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复相思》纤尘霓烟

9、第八章

　　夏芷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没有夏大夫和兰草在身边发抽，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感觉真的很不错。一出京城便在溪边除了易容，少了脸上的不适感也是让夏芷觉得轻松的原因之一。
　　赶了几天的路之后，夏芷觉得没人追来后，便开始慢慢赶路。这夜，夏芷在河里洗完澡正欲起来，却看见拿着自己衣物的慕凡后蹲得更深，淹到鼻子以下。
　　“阿芷还没负责就想逃，嗯？”慕凡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着夏芷的衣物，表情温和，语气却有点无赖。
　　夏芷把嘴露出水面：“我没说我会负责。”
　　“既然如此，我总是要顺着你的，那便我对你负责。”
　　“不用。”
　　“那就你对我负责。”慕凡依旧含笑。夏芷深深地感到无力，扶额。身子一轻，被慕凡用衣物裹着抱到了河边，没等夏芷反应过来，温暖的指腹便抚上她的脸颊：“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夏芷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所以没注意慕凡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以及惊讶后的了然。而待夏芷回过神来之后，响亮的巴掌声惊醒了整个树林。

　　“阿芷，饿不饿，渴不渴？”
　　“阿芷，你看这个簪子喜欢么？”
　　“阿芷……”慕凡紧跟在她身后，任凭夏芷怎么无视他，也没能打击到他的热情。
　　一路上总有人偷偷指着慕凡脸上的掌印议论着，慕凡却丝毫没有尴尬的表现，仍是一脸微笑地问着夏芷这个那个。
　　终于有两个小女孩手牵手跑过来问：“大哥哥，你的脸怎么了呀？”周围的人纷纷假装不经意地靠拢，竖着耳朵就等慕凡开口。
　　慕凡蹲下身子，笑着开口：“哥哥惹姐姐生气了，所以该打。”
　　其中一个怯怯的女孩子红着脸问：“姐姐是哥哥的娘子么？”
　　没等慕凡开口，夏芷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敢说是试试看。”
　　苦笑：“听见了吧，姐姐不让我说是。”夏芷觉得，自个傻了才会搭理他。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什么，不一会便跑到夏芷面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拽着她的裙摆：“姐姐，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夏芷有些不忍拒绝，抬眸，又看见笑得过分灿烂的慕凡，心下无奈。眼前的余光瞟到杂货摊上的拨浪鼓，拿出荷包买了两个：“一人一个，再不回家，娘亲就要着急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转移，果不其然，拿到拨浪鼓后，把方才的事忘到脑后，高兴地走了。围观者看见没有热闹看了，又貌似很自然地散开来了。
　　慕凡刚站起身来，一个小瓶子扔了过来：“把脸弄好，丢人。”
　　看着女子的背影，笑容扩大：“是我的不是，让阿芷不好意思了。”

　　一路上，边看山水，边为人治病，这是夏芷一直向往的生活。若是身边没跟个尾巴，想必会更好。不过说起来，慕凡除了缠着自己也没其他毛病，总是能安排好一切日常的东西，有时候，夏芷都会怀疑他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却会做许多杂活儿。但是，夏芷也不是多嘴的人，别人不说她也不问，她并不是个好奇的人。
　　“阿芷，”慕凡边烤着鱼边问，“上回送你的药草叫什么？”
　　没有回答，这阵子一直是这样，夏芷没回他一句话。对于病人也是冷冷的，对自己更是不理不睬，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侧过头看她，发现她一脸苍白地靠在树干上睡着了。心里一蒙，连手上的鱼都顾不得，便走了过去。
　　抚上她的额头，不烫，抓起她的手，脉象平和无碍。
　　“你懂医术？”不知什么时候，夏芷睁开了眼，平静地看着他。
　　“毛皮，出门在外，总是要懂一点的。”慕凡微笑，温暖又安抚人心。让夏芷有一瞬间恍惚。
　　“那么，你把不出来的。”微微合上双眼，轻轻收回手。
　　望着空空的手，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
　　“治不好么？”
　　“什么？”皱皱眉，睁眼看着他。
　　“连你，连夏伯父都治不好？”夏芷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要知道大多时候他都带着笑得，气息都是柔和的，虽然有时很无赖，流氓，但仍称得上是个云淡风轻，似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人。
　　“你那么严肃做什么？”
　　“告诉我。”夏芷头一回知道慕凡也可以有这么凛冽的气息。
　　“嗯，称不上治不治得好，根本没必要。”
　　“到底治不治得好？”
　　“治不好，要养着。”夏芷无奈叹了口气，这家伙真够烦人的。
　　慕凡忽然抓起她的手：“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养着。”
　　“你管这干嘛，莫名其妙。”夏芷有些哭笑不得，说着就要把手抽回来，“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而慕凡却抓的死紧：“你的事，我管定了。”顿了顿，语气又恢复了漫不经心，却难掩失落，“你就那么不信我？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夏芷终于忍无可忍了，一脚踹了过去：“我说，你有病啊！这算什么大事！凭什么我来葵水要和你说？我为什么要治葵水！？受冷会痛不是很正常？干嘛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啊！”
　　慕凡一怔，反应过来，便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变态！”夏芷趁其不意，抽回手，起身走到火堆旁：“可恶，鱼都焦了。”
　　看着夏芷被火映照得微红的脸颊，慕凡放下心来：“真难得，居然能看到你发火的样子。”
　　夏芷抬首，正对上他从眼底蔓延出来的笑意，像有什么撞进了心里，有些无措，脸有些发热，夏芷一直知道慕凡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但总让她觉得有些虚无，但这一刻，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笑起来的温度，真实到让她忘了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