿……四太太也是犹豫了。
眼见如此，卢三太太便觉得有门，只得再接再厉道：“往日里，你不常说那位总给你找不痛快么，借着这次机会也寻寻她的晦气。”
这番四太太又忆起过去种种不快，心思也跟着偏了几许，且又想着萱姐境遇，便一狠心，看了一眼人道：“这事……怕是我一人做不来吧。”
“等的便是你这一句话。”
相视一笑，狼搭狈，已成一丘之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谁家二两辛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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