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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清琇怒打小郑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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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什么叫逼死你啊?是逼你上吊了,还是逼你跳河了。啊”眼见着劝婚无望,四太太也舍了那谄媚嘴脸,本来就存着八分的刻薄相貌更是展现十分。
有些人,是以你退了,她便进一步,得寸进尺,如此便要狠狠一击,打得她再不敢,侵你,犯你。看似沉闷性子的清琇,再怎么招骨子里也是有些气性的,只是旁些时候不惹人。现下这般便也阴沉着脸,道:“既然如此,怎的不叫萱姐儿嫁了,何该四伯娘也知道那不是个良配。既舍不得自己女儿,便舍得我这便宜的侄女,好算计。”
撕开那层遮羞布算是彻底激怒了四太太,她哪里还顾得床榻上的老太太,张牙舞爪便冲着清琇走来,叫嚣着道:“我打死你这个小娼妇养的。”说话间,抬手便要朝清琇扬起巴掌。
不过口角争执,清琇上上辈子都没跟人动过几次手,眼见着人朝自己过来,当下本能便起身想后撤一步,何奈身后有把不讨好的木椅,刚好挡了去路,身子自然撞向木椅间失了平衡,半倒在身后的锦鸾身上,只闻“啪——”的一声,随即一声惊呼“小姐!”
清琇热辣辣地脸上赫然一记五指山,打得她左耳一阵嗡嗡作响。这世间怎会有这种人,蛮不讲理也就罢了,还偏生的自私自利。
清琇不禁生出一股子恨意,反正于她在这世上也是一人,反正于她这辈子不过是个过客,光脚的又哪里怕那穿鞋的,衣袖之下十指攥拳,强克制着自己,偏头间怒盯着四太太,肃然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冷冷道:“我从不打女人,但我不介意破破例。”
怒意之下那一巴掌本就打得心虚,偏又对上那双仿若要将人吃了的眸子,累得四太太不禁退后一步,又觉不对,复挺起胸脯,强装镇定道:“怎……怎么招?你还要打回来不成,看你父母不在身边,我这做四伯娘的也何该替他们教训教训……”那‘你’字还没出口,迎上来的便是那还回的巴掌,打得四太太与众人皆是一愣,尚未回神便又是一下。
只是两下,便打得人心痛快不少。
“啊啊啊,反了反了,杀人啦!”四太太尖叫着的声音直冲屋顶,亦不管是何身份,往日里所剩无几的端庄贤惠霎时烟消云散,叫嚷道:“给我打死这个小娼妇养的。”
谁曾料到,拉扯抓挠间,众人便已做打一团。
还是大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喊道:“闹够了没有!看什么!还不快给拉开!”
已然吓傻的众人这才缓过闷来,纷纷上前将二人拉开,少不得那平日里受了四太太气的趁乱暗掐一把。
二太太边给老太太掐着人中穴,边给人顺着气道:“整日里鸡飞狗跳的!还不快去请郎中!”而后瞪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四太太道:“你是个做长辈的,小辈儿的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早知如此,就该好好管管萱姐儿。”
“我们萱姐怎么了?我们萱姐好着呢!”那声调拔得老高,四太太仿若疯子一般,见谁都要咬上一口,“张湘琴,我告诉你,别仰仗着你有儿子便怎么招,我不吃这套。我还告诉你,若是我们萱姐不得好,你们也甭想好过!”
方才醒过来的老太太,听得这句险些又要被气回去,有气无力地拍着床榻道:“这是不想让我安生呐!!都走!!都走!!”
大太太连忙抚摸着老太太的胸口给人顺气,瞪了一眼老四家的道:“都少说两句。”转而看向立在远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清琇,道:“琇姐也是个烈性子,可便是再烈的性子也不该对长辈动手。”不待人说话了,又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去,带琇姐去佛堂面壁三日,抄抄佛经,养养性子。”话毕便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神,着人带她离开。明儿训斥,可这里头也有保人的意思,只是当下这般,众人也便没听出来。若是等老太太或四太太回过闷儿来,再开口,怕就不止是抄抄经这般简单了。
少不得临走前,清琇看了一眼大太太身旁的碧桃,后者趁众人没注意,朝人略微点了点,她才带锦鸾离开。
这番闹剧才稍稍谢幕。
才出五蕴居,扑鼻的便是一阵清爽凉气,清琇心中烦闷也似去了不少,她看了看跟她来的锦鸾,怎好要小姑娘家跟她一起去守佛堂,便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杨妈问起,便说眼见着端午到了,我要为老太太抄经祈福。”想了想,又觉得凭杨妈那耳目,怕是瞒不住,又道:“也嘱咐杨妈一声,只瞒着妍姐儿就好。”
“小姐……”从未见过小姐这般,锦鸾望着清琇脸上的巴掌印,没由的一阵心疼,又觉得主子尚且这般受气,怕是自己更好过不了,思至此,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好了。”瞧着人哭,清琇倒不觉得多亏,安慰道:“我都没哭,你哭甚,我还多打了一下呢。”惹得人当即破涕而笑,少不得清琇抬手用袖口给人擦擦眼泪,又道:“快回去吧,别叫她们担心了。”
闻言,锦鸾朝人福了福身子,又托那领路的丫环说了诸多好话,才算安心回蚕眉苑。
夜幕已落,北街李宅佛堂内,案台之上,熏香袅袅,佛相静穆,善目望众生,似悲人间疾苦,叹众生不肯回头。一抹静默身影坐于蒲垫之上,半倚着红木案台的一个腿脚,靠在佛堂后墙上,睡得艰难。
夜深露重,却也不见那神佛发些慈悲叫人暖和些,留下来挨冻也是个傻的,清琇少不得生出几分偷溜回去的念头,何奈门锁早已落下,怕是便是离开了这里也回不去。她换个姿势将双腿收进双臂之下,蜷缩着抱腿的姿势以增强暖意。可真的太冷,又困又冷。
又过少顷,月斜几许,隐约间一阵响动,偏生她累得太沉,没有半分醒意,待到被人推了推,清琇才半眯着朦胧地瞧着来人,原来是那大太太的丫环碧桃。
“三小姐,三小姐?”
清琇瞧了瞧对方手中的小薄被子,细碎的花纹可亲得厉害,便接过来裹在身上,道:“你怎么来了?”
要说这碧桃帮忙,便要聊一聊那日清琇夜行偶遇碧桃与四老爷李建夜宿假山后的桥段。那日待二人走后,清琇曾拾到一绣包,鸳鸯戏水的缎面上绣着一个‘建’字,便不难猜出这是谁绣给谁的了,本想着改日寻个间隙还与碧桃,谁想后来却帮着大忙。
又道那日碧桃丢了东西也曾回去找过几次,只是无果,后来也担心了许久,不为其他,只为那四太太确是个不好相与的。这才搭上四老爷的线,她还不想位子还没坐热乎就惹出祸端。
可巧了,今儿晚饭时分,碧桃得锦鸾来找,她一眼便瞧出那络子是自己绣包上那个,只是不知这新来的三小姐是怎个意思,想来没声张,便是有求于己,到还不至于闹到四太太那里。府中之事,她也知晓几分,况且在大太太跟前久了,总能存下些许脸面,少不得帮衬帮衬。这才有得五蕴居大太太明训实保的一幕。
说来清琇也有几分时运,前几日,大太太收到一封来自京城婉姐儿的信,虽言语间多是报喜不报忧,但还是叫碧桃看出些端倪来。
原是这大女婿仕途不平,偏婉姐娘家这头又没个兄弟助力,少不得要得婆婆唠叨几句,可便是这几句唠叨也累得大太太心疼得不行。老宅这头,四老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二爷这头……自打大太太丈夫走后,她便也失了念想,那些年的兄友弟恭早就变了味儿,二太太更是个口蜜腹剑的主,那眼睛可都是往上看的;老三那头,商贾向来于世人眼里都是个低贱玩意儿,也是拿不上台面;也就五老爷李泽在外头,也不晓得怎样。况且,听说那日送清琇二人回来的是魏国公府里的哥儿,想着这里头要是有些关系,走动走动,倒可以帮帮婉姐儿,又一想,她与老五家往日里没甚过节,便是帮衬一把也可卖个好。恰巧,边上还有个为着说好话的碧桃,大太太那拉拢的心思就更胜了。
“想着这佛堂里冷清怕三小姐夜里冻着,便拿了条被子。”说话间,碧桃给人掩了掩被角道:“出来时担心人瞧见,便来得晚些,三小姐多担待着。”
许是暂缓冷意,清琇才道:“谢谢。”顿了顿,又言:“那绣包你且不用担心,明儿见着锦鸾,她便给你。”
“瞧三小姐说的。”说笑间,见那碧桃竟存着两分爽利道:“三小姐的为人,碧桃还是信得过的。”
如此这般,两人又不相熟,便是一阵沉默,可也不见碧桃离开。
少顷,还是碧桃先受不得这样不言语,未开口先是一跪,道:“三小姐是个心善的,还望救救碧桃。”
被人一跪,清琇先是一愣,再听其言就有些纳闷道:“你看我尚且被困在这佛堂里,又哪里有能力救你。况且……你也不像是有难处的,便是有,又有哪里需要我救,便是去求四老爷也好过求我。”
“男人说的话又有几句能当得了真的。三小姐莫要嫌碧桃粗鄙,那脱了裤子的便是天上神仙也应的,提上裤头,哪里还是他。”
少不得清琇要又一问:“那你……”
“三小姐是问碧桃既知道那四老爷是个不好的,怎的偏还要往上凑一凑,干这等下作不讨好的事。”碧桃嘴角牵起一抹苦笑,道:“别人瞧着我碧桃在大太太跟前有些脸面,可这脸面谁又能瞧上多少,看这李宅上下,哪家不是有着老爷撑着头面,便是那扶不上墙的四老爷还有个老太太疼惜着呢,再瞧大太太这头,没有哥撑着,婉姐又不在身边,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人,可不就择人欺负么。这要只是欺负也便罢了。”说话间,又是一阵哽咽,道:“奴婢也知道那四老爷是个不好的,奴婢也想等到了年纪跟大太太求个恩典家去,可……可,那该天杀的李贼趁着太太出了宅子,便把我……把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