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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便是三房吴氏,脸色也不好了,往年赵氏每每送礼也算大手笔,王府的女儿嘛。却甚少送出懿赐之物 。赵氏此举,多少也有吴氏闹腾的因子在里面,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妄动呢。吴氏有些后悔近来自己给赵氏找茬了。

      赵氏确是有此意,她也懒得与吴氏慢慢磋磨了,吴氏有这个神儿,她可累的慌。

      老夫人扫一眼四座的各种表情,心里是得意的。媳妇显赫,她这婆婆面上有光,宁府亦是。且这媳妇也是极省心的,当即笑开了颜,“你有心了。”又说了一番赵氏在这宁府里上慈下孝的事儿,命人收下礼物。

      接着是二房千里迢迢命人送来的礼物,人不到礼到,老夫人一一笑着收下,夸赞了一番二房的孝心。

      三房接上,三爷贺礼是一块玉雕,仙鹤贺寿,栩栩如生,寓头极好。三爷素来好于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如此,倒是他的风格。老夫人眼下只这么一个儿子,也是极满意的。末了,三房的二、三、六少爷三位少爷上前贺寿,只这二少爷是嫡出,三少爷六少爷乃庶出,六少爷尚小,不足周岁,还需奶娘抱着。

      而后是三房的四位小姐,二小姐今年十岁了,比二少爷长一岁,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庶出,年岁也是七八岁。

      若是二房的孩子们回来,便是济济一堂了,老夫人眼看着儿孙满堂,很是高兴,他们宁府就是人丁单薄了些,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衰落得如此之快。且人愈老,对开枝散叶之事愈是热衷。

      往年赵氏都是在自己送了礼之后捎带上宁欢儿的礼,今年却是故意延后。为的就是将宁欢儿拔出存在感。

      在下人张罗着亲眷的礼品,还未张口,赵氏站起来,“婆婆,还有咱们欢姐儿的礼还没给您呈上呢。”

      “哦?我还道这丫头今年把我这老婆子的生辰给忘了。快快拿来我看看,今年这丫头倒是给我送了什么礼。”老夫人握着持珠的手不停摆着让婆子下来接过礼物。

      赵氏略微诧异,因着宁府老幼的外交形象策略一向是——我们宁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以,只当老夫人这寿辰过的高兴,连带着忘了对宁欢儿的向来厌弃。

      吴氏却是看的眯起了眼。赵氏身在局中,吴氏这个局外人却是看的分明,反常即妖。老夫人这大逆转的态度让她很是怀疑。

      吴氏想起松鹤院传来的消息,太子监国,启用不少年轻才俊,二房竟是由此走运被调回京城,两月后便归京了。可这,看着与老夫人在众人面前抬举宁欢儿并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玲珑剔透的吴氏很快便猜中了其中关窍。

      宁欢儿给老夫人的寿礼出自自己的拿手活,亲手缝制的春衣一套。暖和却不厚实,极适合怕寒惧热的老年人。这布料一番用心,细节处更见心意。那衣领子,竟是宁欢儿一针一线亲手绣制的九十九个寿字。且绣工了得,在寿堂上是赢得了满堂彩。

      老夫人寿宴后派身边的丫头到海棠院传了话,意思是特别喜欢宁欢儿这亲手缝制的衣裳,让宁欢儿次日到松鹤院请安,老夫人有赏!

      这可是天神下红雨了?宁欢儿身边的杜嬷嬷不可置信。多好的一个小姐,从不拿乔,也从不苛待她们下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却又不失大家小姐的气度,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却不被宁府上下待见。眼见的这就要及笄了 ,小姐不急,她却是早已为自己小姐的婚姻大事忧愁起来。

      如今可是好了,这正愁的团团转,老夫人却来了。杜嬷嬷一个劲地双手合十拜着天上各路神佛,佛祖菩萨地道谢。要说杜嬷嬷不过是赵氏随手指的一个交与宁欢儿的西苑当管事嬷嬷,不想日久的,杜嬷嬷真心护起主来。

      “嬷嬷,就是去请个安,哪里值得你那么高兴了?”无奈看着杜嬷嬷翻箱倒柜给自己准备捯饬一应用物。

      虽是没抱什么想法,却也感念于嬷嬷对她的用心。任由着命运推着自己往前,走过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她依然在宁府里当着一个不吵不闹,不争不抢不反抗的米虫,也就杜嬷嬷会关心她以后怎么走了。可她并不想看以后,以后的事,如何说得?

      想过逃离,却是看着一个个被买进来又打发出去的丫鬟之后她绝了这个心思,不出去,或许不会死,出去,她却一定会死。宁府,可也算个可挡风避雨的银丝鸟笼。

      次日,宁欢儿在睡眠中被摇醒。宁欢儿打着哈欠任由丫鬟将自己收拾妥当而后便在丫鬟的簇拥下往松鹤院去。赵氏作为当家主母,宁欢儿虽身份尴尬,宁府小姐所有的一应份例却不会短了她的。

      行到松鹤院外,杜嬷嬷上前与守门的婆子招呼,“老夫人昨日让欢小姐来请安,老夫人如今可是起了?”她们一向不是请安专业户,自是摸不准老夫人的作息,杜嬷嬷的想法很简单,赶早不赶晚,错不了~

      是以,宁欢儿看看天边灰蒙蒙的天色,很是确定,她们来的太早了!

      那怎么办?等呗。

      夏未至,晨色还寒,宁欢儿被婆子赶忙请进了花厅去。

      老人惧寒,夜里还起着地龙,连带着,花厅里也没错过。宁欢儿才入花厅坐下不稍片刻,那被春风驱散的瞌睡虫又都一溜跑了回来,瞧瞧上首空空的位子,宁欢儿撑着手争分夺秒小憩。嬷嬷心知自家小姐向来每日不到辰时不起,看了眼四周,也任由着她了。花厅老夫人的丫鬟都眼观鼻鼻观心。

      宁欢儿梦到了原身一家三口的欢乐事。这算是白日梦了。

      “啪啪啪!”

      几声击掌将宁欢儿的美梦击碎。

      随即有男子不算清朗的声音传入宁欢儿耳中,“好一副美人春困图。”

      宁欢儿蹙了眉,站起来,“还请表哥自重。”

      她听说老夫人留下了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女的儿子在府中。府里并无外男,这咋一出现的一个,并不难让宁欢儿猜测。

      听说此人是来京赶考的,特意来投靠了宁府。可宁欢儿却没瞧出这人有何书生气,倒是闻道了浓浓的登徒子味道!

      可对方却似乎没看到宁欢儿的闲人免近,“表妹竟然识得我?上前一步,拱手作揖,“久闻表妹芳名,今日一见表妹果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宛若九天仙子下凡尘,让人心生思慕。”

      宁欢儿没有反应,身后的杜嬷嬷却是看着这直直盯着自家小姐的表少爷心中气愤,如此污言秽语,真是枉读圣贤书!可把杜嬷嬷气的。可她一个下人,主子都没发话,她却没有资格置喙,且这还是老夫人留下的客人。

      杜嬷嬷不知道,宁欢儿不是没反应,而是一时惊得忘了反应。她一个宁府小姐,竟然在自己的家里被一个外男调/戏了!还是这样红果果的调/戏!

      斯文败类!心中骂一句,气得不行。

      可脑回路有问题的张若生却以为宁欢儿被自己的潘安之貌惊住了。要知道,在梧桐县,他这个十里八乡居第二便无人敢居第一的才子可是有不少闺阁小姐偷偷给他抛了香囊。

      “休得胡言乱语!”宁欢儿“嚯”地站起,丫鬟们赶紧跟上,留下一个美人背影。

      张若生看的痴了,真是美人……眼神一直盯着美人来开的方向,却是势、在、必、得!

      “表姑奶奶,您真的愿意将表妹许配给我?”

      老夫人端坐榻上,“我与你母亲早已商定,父母之命,岂是轻易会变的儿戏?”

      “晚辈谢表姑奶奶厚爱,”张若生自厅中深深一揖,“晚辈日后一定善待表妹,绝不辜负表姑奶奶您的厚爱。”

      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还没听说过天上掉美人的。张若生喜不自胜,满心满眼沉浸在美人背影的回味里。初时母亲说京城富贵的表姑奶奶想将孙母女许配给他,他可是思虑良久。

      虽是知自己才情不错,可看看自家那风雨飘摇的屋子,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不会是那表妹太过无盐吧?饶是进了京入了宁府,他也依然惴惴的。可今晨一看,回想起那身段,那哝哝语调,啧啧……

      “善待与否老婆子我自看你日后的表现,只一点,我与你母亲提的要求,你可答应?”

      张若生再次作揖,才站直了腰,面色沉痛。

      “大表叔英年早逝,娘亲每每提起也总是痛哭涕流,惋惜不已,天妒英才!如若大表叔还在,怕是早已名扬大西,声名显赫。晚辈寒窗十载,同为书生,对于大表叔也很是钦佩,大表叔可谓天下书生的表率!”

      “可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大表叔去的太早,连个香火也没有留下。只留表妹一个,便是表姑奶奶您不将表妹许配于我,我也是责无旁贷照顾于表妹的。所以这入赘宁府,晚辈义无反顾!”

      一席话声情并茂,有涕有泪,信誓旦旦。无暇去想真或假,又激起了老夫人对大儿子的怀念。

      表祖孙俩两相对垂起泪来。

      张嬷嬷是好一通劝才让老夫人止住,大夫说了,这上了年纪最忌这情绪大起大落。

      海棠院西苑,杜嬷嬷等了半天非但没见松鹤院来问不告而别之罪,还让玉竹姑娘真送来了赏礼杜嬷嬷安心了。高高兴兴与宁欢儿去看丫鬟酿起青梅酒来。

      宁欢儿的小院里有两棵青梅树,每年挂果累累。以往觉着这是别人家财产,宁欢儿并不动,可那么多年也没人来采摘,白白每年落果铺了一地。有次杜嬷嬷念叨着可惜,宁欢儿想起青梅煮酒,当即问杜嬷嬷会不会酿青梅酒,杜嬷嬷不会。可巧了,三等丫鬟里有个青燕的,说是以前老家便是盛产青梅的,就主动请缨了。

      杜嬷嬷对此很是热衷,她偷师两年,结果却差强人意,让她很不甘心,今年继续学习。

      宁欢儿不知偷师成功与否,主仆自得其乐的院子里,宁欢儿对于很多事亲力亲为丫鬟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宁欢儿每年给酿酒的丫鬟打下手。主仆几个清洗晾晒青梅,清洗备用的瓦瓮,忙的不亦说乎。

      三房听了贴身丫鬟的回报晨间松鹤院的动静,手中茶杯攥紧,“老夫人竟是如此盘算!”

      大房招上门女婿后继香火,那么以后大房的若是有了孙子……吴氏不愿想,这么多年她大房掌管中馈赚了那么些银子,如今还要刮财产……原还是赔一份嫁妆,现在却是抢家产了!

      倒像他们三房也是庶出的了!吴氏在屋里来回踱步,愤愤不平,这老太太心真真的够偏了。

      宁三爷从府衙回来,便看到妻子在屋中踱个不停,便要转身到柳姨娘院子里去,柳氏昨夜里说琥哥儿会喊爹爹了,他还没去看过呢。琥哥儿便是那未满周岁的六少爷。

      “等一下!”

      吴氏也是情急,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努力降了调,“今日十五,三爷不在这里歇息了吗?”

      “我有事要与三爷商量!”

      见宁三爷并没有因此停留,吴氏赶忙抛出重点。

      宁景这才转身,施施然到了主座座下,等着吴氏的要事。

      吴氏眼看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夫君那不耐的神情很是心中酸楚,坐到一旁位子上,屏退了闲杂人等。

      “夫人何事,如此是神神秘秘?”宁景念叨着自己产后丰盈的美妾和粉雕玉琢的小儿子。

      “三爷,老夫人要给大房那欢姐儿招上门女婿了!”吴氏压低了声调,当真是弄的神神秘秘,可惜她如此郑重却不能从对方脸上收到自己预期想要的表情。

      宁三爷神色未变,好一会儿,“噢,就这事?”显然是觉得不能构成自己留下的理由,扣分!

      “大哥去的早,大嫂一个人掌着这个家业不容易,母亲招个上门孙女婿也好,大哥的香火以后也算有人奉上了。”

      这根本不在自己一跟线上!吴氏咬咬牙,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等老太太真招了上门孙女婿,这宁府就是她们大房的了!咱们三房就喝西北风去吧!”吴氏三岁便会把算盘,自小的便对银子无限敏感,抓到手里就不带放开的。

      吴氏在自家夫君面前一向强势,虽吴氏无赵氏那样显赫的身世,可吴氏娘家却是皇商。有了银子,就有话语权。这便是成婚不过二三载,三爷便与吴氏离心的原因。

      “这都是没影的事,夫人你未免想太多了!”就这么件小事,宁三爷不欲再啰嗦,遇上吴氏叨叨个不停,他的制胜法宝便是躲字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也!

      吴氏一跺脚,看着早已经没了影的主座,真是恨铁不成钢呀~

      想起那些年与李氏一起的日子,吴氏从来没有一天这样巴不得二房这就回了京城。她迫切需要一个同盟!

      且如今二房渐有出息,吴氏心觉也该和李氏改善一下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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