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1940》夏日黎明

40、再次袭击

　　无人的沙丘林里，风挂起沙暴肆虐着，被风刮走的地表露出光滑的大理石和黑曜岩，像死去的海洋生物。这里有风蚀的石柱交错林立，一帮裹着纱巾的图阿雷格人士兵如鬼魅一般正潜伏在此。
　　一声令下后，随着不远处传来很有规律的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蓄势待发的图阿雷格士兵像涌出来的工蜂，高高竖起尖锐的刺矛，向着目标发起攻击。
　　太阳徐徐落下，金色的光芒沿着广袤的沙地向纵深处撒下，像笼纱一般紧紧裹住无边的天际。纵横交错的工事防御基地里，有白色的炊烟缓缓升起，一阵风吹过，很快消失在空气中。出去探看情况的士兵回来复命，受伤的士兵全部带回，但东西被洗劫一空。干燥而冷峻的脸庞显出一丝怒意，卡尔抿抿干裂的嘴唇，皱着眉头向基地西边走去。
　　金色的光辉洒在半人高的石丘后面，停在那里的坦克被余晖镀上了一层橘色光芒，坦克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仰卧其上，他背靠着顶盖，对着夕阳正安静的抽烟。阿尔萨斯的脸隐没在烟雾中，他的眼睛朝着远处望着，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沉思和回忆。即使夕阳的光芒是温暖的，可这种温暖也生生被划停在他的四周，无法到达深处。这是一个黑色的、冷酷的、落寞的身影。
　　卡尔走上前，“上校，我们的补给车再次被袭击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地平线，阿尔萨斯的眼神从一团迷雾中转而变得渐渐清明，他深吸一口烟，坐起用指弹掉剩下的烟嘴，利索跳下坦克。
　　“查出来是什么情况了吗？”
　　卡尔转身跟在他身后，“我派了士兵沿着路线回去查看情况，事发地点在一片石林里，应该是本地人干的，我问了下，这片沙漠里有些图阿雷格人在活动。”
　　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时候穿着的长袖衬衫显然已经挡不住夜晚凉风的侵袭，阿尔萨斯甩下搭在肩上的灰色军外套穿上，他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系纽扣。
　　前方就是德军北非军团第四装甲师指挥部，这个指挥部建在约两米深的沟壕里，都是临时部署，随着战线的移动，指挥部也会移动。阿尔萨斯跳下沟壕，掀开指挥部的毡布帘，走到办公桌前，摊开一张分布图，卡尔指指地图上的位置，“这次袭击在这里，上次在这。”
　　“除了补给资源被抢，士兵们怎么样？”
　　“士兵们在战斗中受伤，但并没有被灭口，这点看，图阿雷格人倒也目的明确。”
　　阿尔萨斯点点头，沉思了会问：“英军也被袭击过？”
　　“是的。”
　　“趁着英德双方交火，烧车抢掠……”阿尔萨斯点燃一根烟，“这种强盗作风，也就是图阿雷格人的习性。这些游牧民族要的无非是生存资源，你佯装一支队伍，找到他们老巢，活捉领头的，我有其他用处。”
　　活捉领头的？卡尔应道：“恕我直言，现在有必要费力对付抓他们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现在这个时期，双方拼的就是资源，既然图阿雷格人有这强盗的本事，我们何不利用下？”说完，阿尔萨斯拍拍他的肩。
　　卡尔恍然：“属下懂了。”
　　“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务必成功。”
　　“是。”

　　一个月后，一支装满补给品的车队正在横穿一片仙人掌林，这片仙人掌林并不大，中间被路人劈开了一条刚容一辆车子经过的路，车子“突突突”地颠簸其中，士兵的脸从车窗中露出来，看似随意，实则警惕。这时一枚□□朝着车队丢去，浓烟四起中，十来个带着面纱的图阿雷格人向车队围攻过来，在接近车子的一刹那，车厢里跳出来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动作迅速，对着袭击的人群就是一顿扫射，“砰砰砰”子弹流串，图阿雷格人被打的措手不及，很快便倒下了不少人。士兵们分散开，朝逃跑的人开枪，在这片仙人掌林里，逃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没有被子弹打中，也会在惊慌中被仙人掌刺的浑身是伤。
　　卡尔跳下运输车，激战已经结束。他站在车前，面前是四个被留做活口的图阿雷格人，其中两人是后应，埋伏在仙人掌林里，见形势不对企图逃跑，被士兵抓回来，受伤较轻。另外两个被击中肩腿，受伤重些。林子里依然还有浓浓的硝烟味，他蹲下来语气不善：“现在带我们去你们的基地，我有事情和你们首领谈。你们可以拒绝我，但拒绝不了我们的钢铁军队。惹怒我们的时候就是你们基地被毁的时候。”
　　一个本地非洲士兵翻译后，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面对他们的犹豫，卡尔面无表情：“趁着我们还没有生气，我们会给你们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保你们生活得到足够的物质保障。另外，也可以留下你们的小命，除此之外，你们什么都没有。”
　　生存是图阿雷格人最紧要的事情。他们四处抢夺物资，为的就是生存，这次行动损失可谓惨重，对整个部族是一次很大的打击。四个人沉默地被带上了车子，朝着仙人掌林的出口驶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片峡谷之中，四周都是沙土堆积起来的石墙，唯一的几点绿色就是星罗棋布的蕨类草被，远远地，从车上望去，能看到峡谷深处有些石头砌成的房墟。士兵押着四个图阿雷格人下了车。
　　走进这片峡谷，卡尔才发现所谓的房墟其实都是一些废弃的石墟，也许这里曾经是某个古老文化的遗址，一些图阿雷格人的帐篷就搭在这片废墟上，不远地
　　看到自己的人被抓住，图阿雷格人显得并不惊慌，只是警惕地站起来聚拢，卡尔注意到这里还有妇女老人和小孩，因为只有这些人没有围着面纱。按照图阿雷格人的习俗，只有青壮年男性才围着面纱。来不及多想这些，卡尔朝非洲向导士兵示意，一个皮肤黝黑的土著人走向前，大声说了什么。图阿雷格人互相会意后，就有人去找首领了。
　　没等多久，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持矛朝着卡尔走来，看那些人的神情，有愤怒也有冷漠。卡尔背着手，牵了牵帽檐，抬高下巴，挺直了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青年人中走出来，她身上裹着彩色条纹的布衣，下身是灰蓝色的袍子，堪堪遮住脚踝，下面是一双看起来像马靴的鞋子。
　　女人的身材虽然纤细，气势却很强大，她跟别的妇女不同，她的脸上裹着蓝色的面纱，头上缠着布条盘起来的帽子，只露出一双细长而黝黑的双眼。她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面对带着武器的德国士兵，眼神中没有透露出任何畏惧，反而是很坦荡的直视，周围的人都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卡尔眉头微皱，这是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