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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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城的心里，如果说最怕谁，那么池端一定排第一。
他和池端并不算熟。但是池家是好几部大片的投资方，偶尔他会来片场探望。
只要他一来片场，整个片场就会呈现这样的情况——
低气压低气压低气压低气压低气压低气压
低气压低气压“剧组众人”低气压低气压
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冰
整个剧组都处在一种神经紧绷到崩溃的境地之中，但是还是得强颜欢笑伺候好这位大爷。洛城对于池端也算是见过几面，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笑。
从来没有！
池家的地位算是数一数二的高。对于现在大部分的有钱人来说，只富不贵，比如他现在的家，而池家，是显而易见的，又富又贵。
洛城不知怎么的，对到那里去生活充满了绝望感。毕竟池端身边可不是谁都能呆的，在剧组，能和他对视超过十秒钟的某导演可是保持了洛城呆过的剧组的最高记录，从未被打破。
洛城觉得自己有点哆嗦，但是外面不能表现出来。
洛父在前面开着车没有转头关注洛城的表现，洛城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说不定他不住在家里，而是自己搬出去住呢？
学校离家里还是相当近的，没有一会儿，洛城就到了。洛城从车里出来，钻进自己的房间里，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池端是想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想趁这点时间琢磨一些能劝动父母的说辞出来，以避免住到池家去。
本来他就不习惯和一些陌生人住在一起，和自己沾亲带故的陌生人更加让他不自在，而池端的家，他是死都不想去的。
没想到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打包好放在柜子里，等着洛城的只有把这些衣服放到行李箱里一个步骤而已。
洛城：……
他没有办法地在五分钟之内就装好了一切，把箱子装到了车上。洛母既然和池家的人认识自然要跟着去。相比洛父的少言，洛母的话当然非常多。她几乎讲了一路，从天冷注意加衣到要和池端好好相处。
“那是个好孩子。”洛母感叹道，“池家这一辈出了个狠角色。”
要是平时洛城说不定还听得津津有味，要求洛母多讲一点他的光辉事迹甚至是花边新闻，可是洛城一想到他的性格又想到自己即将面对他，心里不由得兴趣缺缺。
洛母继续喋喋不休，洛城躺在车座上装死。
“小城，等下要有礼貌，听见没？”
“听见了。”
洛城在心里吐槽看到池端他整个人都要死了还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礼貌不礼貌。
工作日高速上的人少。虽然是隔壁城市，但是也开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下了高速后，他们却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倒是往山水掩映的地方开去。
“不会去山里吧，”洛城道，“这么远怎么上学？”
“山里还不至于，但总不是在城市里。”洛母笑道，“本来是让你和池端住在一起的，他原本在城里有房子，但是他这段时间回到这里来住。”
洛城：“……这里挺好的。”
“以后上学还是得让他接送你，要有礼貌，听见没。”洛母已经是第二次强调这个。
现在这个身体年轻，池端比这个身体的年纪要大上起码八九岁，他本来看起来就比实际年纪要大。洛城嘴角抽搐地想，自己难道叫他大叔不成？
“要叫哥哥。”洛母这是想到了称谓似的开口。
洛城：叫不出口怎么办。
池哥哥~
……叫出来会被耻笑的。
洛城明智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洛父的车在一片空地出停下。洛城还没有开车门，看到另外一个和洛母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迎了上来。
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洛城下了结论。现在也能算是个美人。
那个美人相当热情，先是和洛母抱在一起鼻涕眼泪一起流，呃，有点夸张，但大概就是这样的效果：“小童啊，我好想你，我们大学毕业后就没有见过了吧。”
洛母的表情想来也是十分无奈：“去年才刚见过。”
那个美人抱着洛母不撒手。洛城看的好笑，从后备箱里拿行李。结果动作一大，触动到手上的上，胳膊一软，行李从半空中差点掉下来。
还好洛城眼疾手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接住。
把行李放到地上，美人阿姨闪了过来：“听小童说你受伤了，是手上的伤吗？让阿姨看看……可怜的娃。”
说着就没有眼泪但是呜咽声特别响地死死地抱住洛城。
那阿姨想着也没有洛城高，现在这么一抱。洛城总觉得她会随时把留下来的眼泪蹭到自己身上。
洛城：“……”
话说这阿姨的心态看起来相当年轻，怎么就生出池端这样的儿子。
洛母倒是淡定：“这有什么，她当年十八岁就腆着肚子生下池端，然后又回去复读高考。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洛城有点震惊，震惊的洛城觉得自己可能重生到了一个民风剽悍思想开放的另外的世界。
池母领着他们向池家走去。
池家是真正的古老的苏式园林设计，洛城长这么大天王也当了影帝也拿了，但是苏式园林却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过。
他忍不住左顾右盼了一下。
走到大门口，池母深吸了一口气，在洛城来不及捂耳朵的情况下大吼道：“池端！死哪去了？”
洛城：“……”
虽然洛城已经捂好了耳朵，但是他还是毫无意外地清楚听到下一句：“出来！有客人！”
洛城：“……阿姨，喊这么响对嗓子不好。”
池母转过身来对着洛城笑的非常温柔：“是吗？那阿姨以后要注意了……话说小城可真乖，我还以为你妈夸你的话都是假的。”
洛城无话可说。
池母接着道：“少叫阿姨，叫姐姐也行。”
洛城想，我都恨不得叫您儿子大叔，却要叫您姐姐。这辈分……但是从心理年龄上来说，这好像是真的。
池母叫了没秒钟，大门处就闪现了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不带感情的目光朝这边扫来。洛城识趣地没有挑战导演的那十秒钟记录，他看了池端一眼就转开了目光。
池端走过来，虽然没有表情，但还是相当礼貌地和洛父洛母打了招呼。
池母带着他们向前面走去。洛城和池端理所当然地被落在最后。
池端道：“我来。”
洛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袋子就被池端拿走。
园林就是园林，到会客室的距离忒长。洛城跟在池端后面，觉得自己分分钟被低气压碾压至死。池端没有原因不是会主动开口的那类人。
洛城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到人该怎么套近乎当然会，可是他就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眼看着就快要进屋了，洛城才没出息似的道：“……你好。”
池端脚步没有停：“嗯。”
洛城：我该怎么接下去啊！
“我叫洛城。”洛城说，“但不是电视上面的那个洛城。”
池端的脚步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洛城总觉得他的声音低了一些：“我知道不是。”
冷场。
池端没有跟着池母进会客室，而是领着洛城弯弯曲曲地走过一段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一路上洛城看这些小湖假山觉得有趣，到处看。
池端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来：“不是真正的苏式园林，只是借鉴了一些风格。”
洛城把想要伸出去摸石头的手收回来。心中腹诽这个人背后长眼睛啊。
“我就在对面。”池端把东西放在屋子里，说，“有事情找我。”
洛城点点头，跟着池端往外走去。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有点僵硬地笑着：“您帮我拎东西真不好意思。”
池端：“嗯。”
洛城：“……”接不上了。
然后两人再一次穿过曲折的小桥，人工湖，假山，气氛僵硬。
洛城不断地在心里想话题，想了半天，他抬起头看到前面转弯的池端，洛城第一次这么打量他，发现他的脸上有黑眼圈的明显痕迹。
洛城本着要和他搞好关系的心态，再一次作死地开口：“你看来很累啊。”
池端没有答话。
洛城：“……是因为失眠了吗？”
池端：“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哈哈哈，”洛城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原来你也有工作压力大的时候。”
池端沉默了一会儿。洛城开始绝望地觉得马上就要冷场的时候，池端的嗓音才再次响起的：“只是认识的人去世了。”
洛城：“……”
池端一字一顿道：“对于他来说，我并不算是认识的人。”
池端的眼轮廓相当深，导致洛城一时间看不清池端眼里的情绪。
洛城讲不出话来。
洛城怔在原地，他觉得面前的男人好像流露出的是一种类似于悲伤或痛苦的情绪。
“是谁？”洛城下意识就问出口。
池端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我爱的人。”
洛城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他再没有多问——池端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仅仅只是停了一小会儿，他就向前走去，恢复了面无表情。
池端非常高大，让现在18岁小弱鸡一个的洛城只能仰视。他的脸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偏偏眼角上挑，看人像是居高临下。在洛城看来这样的脸让蟑螂都合不拢腿。
洛城曾经想过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简直是奇迹——即使以前的洛城有一张让人尖叫的脸庞，甚至洛城的脸论五官比池端要来得更加精致一些。可是池端的确是长了洛城作为男人最想要的长相。
洛城快步跟上池端和他持平：“死亡的人能得到新生。放宽心吧。”
洛城觉得池端这样的人能够为一个看起来和他不怎么熟的朋友的死而伤心实在是件稀罕事。池端没有答话，洛城悄悄转头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眉眼沉沉，洛城非常识趣地闭了嘴。
再走几步到了会客室。洛城拉开笨重的木头椅子，池端在他的对面坐下。
——呃，洛城表示他有点想要换座位。
池端没有向他这边看来，可是当洛城转过头去和洛母讲话的时候，他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这样的视线好像夹着刀子，让他不在意都不行。
就坐的人没有人看他。洛城把这个归功于自己的紧张过度。
吃完午饭，洛父和洛母就起身告辞。
席间洛城偷偷地问洛母：“池端为什么突然回来住了，他不是住在市里吗？”
洛母像是知道真相：“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回来住一段时间。”
洛城好不容易从池母相当的热情中挣脱出来，立刻逃之夭夭。这一片宅子相当大，但他没有地方可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洛城预感到自己可能接下来会相当无聊。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文化课的书后。他听到外面有响动。
池端略有些疲惫的低沉声音传来：“不——不拍。”
对方好像是急切地说了句什么。
池端：“人已经不在了。”
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就不拍了？
这个人指的应该是演艺圈里的人吧。可是好像最近没有什么大腕也像倒霉催的自己一样死了啊？
洛城在心里猜想，或许池端所爱的是某个不出名的艺人，池端这部片子是想要捧他，后来他死了。
洛城在心里不由得想：果然土豪就是任性啊，说不拍就不拍，当超市退货呢。
池端打完电话，目光直直地向偷看的洛城这边扫来。两人四目相对。偷听的洛城被捉了个正着。
片刻后，洛城干脆利落地合上房门。
他听到池端的脚步声向这边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