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壹》羊小毛

11、第十一章

　　霍壹醒来时还在车里，而宋倾雪已经不在了，他瞬间清醒，下意识打量四周的环境。
　　车停在一个院子里，后边的房子隐隐传来声音。
　　他手往腰上一摸，才惊觉自己昨晚跟宋倾雪出来时什么都没拿！
　　霍壹轻声下车，可是在车里蜷缩一夜，手脚血液流通不畅，现在僵硬得很。
　　他轻悄悄贴在窗边，从侧面往里看了眼，是厨房，有几个人在做饭。霍壹皱眉，这些人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切菜的力道很普通。
　　门突然“叽”一声，霍壹几步就躲在柴火后面。
　　出来的是宋倾雪，他往车里看了眼，又扭头看四周，“霍壹！”
　　霍壹下意识找地方装小解，应了一声：“在这儿！”
　　宋倾雪过来，瞥他一眼，“啧，往哪尿呢？”
　　霍壹低头，干燥的柴火一片潮湿，“......”
　　“呃，小时候就想这样做了，但是一直没机会......”这是实话，小时候的霍壹超级皮，可惜，霍爸爸非常严厉。
　　想到殉职的父亲，霍壹的眼神暗了暗。
　　宋倾雪看着他所有的变化，心里冷笑，他根本不会再相信这个人的任何一句话。
　　吃过早饭宋倾雪带着他上山猎兔子，宋倾雪和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看样子是经常来。
　　“雪爷，为什么不用猎枪？”霍壹摆弄着山庄自制的弓箭，无奈问道。
　　“这里没有猎枪。”
　　霍壹几乎没有碰过弓箭这种武器，看见兔子也只能让它逃走。
　　宋倾雪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箭术不说话，搭箭弯弓，弓身微颤发出嗡嗡声，箭射穿兔子心脏。
　　“哇！”霍壹惊叹，“雪爷！厉害！”
　　宋倾雪努嘴，让他捡兔子，霍壹屁颠颠照做。
　　连续开了一夜车，现在又爬山打猎，宋倾雪开始有些受不住。
　　他坐在草地上靠着树干眯着眼，看着精神饱满的霍壹满山追着兔子跑。
　　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得厉害，宋倾雪放下弓箭和袋囊，渐渐意识飘忽。
　　“给我削个苹果。”宋倾雪躺在床上，笑得一脸苍白。
　　那人瞪他，最后还是乖乖拿了一个苹果，笨拙地片着皮。
　　宋倾雪靠着枕头，舒服地舒了口气，夕阳斜斜地照进来，温温柔柔覆盖在两人身上......
　　霍壹空手回来，看见宋倾雪歪着头睡着了，嘴角扬起丝丝笑意。
　　他轻轻坐下，征征然看着宋倾雪的脸，伸手虚画着他的轮廓。
　　夕阳西下，漫天云霞散发着温柔的橘红色光彩，霍壹看着这样的天空，连心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扭头，宋倾雪已经醒来，两眼被云霞映得光芒四溢，他笑，“雪爷。”
　　宋倾雪看着他。
　　霍壹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回去吧。”
　　“我有腿。”
　　“你不累吗，休息一下吧。”霍壹没回头，坚定蹲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宋倾雪的心柔软起来，背起箭囊趴在他背上。
　　“我以为你会拒绝。”霍壹笑道。
　　宋倾雪环住他的脖子，鼻子蹭了蹭霍壹的脖子，垂着眼睑，“年纪大了，有些事受不住。”
　　霍壹脖子很敏感，脖子扭了扭，心里一阵悸动，“雪爷，能不能把脸向着外边，痒。”
　　宋倾雪照做，但是却舔了口他脖子。
　　“......”
　　东边天空的黑暗渐渐逼近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依旧温柔，正如两人现在的心。
　　霍壹背着宋倾雪，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连汗都没出，他看了眼堪堪挂在山边的太阳，笑道：“真想一直背着你。”
　　宋倾雪抬眼，也看着西边的太阳，为什么不可以呢这七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他蹭了蹭脸，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记住这一刻的温柔。
　　......
　　烤兔子最后全部进了霍壹肚子，而宋倾雪则头疼的不想起来吃饭。
　　“雪爷？”霍壹推门，端了一碗粥。
　　宋倾雪翻身起来，“怎么了？”
　　“饿不饿，吃点东西。”
　　宋倾雪接过碗勺，自觉喝了。
　　“雪爷，我们现在是在哪儿？”霍壹问。
　　“大草乡。”
　　“啊？”
　　“S省。”
　　“S省？”霍壹皱眉，小声叫道。
　　宋倾雪抬眼，“怎么？”
　　“没事。”霍壹笑着摇头，“我睡了一觉就到了另一个省......”
　　S省不是他们得到的交易地点，宋倾雪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是纯粹的旅游还是这里才是真正的交易地点？
　　霍壹长在莲蓬头下皱眉沉思，这次出来他身上什么都没带，根本无法联系唐泽，而这里的电话他不敢用，万一宋倾雪和这边的老板相熟！
　　霍壹手撑着墙壁，传来瓷砖的冰冷触感，水温渐渐下降。
　　“？”霍壹茫然接了一捧水，怎么就变冷了？
　　“霍壹，忘记告诉你，这热水器是坏的，热水供应不足，五分钟就没了。”宋倾雪敲门道。
　　“知道了！”
　　宋倾雪脸色阴沉，他在很多角落都装了监控器，霍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一直在观察霍壹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宋倾雪也许不会在意那么多小细节，可是现在，霍壹做任何一个动作他都觉得他在算计自己。
　　宋倾雪点燃嘴里叼了很久的烟，抽的特别猛，一支接一支。
　　霍壹光着膀子出来立刻就被呛出眼泪，他伸手掐灭宋倾雪的烟，“少抽点。”
　　宋倾雪看着他，拉住他手腕往自己身边扯，含在嘴里的一口烟吐在他脸上。宋倾雪抽的烟都特别呛人，像霍壹这样没什么烟瘾的自然受不住。
　　“只是抽烟，死不了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宋倾雪这样说，却放下了烟。
　　霍壹有些不自在，坐在床边擦头发。
　　宋倾雪越来越古怪，他有一种自己身份已经被看穿的预感。
　　没等霍壹想办法联系上唐泽，宋倾雪就带着他说往山上打猎，但一路上宋倾雪都没有猎杀任何动物，一昧走路，到了傍晚才告诉霍壹还要往前走，直到第三天下午他们走到山脚下，十几只大帐篷扎在这里。
　　霍壹感到不安，看着这些帐篷心扑通扑通跳。
　　“爷！等你许久了！”
　　霍壹呼吸一窒，是胡三！
　　胡三在这里，宋倾雪也在这里！那么，交易地点也在这里？！那唐泽他们......
　　霍壹不敢想下去，只能镇静，故作轻松与胡三打招呼。
　　果然，霍壹没有猜错，不到十分钟，Y国接洽人员就来了。
　　宋倾雪坐在后边抽烟，看着胡三和那些人交谈，他扭头，“你不好奇我是做什么的？”
　　霍壹看着他，却没有掐灭他的烟，“好奇。你想告诉我？”
　　“你不是知道了吗？”宋倾雪反问。
　　霍壹没说话。至此99%肯定宋倾雪其实知道自己是卧底了，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揭穿自己？还有，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最后，他和自己交往是不是、一种手段......
　　这些霍壹当然不可能问出口，所以宋倾雪也会回答他。
　　这场交易就这样在霍壹眼皮子底下结束，他无能为力。
　　霍壹提着水果篮来看唐泽，唐泽伤得挺严重，失血过多，惨白着脸，整个人有些萎靡。
　　唐泽本想问他些事，却看他一坐下就发呆，“霍壹！”
　　“我在想，宋倾雪可能知道了我的身份。”
　　唐泽皱眉，通常霍壹这么说那就是几乎肯定了，他果断道：“马上归队！”
　　霍壹摆手，“不，宋倾雪还没有揭穿我，也许我能为......死去的队友再做点什么。”
　　“霍壹......”
　　“我决定了。”
　　唐泽叹气，试图再劝他，“其实还有其他人在卧底，你不必冒这个险。”
　　“这是我的失误，我有责任这样做。”
　　唐泽知道劝不动他，只好叮嘱他万事小心。
　　霍壹回到四合院，偌大的屋子寂静无声，宋倾雪不在，做饭阿姨也不在。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有些心神不宁。
　　蓦地他听到轻微的声响，起身寻着声源。
　　声源不止一处！
　　霍壹的大脑察觉到危险，身体已经先行一步，飞身从窗户撞出去，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破空而起，热浪将霍壹掀开老远。
　　“咳咳！……”霍壹咳出一口血，回头，那幢价值不菲的四合院已经被摧毁，大火包围四周。
　　有人想杀宋倾雪！！
　　霍壹挣扎爬起来，正要去找宋倾雪又突然想到，这不排除是宋倾雪要杀自己！
　　如果是这样……
　　霍壹没有深想。
　　远处楼顶，宋倾雪用望远镜看着霍壹踉踉跄跄离开。
　　胡三站在一边眼里蛰出阴毒的光芒，这个霍壹一定不能留！
　　霍壹回到家，看到宋倾雪坐在他床上，脱口而出，“雪爷你没事吧……”
　　“没事！”宋倾雪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受伤了。”
　　霍壹心里一凉，“没事。”
　　两人沉默，空气凝结。
　　“雪爷你是不是……”霍壹试探。
　　“你说，什么样的欺骗最可耻，最无法原谅？”宋倾雪点燃一支烟，吸了口，盯着霍壹的眼睛，没有等他回答又缓缓说道:“感情。”
　　“我……”霍壹想解释，被宋倾雪打断。
　　“你走吧，下次再见我会要了你的命。”
　　霍壹看着他，不动。
　　“有人要我死，我怎么能放过他。”
　　霍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