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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暗香疏影话微凉 ...

  •   “小姑奶奶,这都是第五批人了,他们是有完没完啊?何昧真是铁了心要你们娘俩的命啊,至于么?你又不得宠,杀了你有什么好处啊?”黑衣残破,风度已失,狼狈的徐晨不满地看了看身后一样纵马狂奔的公孙小晴,公孙小晴也是一样的无奈:“我怎么知道,快点跑吧,你不是杀手么?跑路不应该是你的专长么?”三天了,两人还没有到开封府,反而又遇见了不少拦路的硬茬,都是何昧派来灭口的——当然,这是公孙小晴的说法,徐晨觉得,他们要的可能还是那个孩子身上的平安锁,至于那个破铜片到底有什么玄机,就不是徐晨能知道的了,问她,她也不说,两个人疲于奔命,兜了一大圈,也没有看见开封府的影子,好在徐晨还有两天的时间,要不然他一定会抛下公孙小晴母女俩两个大包袱,逃之夭夭。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明明躲得好好的,那些带鬼脸面具的根本发现不了,可是你那可恶的女儿居然突然醒了,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真是的!”徐晨喋喋不休地叨叨着,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的骏马神色虽有疲态,但却步伐不乱,经过公孙小晴的鉴定,徐晨的小飞的确是有爪黄飞电的血统,并且在这几日的“赛跑”中,充分体现了它的优势,无论是徐晨在草市上卖的劣马,还是那些追杀翩跹城主夫人的杀手骑的马,都没有小飞神骏,以致公孙小晴对它眼红不已,不过在追逃之中,她还是乖乖地掩藏了自己对它的觊觎之情,老老实实和徐晨一起奔向开封。
      天色又是微暗,行了一天路的两人也已疲惫不堪。“歇歇吧!”徐晨勒马道。公孙小晴早有此意,连连应道:“嗯,她也该醒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中原大地,土地平旷,一马平川,虽然可藏身之处寥寥,但是能稍微掩饰行踪的树林却丝毫不少。两人都停下马,席地而坐,随便吃了些干粮,便都倚着树,懒洋洋的,谁也不想动。只是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片沉寂。徐晨懒懒爬起来,道:“看吧,我就说,肯定会被你的这个小拖斗害死的,不会干活只会吃喝哭,要她干嘛?”公孙小晴气道:“你!她毕竟是我的骨肉,你真可恶,凭什么这么说?你又没有当过母亲,你懂什么啊!一边去,我要喂孩子了。”徐晨撇撇嘴,转身离开,心里却还念叨着:正气阁的混毒真是奇异,先不论这毒只对婴儿有效,单单精准到每天只让人醒两个时辰就很霸道了。况且,毒性到现在也没见削减,这孩子只怕真的是没救了,真是可怜。转了一圈,蹒跚着回去,只见公孙小晴对着她的孩子默默发呆,脸上还挂着几滴泪水。徐晨一惊,不会是想什么来什么吧?连忙问道:“怎么了?”公孙小晴抬头凄然一笑:“这次,只醒了一会,就又睡着了,会不会,再也醒不来了?我还没有听她叫过娘,我照顾不好她,我......”徐晨摇摇头,轻轻安抚道:“你别多想,孩子一出生命运坎坷,你能带着她走到今天,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况且,事情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糟,会好的,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孙小晴眼泪夺眶而出:“明天?哪还有明天?翩跹城里,孤孤单单,我一个人,没有人陪我说话,什么都没有,活着是那么没意思,孤苦伶仃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亲生骨肉陪着自己,她却一直这个样子。明天,要明天又能做什么呢?让自己更痛苦么?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罢,从腰上抽出长剑,竟是要向自己的脖子抹去。徐晨连忙握住她的手,劝道:“你不是说你不甘心么?你还什么都没有呢!你这样对得起你自己么?”徐晨捏着那柔弱无骨的手,忍不住多看了公孙小晴两眼,注视着她含露的眸子,不禁有些痴了。这似乎是徐晨第一次认真看她——黛眉清秀,容颜清妍,气质清丽,只是双眼含泪,朱唇惨白;纤细的身,明明弱不禁风,却一身素缟腰悬双剑努力使得自己英气勃勃;脆弱的灵,明明黯然失神,却竭力仰头微笑显出自己的明媚阳光。十八,美丽却梦碎的年龄,年华顺着春水蜿蜒、流失,只是落寞与哀伤却不会随时光而褪色,伤痛溢于言表。那是多少恨?多少愤懑?徐晨也闭口不语,恍惚之间,似是有顾影自怜的感觉,想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黄昏里,听衰老的说书先生讲的那些历史,淡淡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更安慰不了你,唉!”公孙小晴放下了剑,停止啜泣,看着徐晨,半晌才喃喃着:“是啊,也许我们都拯救不了自己。” 又是半晌无言,只是徐晨看了看天色,又来看了看公孙小晴,劝道:“我们快点走吧,争取明早到开封府。”泪人点了点头,于是两人翻身上马,启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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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是不是领错路了?这是哪里啊?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开封府的影子?大骗子,你是不是要拐卖本姑娘啊?”公孙小晴充分表达了自己对徐晨的不满之情,只是还没来得及表达完就改口了,“咦?是不是那个城?好小啊!跟翩跹城差不多大么!”徐晨无奈摇摇头:“等我们快点过去你就知道了,晨光熹微,想必城门已经开了,刚好我们去找点吃的。嗯,不过进城之后你我还是分开吧,我怕.....”“行啦行啦,知道了,不就是不继续缠着你了么?知道这几天麻烦你了,真辛苦,对不起。”公孙小晴满嘴是敷衍的言辞,满心都是即将进城的喜悦——风餐露宿了这么久,谁还愿意继续漂泊呢?索性好好休息一下。
      马儿似乎从没有跑得像现在这么快,轻松的喜悦,简直能让公孙小晴飞起来,一定要好好泡个热水澡,累死了!纵马进了城门,徐晨喝住了她:“喂!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你没有钱,我给你一点吧,自己要省着点花。”说罢给她扔去三五片金叶子,拨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公孙小晴又是急急忙忙追上:“对不起,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等过些日子,我赚到钱了,一定还给你。”徐晨头也不回:“不用了,你我非亲非故,陌路罢了,再难相见。”不管愣住了的公孙小晴,自顾自的走远了。
      还是比棺材脸说定的日子早到了一天,一路风尘仆仆,徐晨也是满脸疲态,随便转进了一家客栈,点了两道小菜,一壶热茶,让小二准备了洗澡水,要了间上房,推门进去,静静地坐在了窗边,反思着最近的所作所为,有点后悔,有点难过,但是这般的思绪都是没用的,于是摇摇头,试图抛散这些负面的情绪,但却徒劳无功,脑海中始终飘荡着一道靓丽的影子,似乎还有些臃肿,徐晨一声苦笑,自斟自饮地喝了杯茶,沁人心脾,然后就是风卷残云一般地扫荡,吃掉了面前的所有食物,凶残的样子简直和刚才风姿绰约地品茶者判若两人。摸摸肚子,徐晨似乎意犹未尽,正准备再度呼唤小二,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空气中一样的馥郁让他有些无力,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表现,正惊愕时,一个白衣男子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推门而入,走了进来,慢条斯理道:“敢问阁下身体是否依旧安好?小生这厢向您问好了,在下正气阁尤翼,不知前日与阁下同行的那位女子现在身处何方呢?”徐晨想也不想便知道他意欲何为,冷冷一笑:“正气阁不是号称名门正派么?大张旗鼓地寻找一个女人也就罢了,何苦与我这种无名小卒为难呢?”折扇依然摇得有条不紊:“公子何必动怒呢?我正气阁的毒,您在那孩子身上也看见效果了,又何必与我们为难呢?您只要告诉我她的行踪,解药立即双手奉上,说不定我们还能做个朋友。”徐晨本欲起身发难,只是四肢无力,如负千钧,根本无力挣扎,只得沉沉应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进城之后,我就和她分开了,现在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解药给我吧?”摇着的折扇突然停了,声音突然也带了几分冷色:“不知道?你说是不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你不知道?那谁知道解药?你说了几句废话就想要解药?真当我们正气阁容易受你邪门外道的蛊惑是吧?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好好珍惜!不然休怪我你说是不说?”徐晨也有些动怒,只是迫于全身上下无力支撑,只得服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孩子也快不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折磨我了。”“折磨?我折磨你?脏了我的手吧?我告诉你,最好快点告诉我,那个贱婢去哪了!要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衣男子尤翼脾气很是不好,似乎真的要置徐晨于死地。这时,徐晨除了苦笑是一无所能,心中郁闷怎么遇见了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子,那折扇充满书卷气息却是一柄杀人利器,清晰地感觉到扇骨的冰凉,嗅到毒的迷醉,是死亡的绝望么?徐晨默默地合上了眼睛,脑海里,回想出那道婷婷的影子——真是可惜,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嘭”木制的窗,突然一下被狠狠推开,一道鬼魅的身影,斜斜地冲了进来,绕了一个弧圈,轻轻一转,刚才不可一世的尤翼表情变成了惊愕,汩汩的鲜血从颈处流出,瞳孔睁得大大的,是难以置信与怀疑交织的目光。连徐晨也忍不住的惊愕,那是怎样的一剑,只是平凡的,冷漠的轻轻地抹了过去,转了一下,却将一个“快”字体现得淋漓尽致,那道身影却让徐晨有些失望,不是那个魂牵梦萦的影子啊,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勉力作揖道:“谢师傅。”当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棺材脸,不过这似乎是徐晨第一次见到他出手,棺材脸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从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嗯,应该是这个,吃了吧。”随手又向徐晨的嘴里丢去一个小药丸,不偏不倚,又补充道:“缓缓就好了,正气阁的人,哼哼,太自负了。倒是你,又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两天前就能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想要读书的事情,还是放放吧!哼哼,月黑死了几个人,真是没用。你先休息,傍晚左右我来找你,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话音未落,棺材脸带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飘然而去。留下一个发呆的徐晨——不知是无可奈何,还是被刚才的那一剑惊到了。缓了好久,才吐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呢喃,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啧啧称赞:“好厉害,好快的一剑,我能做到么?我能躲过么?这是月亏的头名杀手才有的身手吧!”
      明月楼,一个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的门派,部门明细,分工明确,一直是使得楼中众人最骄傲的地方。月黑——明月楼对完战斗的中坚力量:月华——明月楼的信息部门,人数应该不多,但是却几乎无所不知,这也是徐晨担心的原因——毕竟杀了门中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伙,万一被月华的人搜集到相关情报,那可就不好玩了;月牙,明月楼对外的敛财部门,比如那些小客栈什么的,都是月牙的人开设的,不过月牙的人吝啬是出了名的,想从他们那里要到经费,对徐晨来说,难如登天;月光——说是明月楼的大脑丝毫不为过,决策、领导、传功、执法都是月光的活计;徐晨自身则是出自月亏,明月楼外出频率最高,风险最大的部门,刀口舔血,小偷小摸,总之无论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做,通过他月亏执行任务,月牙才得以敛财。收费杀人,专业报复什么的这些是徐晨的特长,打手兼杀手有时还客串一把飞贼,不过这也不用费脑子,正好,嘿!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个最高级的月芒,是明月楼的核心领导层,不过到现在为止徐晨也没有见过一个月芒的人,哪怕是棺材脸,也只是呆在月光混久了的老油条罢了。
      由于动手极快,房间基本没有被弄乱——至少小二送来洗澡水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端倪。恢复了片刻,徐晨终于有了一些力气,除去衣衫,让自己泡在大大的木桶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想起这几天的生活,回想起身边的人,似乎怅然若失,又似乎迷惘哀愁无意识的拨打着水花,直到盆中水冷却,徐晨才懒洋洋的从桶里爬出来,换上了新的衣服,是出门走走还是静静等候?徐晨一时琢磨不出个结果,要是他饱读诗书的话,此时说不定会吟出一首诗来,只是自己已没有那个气质,也没有那份心境,摇摇头,还是乖乖在房间里呆着吧!回想起棺材脸给那个伪君子的那一抹,惊艳,如虹。徐晨不由的诞生几分艳羡,抽出自己的斜月,飞快的在空气中虚划了几下,试图产生棺材脸那样的效果,可是,只有刀锋破空时的呼啸,想想棺材脸的那一剑,无声无息,却是惊天动地,自己,真是差远了!徐晨不由的有些灰心,又想起公孙小晴说自己本事孱弱,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下子意兴阑珊。虚划了两下,摆弄着自己的斜月,无所事事。又试着运行了一个周天的内功心法却发现心浮气躁,根本没有办法使得自己心境平和下来。一声哀叹,拂去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土,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又不由的苦笑——自己怎么变得如此之多愁善感、婆婆妈妈的?这岂是一个杀手的应有的情绪?清冷如玄冰,坚毅如磐石。这是第一天拿起斜月的时候,棺材脸教他的。嗯!要坚定。
      正在徐晨笃定自己意志的时候,棺材脸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想什么呢?最近又死了几个人,有月亏的,也有月黑的,还死了一个一个月芒,嘿嘿!”“什么?月芒也死了一个?”徐晨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月芒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有如传说的存在,居然死了一个,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棺材脸轻轻一咳嗽,略带踌躇:“有得也有失,这次,我应该就能进入月芒了,嘿,这次你的几个师兄弟也死得差不多了!损失惨重啊。”棺材脸脸上丝毫看不出来“损失惨重”的悲痛,徐晨也并没有为那些关系并不亲密的师兄弟感到难过,先是给师傅道了个喜,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这次是怎么回事啊?”棺材脸不以为意:“不是什么大事,接了一单生意,翩跹城内乱,城主死了,听说死的还挺惨,大弟子篡位。上城钥匙被城主夫人带走了,现在那个何什么正到处追杀她呢,听说那女人还带了个孩子,没听说过何闲的妻子有什么能耐,嘿,估计她也跑不了多远!只是门中的这群家伙倒霉,可能是遇见了同路的人,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吧!”徐晨不动声色,心中却暗中盘算着公孙小晴的处境——棺材脸都要进月芒了,自然是明月楼的高级角色,连他都不知道公孙小晴的具体情况,那别人自然更是不会知道的。徐晨正想细细询问,棺材脸却拦住了他的话,先开口道:“倒是你,又贪玩了吧?本来我昨天就来找你了,想你前日就该到了,没想到你却今天才来。有件事,倒想和你细细说说,你可愿听?”不待徐晨回复,便一抖衣襟,正襟危坐在了床上。“徐晨谨遵老师吩咐。”徐晨忙一躬身,拱手应道。棺材脸声音微沉,说道:“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之名,你的一身本事,虽然是我教授的,却没有继承我的衣钵,现在,跟你一同学艺的师兄弟都死得干干净净了,你资质不错,现在我也能进月芒了,算是功德圆满。我欲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徐晨甚是心动,想起白天那摄人心魄的一剑,当下纳头便拜:“徒儿徐晨,谨遵师父教诲!”棺材脸摇摇头:“你先别急着拜,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清楚,我是使剑的,教你的却是刀法,这些都要重新开始。我的功夫,强调身法,你现在还是太弱,但你年龄不大,基础也不错,虽说路子有点偏,但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要吃苦,你能否接受?”徐晨抚了抚斜月,突然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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