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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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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盼了两个样过去。苏姨太去的早,二爷小时便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是以,二房回府,老夫人很是看重。特意着了赵氏去松鹤院叮嘱一番。
领了意,赵氏便往郑重的方向着起手来。
二房信中说今日入京。
赵氏估摸着时间便领了府里一众迎在宁府大门外。
宁欢儿也在其中,她是被提名的。这么些年,宁欢儿的宁府生存守则也有些不成文的条条。比如这出席宁府各种大宴小会,不被提及她是没资格出现的。今日早上,赵氏却遣了人来说老夫人让她也出去迎接二房。
那就去吧。
宁欢儿无事不出门,这两月便是有事也万万不出门。原因无它,宁府里出了个神出鬼没宁欢儿走哪都能碰着的张若生。偏宁欢儿恼怒他以为宁欢儿害羞,宁欢儿恶语相向他以为宁欢儿是打情骂俏,宁欢儿躲避他以为是欲擒故纵,宁欢儿跪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关上门来不忘称病谢绝来客。
可是两月过去,张若生依然阴魂不散。
宁欢儿才出海棠院,便是觉着一阵晦气扑面而来。
大概今日忘了看黄历?——不宜出门!
“欢表妹,真巧!你也是去迎接二表叔他们吗?”
宁欢儿能转头回了海棠院吗?
不能……
“嗯。”淡淡应了一句,略微福身,抬脚就往外院去。就想走在张若生前面。
张若生住在老夫人的松鹤院,海棠院居于宁府中央,自松鹤院往外院,是要经过海棠院。
“许久不见,听说表妹病了,如今瞧着,表妹果然瘦了。”却是张若生已经齐肩赶上。
宁欢儿虽是快步,却也只是比一般女子步子略大略急了些而已。因是走的稳当,从后看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宁欢儿没发现,她的一步步,早已在在这闺阁女子的方寸之间。
有些事,早已注定。
宁欢儿不耐与他交流,侧过身让在路边,“表哥似乎急着赶路,表哥请。”
做出让路的姿势。
这人来人往的,毕竟事情尚未公布,张若生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说了一句谢,领了小厮离去。
明眼人都知道宁二爷此番回京官运是要一路畅通了的。张若生一个小小举人,自然是要抱宁二爷大腿去。也就不再耽于与美人并肩游园,虽然他很想两全其美。
宁欢儿出了府门,站到了赵氏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踏出宁府大门。哪怕也只是在宁府牌匾下的方寸之间,却已让她连呼吸都觉顺畅不已。目光紧紧留恋于络绎的行人车马,耳里听着不知哪处传来的吆喝。
一颗心,跳动的快了些。
宁欢儿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么些年浑浑噩噩,大约在此刻有些分明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活了,跳动了。
自由!
天地苍苍,我自行走于间的自由!
她要的是自由!
可她却被小小的宁府困住。
宁欢儿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一串的车夫吆喝声却已经到了宁府大门前。
李氏率先由丫鬟扶着下了马。
为来得及与众人打招呼,抬眼看着顶上的门楣,又看看四周,南下那么些年,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小姐,却是也近乡情怯了。心头晃生岁月之感。
“二弟妹,欢迎你们回来。”赵氏是当家主母,自是由她打点起头。
“弟妹,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三房也上前一步。
回来?是啊!回家了。李氏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也不管往日恩怨,如今看着府门前的一众老幼主子,都是顺眼极了。
“是啊,我们回来了!大嫂,多年不见,你身子可还好?弟妹,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自是一番妯娌互相慰问嘘寒问暖。
宁二爷自然是进宫述职去了,只怕要晚间才能回府。只人某些想赶紧抱大腿的人遗憾。
一番感怀之后,赵氏领着二房一家子回了宁府。
二房自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旁人自然要是要去。
宁欢儿回神跟上。李氏的动容她看的也是唏嘘,二房回家了,她的家在哪呢?却是知道回不去了。只是,她却知道自己好好好活着了。
心中有了动力,看着这亲人团聚的场面自己也觉得开心。宁欢儿觉得似乎自己就是这里面的一份子。
晚上自是要接风洗尘不提。
这些日子,赵氏先是忙着二房屋子的洒扫除尘,添置一应短缺,又是洗尘宴的,二房回来之后一应人事又要重新打点,竟是又病倒了。
大夫说是长年劳累所致,气血两虚,已然亏损严重,万不可再如此劳累,须得细细小心将养。
三房趁机跟老夫人替暂代掌管中馈,老夫人却依然没答应,又让吴氏好一番郁闷。
甚至夜间忍不住问,“三爷,您真是老夫人亲生的吗?”
不让他还是抱养的?可把三爷问的生气 ,只觉吴氏莫名其妙,一个月不再踏足吴氏的院子不提。
宁欢儿站在赵氏房门外,“夫人今日可好些了吗?”
听说赵氏病了,宁欢儿前来探望。
这小主子已经接连报到了三日。奶嬷嬷心里可是犯疑了,想起夫人说的老夫人的打算,怕是这欢小姐也觉察一二了,赶来讨好郡主。那个书生,嬷嬷是看不上的,自是知道这欢小姐怕是也看不上的。
却是别有居心,奶嬷嬷面色不好了。偌大个宁府,竟无一个真心关心他们郡主的。“大夫说夫人就是劳累了些,休息些时日也就是了。并无大碍,欢小姐不必挂心。也不用日日前来的。”
“夫人病了,我是大房的女儿,本是应该给母亲伺疾的,”并没有说自己是赵氏的女儿,宁欢儿说话间也是肚里打稿过滤了。“可我手脚粗苯的,又怕耽误了夫人治病。”
“欢小姐有心了。”
这是逐客。
宁欢儿本是感念赵氏多年照拂,不知为何惹了嬷嬷不快,也只好朝屋里一福身回了自己屋子。
赵氏半醒半睡间听得外面似有断断续续的说话。想起身,却是打翻了床旁水杯。奶嬷嬷赶紧进去,“夫人,可是把你吵醒了?”心里又怨宁欢儿了。
“我就是有些渴了。”她睡着时不喜旁人一旁伺候,是以奶嬷嬷守在外边,“我方才听着外面有说话声,可是欢姐儿来了?”赵氏就着奶嬷嬷的手喝了水重新躺下。
“却是别有用心,不来也罢。”
这话有些逾越,不过她是赵氏的亲近之人,主仆二人关起门来说话却是没那么多顾忌。
“嬷嬷是说欢姐儿的婚事?”赵氏顺了口气,歇了一下,“老夫人这么做确实是欠妥当了些。”
赵氏倒不是反对老夫人给自己的亡夫招上门女婿后继香火,只是这人选,太潦草了些。她只肖看一眼便知那是个好逸恶劳靠不住的。
她有很多嫁妆 ,当年还因此轰动京城,却也不愿便宜了这等小子。这是皇室贵女的傲气。
“咳咳咳……”
赵氏咳嗽起来,奶嬷嬷赶紧给她顺气,也止了赵氏的话头,“我的好夫人,您还记不住吗?大夫都说了您不要忧思过度,这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罢!”
赵氏也是累了,点点头不再多说,又睡了过去。
旁人都看的分明,宁欢儿却是迟钝,却也不是她太过愚笨。而是十四岁,这也不过初中生的年纪。她又是宁府的长女,窝了那么些年,哪也没去,哪里见过别人家的婚嫁,是以,是半点没想到老夫人这就要把她的婚姻大事敲了。
杜嬷嬷眼瞅着老夫人对表少爷轻浮的举止如此放纵,且小姐什么时候出去都能遇上表少爷,要说没有人通风报信,杜嬷嬷是不信的。可表少爷初来乍到,显然没有这样的人力。再综合老夫人的态度,杜嬷嬷起疑了。
可话又说两头,哪怕不受待见,小姐的宁府嫡长女的身份摆在那。这也是李氏当年寸步不让自己女儿落了排行的原因,这一府长女,最是受人待见。这嫡长女若是低嫁了,后面的小姐们可还如何选婿?
如此,这年幼丧父穷的叮当响的表少爷却是不够看了。杜嬷嬷二话不是就把他表少爷排除了。便是老夫人依然恨着小姐,可也要为未长起来的一众娇滴滴的小姐考量不是?杜嬷嬷安心了。可任凭杜嬷嬷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老夫人是要给宁欢儿找上门女婿。
是以,西苑里一群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不过杜嬷嬷却是觉着有事要干了。
算着时辰,欢小姐午睡也该起了。
杜嬷嬷打帘进去,服侍宁欢儿净面穿戴。
一通完毕,宁欢儿便托腮想着今日这午后时光该如何打发。
杜嬷嬷却是知晓一般,笑着道:“小姐,如今这日头愈发暖和了,老奴今早路过花园,那些花儿呀,一朵朵开的可是好看极了,什么色儿都,小姐莫不去看一下?”
宁欢儿自己也养了不少花花草草,全是打发时日的。可毕竟不及花园里的名贵齐全,是以,杜嬷嬷一说,宁欢儿还是有些意动的。
“算了,太晒了,不想去。”不想碰见败兴的人。
“那就傍晚时分再去?”杜嬷嬷再次鼓动。
秋闱将至,傍晚应该不会出来蹦跶了吧?宁欢儿想了想,应下。
晚间主仆一个个趁着凉凉夜风一意游园,可谓闲适的很。一通下来,便是宁欢儿也出了一身细汗,尽兴而归。一番洗漱饭菜上桌宁欢儿都多吃了一小碗。
宁欢儿吃的欢,抬眼却看到嬷嬷眉头紧蹙的,“我吃多了吗?”
早时宁欢儿一度暴饮暴食胖成了一个小胖子,杜嬷嬷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宁欢儿的身形牵回来了 。这一瘦,却是抽条成了一个小美人胚子。嬷嬷生怕她又再次走形了,本就不讨人喜欢,再长成一个小胖子那还了得?
是以,杜嬷嬷对于宁欢儿的饮食一向把关。
可杜嬷嬷此次却并不为此的。
她故意唆使小姐游园,本想看看他们这西苑里埋了哪个眼睛,不想,表少爷却未出现,难道,想岔了?杜嬷嬷正在自我怀疑。
杜嬷嬷不知道,不是张若生不想出来溜达,而是近日他好不容易托关系他的表姑奶奶,终于得了一个宁二爷给他指点文章的荣幸。
张若生也不算白读了十数年诗书,宁二爷每每指点,他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可自己的粗浅学识也慢慢显露,未免宁二爷不喜厌弃了自己,张若生是苦苦点灯熬油地恶补起来。
倒也是得了宁二爷一两句赞——此子坚毅可期。哪怕不过是宁二爷应付老夫人的场面话,他会告诉老夫人此人不实,文章更是浮夸吗?
张若生不知道,是打了鸡血又扎进了书堆。
老夫人听说了,更是觉得张若生果然是坚毅的,读起书来那是劝都劝不住。想着若是有了功名,给自己的儿子供奉起来更得宜一些,心情就愉悦了。
老夫人这一愉悦,就给回娘家给自己福旺过五十大寿的赵氏一个恩典,额,应该是宁欢儿的恩典。
“欢丫头也大了,眼见就要及笄,你也带她出去多走动走动,省的养在深闺无人知。”
赵氏:“……”
我的好婆婆诶,人家要相看人家的才带适龄儿女出去走动,您这都给您孙女儿相看好了,还让我带出去溜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